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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骂了,小猫才不需要运动。
是的,操场是A大里唯一一个没有猫咪常驻的地点,除了热爱运动的黑猫斯比,大家都只偶尔过来转转,很少有猫会喜欢这样一个抛洒青春与汗水却没有食物的地方。
女生跑了三圈下来休息,伯恩山小喘着带路,奔至操场看台边缘为女生叼来水杯。宣止就在这个时候凑过去贴贴。它先在女生小腿侧蹭了蹭,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得偿所愿地趴在伯恩山面前。
伯恩山没舔它,这只大型犬一只爪子有宣止脸那么大,把脚下的小白猫翻过来翻过去。宣止也不在乎毛发被弄脏,喵喵地叫。
伯恩山:“汪!”
宣止:听不懂。
它彻底舒展开身体,像被伯恩山擀长的面,长长一条。
“小比,别欺负小猫。”女生拆下运动头巾,重新扎好马尾。她蹲下来,细致地揪掉小猫身上的枯枝与落叶。
伯恩山反驳:“汪!”
“又没冤枉你。”女生拍拍它的头,“来,再跑几圈咱们回家。”
他们站起来,宣止没再跟,羡慕地看着一人一狗一圈又一圈地在跑道上绕,最后一起回家。
女生带着伯恩山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宣止感觉有人在捏它的后颈,手法不错,它懒得睁开眼,享受了没一会就被捏着拎了起来。
来者长相斯文,却高大无比,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衬,外罩黑色大衣,胸口别了拇指大的米黄色q版狗头徽章。
他似乎刚刚运动完,额发间还带着汗水,微微喘息:“真睡着了?”
宣止眼含热泪:“伯医生。”
第四章
伯医生大名小比,曾用名未知。主人是一对儿情侣,两人在认识之前便各自养了狗,在一起后合计了一下,欺负狗子不会说话抗议,爽快地为两只狗改了名字。
可惜伯医生会说话。
但他也不能左右现实,因为他要装作懵懂无知。
伯医生产生自己的意识是在三个月左右,女主人从伯恩山两个月起为小狗崽崽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耗时一个月把年幼的伯医生训练得比军训的大学生还乖。她会捏着奖励零食一遍遍抚摸它的头:“谁是最聪明的小狗狗呀,我们宝宝和人一样聪明对不对呀。”
伯恩山就这么在一声声的夸赞中迷失了自我。
彼时的伯恩山已经掌握了撕扯所有袋装食物的技能,它看着自己的爪子,我不是人吗?怎么没有手?为什么不能开罐头?
然后他就在第一年的生日那天长出了手。
伯恩山第一次变人的时候引发了奶比的狂吠,这只刚出生的小家伙震惊地看向拥有熟悉气味陌生外形的伙伴。
有了手的年幼伯恩山第一件事是先给自己开个罐头,和比格分着吃了。事后还贴心地把空罐头扔进了垃圾桶,无师自通变回狗形,在剧烈的心跳里狠狠睡了一大觉。
变幻成人的伯恩山感知世界的能力呈指数增长,在半年后正式成为宣止所熟悉的、靠谱的伯医生。
伯医生就是在一个一如往常的饭后散步时间捡到了意外学会化形技巧才三天的喵子。
会化形的动物在彼此眼里是无所遁形的,伯医生远远就发现那只已开灵智的小猫。是只没见过的猫咪,不是猫崽,但也没长多大,应该是这学期刚刚流浪过来。
很少见的会化形之后还继续流浪生涯的猫咪。
伯医生抽身后变幻成人,从背后捏住了小猫的后颈皮。小白猫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短促地喵了一声。
伯医生:“听不懂。”
伯医生提着猫,钻进无人的小巷。
“变回来。”他说。
小白猫喵喵挣扎,手脚并用,可惜还没有家里比格力气的十分之一大,伯医生轻松拿捏。
“还没掌握?”伯医生捏着下巴观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变人?”
小白猫湿着眼睛看他。
伯医生把猫捏在眼前:“是不是动过变成人的念头?”
