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丈夫从战场回来了
“所以你不是在叫我名字?”
诺伽看他,重复:“他给你起的名字?”
饭团有一种和无感情人机对话的愤怒无力。
“对!”幼崽压低声音,“你有什么意见!”
诺伽:“为什么叫这个。”
饭团:“因为这是我爸爸做的最快的家常饭!捏!饭!团!”
他才不会告诉大魔王他以前叫饭桶!
男人安静了几秒。
“他会做饭了?”
饭团:“当然!没有我爸爸不会做的事情!……你看我干嘛?你离我远一点啊!”
诺伽语气忽然很轻:“你很活泼,他小时候,一定和你很像。”
饭团愣了愣,发觉大魔王并没有看他,而是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可能他比你还要可爱。”
饭团想反驳,却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没错!爸爸小时候肯定比他更可爱!
“就算你吹爸爸的彩虹屁,爸爸也不会理你的!”
诺伽点头:“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很蠢的错事,不期望他能原谅我,只是我回来了,想要帮他做一点事情。”
饭团觉得眼前的人有点恐怖,那是一种没来由的感觉。
大魔王明明很平静的和他说话,饭团却浑身皮肉都在发紧。
幼崽的敏锐从他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就开始了。
对危险源的感知是他的天赋,而诺伽的出现,从各个方面都直接拉爆了饭团的感知力。
此时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大魔王的确随时随地都在失控自毁的边缘。
精神高速运转紧绷了四年,时元原本是拉着他的最后一根绳子,而现在,绳子不想再救他了。
诺伽看了一眼卧室,声音更压低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饭团哼了一声。
诺伽:“他很困吗?”
饭团抿唇。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别问了!”饭团表情很凶,似乎不想提这个话题,“不要吵醒爸爸!他照顾我很累的!”
诺伽嘴唇动了动,“好。”
饭团看着他的动作:“喂!你干什么!”
诺伽走近卧室:“我看看他。”
饭团知道爸爸一旦手术后遗症发作,对外界的感知就会变得迟钝,他奋力挣扎:“不许打扰我爸爸!”
诺伽站在门前,朝幼崽嘘了一声。
饭团嘴巴说着话,却忽然发不出声音,他双手摸向喉咙,刚才那道影子出现靠在他身边道:“小声点,都说了不要惹主人,你的嗓子没事,只是被主人用力量封锁了一下。”
影子似乎知道饭团想问什么。
它道:“你是主人的后代,海格威斯的精神力是可以传承的,你大部分的力量来源都来自主人,或许以前没人能克制你,但主人却可以轻松做到。”
事实上这只幼崽还有力气挤出精神力反抗已经让影子很惊讶了,现在回想,盔甲军能短暂挣脱王储控制似乎也找到了原因。
干扰源根本不是王权戒指,而是这个海格威斯的直系血脉。
饭团:“……”
可恶的大魔王!他要变成大煤球压扁他!
诺伽轻轻按下门把推开,看见时元眼神才有了一点波动气息。
主卧的布置似乎不是从前的样子了,床变得窄了一点,靠窗的位置有个幼崽床拼在一起,衣柜也换了,诺伽视线转换一圈,然后轻轻落在了时元身上。
青年睡得正熟。
他抱着一个小沙袋,脸颊软软的压着枕头。
他的脸色没有异常,因为熟睡而变得微微红润,呼吸也很规律,并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饭团看着大魔王站在门口,却不进去,就这么安静站了十几分钟,才重新合上了卧室门。
然后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没过一会,勾人胃口的饭菜香气就传遍了全屋。
饭团已经麻木了。
大魔王明明没有强制入侵,但他却对这个家的一切都得心应手,他甚至不用找就知道菜刀在哪里!
最主要的,饭团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饭饭。
不对……他好像的确闻到过,但那是什么时候呢?饭团不记得了。
他好像吃到过,又好像没吃到过,幼崽被固定在墙上,口水流了三尺地。
好香,真的好香,他不会是在爸爸肚子里的时候吃到过吧?!
可恶!好阴险的招数!
半个小时后,诺伽打开了餐桌的保温板。
他从厨房端出的菜能将餐桌全部放满,饭团就这样被他捆着闻着饭菜香气。
诺伽:“这些应该都是他喜欢吃的,等他醒来,你记得让他吃饭。”
饭团屏气凝神,坚决抵制大魔王的糖衣炮弹。
诺伽:“如果饭凉了他还没睡醒,你就找我,我再做一次。”
饭团忍无可忍:“你能先放我下来吗?我保证不咬你。”
诺伽抬手,饭团啪叽落在地上。
他沿着墙根蠕动身体,然后紧紧贴着爸爸的卧室门。
诺伽看他一眼,他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又是搞卫生又是做饭,他自己似乎完全不累也不饿的样子。
饭团看着他一言不发的离开,家门重新关上,过了好一会,饭团才卸下了身体的紧张感。
他手抓着门把,脑袋却偏着被饭桌勾着馋虫。
口水流下又被擦掉,整只崽都在痛苦挣扎。
“……爸爸还没醒,我得替爸爸试试大魔王的手艺才行。”
“不对!我在干什么!男子汉的我怎么能被区区一顿饭拿捏?”
“可恶,他是不是在饭里面加了诱食剂!”饭团左右拉扯,“这一定是陷阱!甜蜜的陷阱!”
三分钟后。
幼崽一本正经的坐在自己的餐桌椅上。
他满脸沉重的看着满满当当的菜色,只觉得过去这四年他和爸爸都像是在要饭吃。
“团宝是在替爸爸试吃,大魔王一定放了诱食剂。”
饭团举起小黄鸡大饭勺,小小的别了一点食物边缘。
饭勺放进嘴中,刹那,幼崽的眼睛快速闪过一道光圈。
他缓缓放下勺子,然后跑回卧室。
幼崽抽走小沙袋把自己塞进时元怀里小声哭道:“好好吃啊爸爸呜呜呜原来爸爸以前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团宝吃一口都忘不了了爸爸这几年都是怎么挨过来的啊呜呜呜……可恶的大魔王做饭居然这么好吃呜呜呜呜这下团宝怎么学得会啊呜呜呜……”
时元睡了不知道多久,刚刚换了姿势就听见有小虫子不停的在耳边呜呜叫。
他伸手拍了一把,然后拍到了自家崽子绵软的小屁股。
时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饭团泪眼汪汪的盯着他。
“……”时元搂紧崽子,“怎么又偷偷钻我被窝?”
饭团委屈瘪嘴。
时元:“怎么了?”
饭团捏着小嗓子:“大魔王欺负我。”
时元:“什么大魔王?”
说完他顿了一秒,记忆重新连接今天发生的事情。
哦,他的死鬼丈夫貌似从战场回来了。
青年闭了闭眼,有种还不如继续闷头睡大觉的感觉。
“他怎么你了。”
饭团告状:“他把我绑在墙上、还捂我嘴巴、还打开门偷偷看爸爸睡觉!”
时元皱眉:“他怎么进来的?把门拆了吗?”
饭团小小声:“好像是按密码进来的,我早就提醒过爸爸了,我们要把密码设置复杂一点,他现在一猜一个准。”
时元沉默。
“那门对他就是个摆设,就算不用密码他也进得来。”
饭团满脸不服。
时元换了一道呼吸又忽然停住。
他皱眉:“什么味道?”
饭团眼含泪花:“诱崽剂的味道,窝忍!”
时元起身,走出卧室,看到整个餐桌都似乎在发着神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