小白猫点头。
“只要发自内心有变成人的欲望,每个动物都有可能变成人,但这是最基础的部分。”
“然后只能去祈祷机缘,最难最玄妙的部分你已经得到了,现在去回想最初想变人时的心情。”
伯医生把猫放在地上,温柔地顺了顺小猫逆方向飞起的脖颈毛。
小白猫如伯医生想的一般聪慧,一道白光过后,少年白衣白裤蹲坐在伯医生脚边,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新生的手指。他垫着脚和伯医生比了比,才堪堪到了伯医生的胸口。
伯医生准备充分,从兜里掏出一根猫条。
宣止在A大见多识广,知道这东西怎么吃,却是第一次尝试自己用手指撕开袋子,指尖在袋口滑了几下直接耍赖送进嘴里撕咬。
伯医生长手一拦,猫口夺食,亲自演示一番,等宣止把这根吃完,又递过一根请他尝试。
宣止肚里有食,动作不紧不慢了。他仰起头,笃定地叫人:“小比。”
伯医生脸色一黑:“可以叫我伯医生。”
“伯医生。”
伯医生问:“想好自己的名字了吗?”
宣止摸索到袋口突兀的豁口,用力一撕,头也不抬:“咪咪。”
伯医生无奈地笑:“刚会化形?”
宣止想了想:“三天前突然会了。”
没人教导的流浪小猫,突如其来的化形。伯医生怜惜地递上第三根猫条,当做小猫第一次用手撕开袋子的奖励。
“怎么没去实现愿望?”有愿的动物才会想要变成人。
宣止叼着袋子,不屑扭头:“不想了。”
伯医生不问,蹲下来保持与宣止平齐的高度:“有落脚的地方吗?”
“宿舍。”宣止回答,他很聪明,找到了盲点,“伯医生,你不是狗吗?哪来的猫条。”
伯医生推了推眼镜:“我是医生。”
宣止不理解。
伯医生关心:“晚上睡在哪?宿舍外面?没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怎么没去教学楼逛逛。”
宣止摇头:“教学楼里蛋黄总是凶我,花哥也不喜欢蛋黄。”
伯医生没去过宿舍区,不过曾经在操场见过那只漂亮的公三花来散步,夸赞说:“你跟三花在一起?它性格很好。”
伯医生问:“吃饱了吗?”
宣止拍拍手,把吃剩下的猫条袋原封不动还给伯医生。
伯医生好笑:“自己扔。”
宣止站起来朝垃圾桶走去。
“我时间不多,一会儿我的主人夏女士就要来找我了。”伯医生摆手。
“伯医生。”宣止止住脚步回过头叫人。
“嗯?”
刚会变人的小白猫只会变幻和自己肤色一致的衣服,漆黑的小巷里白衣白裤一片苍白,车灯晃过一瞬打在宣止脸上,奇异的琥珀蓝鸳鸯瞳漂亮得像是在发光,可惜灯光转瞬即逝,经过对比伯医生才发现那两颗漂亮的眼睛黯淡下来有多让人遗憾。
伯医生叹了口气:“我每天晚上都会来操场散步,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小白猫就真的像和他约定好了似的,三天两头在操场往伯恩山脚下一趴。
伯医生单手提溜着小猫又来到小巷,今天的小猫情绪高昂,尾巴还在半空中一甩一甩的。
“这么高兴?”伯医生扔过一个罐头。
这猫每次都为了等他饿着肚子。
小猫没变人形,绕着伯医生骄矜地走了一圈,伯医生仔细观察:“没看出什么变化。”
莹白色的光亮起,宣止捧着罐头,盘腿坐在地上。
“我有名字了,伯医生。”
“哦?谁给你取的?”
“我自己取的。”宣止掀开罐头盖。
“叫什么?”
宣止认真回答,一字一顿:“宣止。”
“那两个字?”
“喧哗的喧,禁止的止。”
伯医生忍住没笑:“教学楼还是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