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寂扫了一下周围忙忙碌碌的人，对他道：“你跟我来一下，有些东西需要你帮我查。”
　　杨枫接触过几次程寂，并不熟悉，听到这话感到有些奇怪，要查东西直接把需求发给他不就好了，人去有什么用？
　　不过他不会把这话说出口，毕竟这个人在特调处的话语权是仅次于处长和副处长的，既然提出来那便是命令，必须执行。
　　“好的。”
　　程寂带着杨枫去到了他的办公室，确认四下无人后便把门关了起来，他问，“你认识纪瑞竹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陡然听见这个名字，杨枫猛一抬头紧盯程寂，向来温和冷静的脸上带上急切的神色，“认识，我们交往过，程队你能见到他吗，他现在怎么样？”
　　程寂点点头，对他说，“待会儿我用我的能力带你进拘留室，他想要见你。”
　　“好，好，多谢程队。”杨枫连忙感谢，连原因也不过问。
　　几分钟后，他跟着程寂光明正大地从拘留室大门走了进去，而看守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一样。
　　进了拘留所后，两人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纪瑞竹呆的地方。
　　杨枫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在看到他眼神呆滞地蹲在潮湿阴冷的墙壁旁时，顿时感到眼睛酸涩，他靠近铁窗小心翼翼地呼唤，“阿竹？”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先是一顿，随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站起身，挪着沉重的脚链走了过来。
　　程寂站在一旁，看着纪瑞竹沉默不语地盯着杨枫，一瞬间这人的眼中似乎闪烁着既狂乱又眷恋的光。
　　可再看，里面只有无尽的混沌。
　　好半天，纪瑞竹慢慢转动着干涸的眼球看向程寂，嘶哑的声音好似久旱的田地在烈日下发出的呻吟，“程队，我想和他单独说话。”
　　程寂沉思片刻，“好，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杨枫本是个话少的人，可现在他有太多问题想问，于是近乎急切地开口，“阿竹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我要怎么帮你，你答应程队什么了？”
　　纪瑞竹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面容平静，只有眼神中的疯狂才能看出他的不正常，他没有回答这些问题，而是突兀地说出了一句毫无关系的话，“我要见你的朋友还有他的爱人。”
　　“什么？”杨枫愣了一瞬。
　　“我要见你的朋友季初还有他的爱人。”纪瑞竹重复道，语气强硬。
　　没等杨枫回话他又说，“过几天我去找你。”
　　杨枫微微睁大眼睛，惊喜道：“你能出来了吗！”
　　眼前的人不回应他任何话，但他全然不在乎，反而欣喜若狂，“好，我会联系小初的，等你出来就约他们见面。”
　　“阿竹，我...”
　　“你走吧。”纪瑞竹打断。
　　杨枫嘴唇动了动，在看到纪瑞竹近乎冷漠的表情时，最终没再说什么，只道：“我家密码没变。”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纪瑞竹已经重新回到角落里蹲着。
　　杨枫眉宇间的愁意愈发浓重，他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程寂把杨枫送走后，重新回到了这里，他看着角落里的人，眼中带着审视的意味，“短短几天，你像是换了一个人。”
　　“因为我疯了。”纪瑞竹头也不抬。
　　“精神病并不会让一个人的性格在短短几天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特别是没有犯病的时候。”
　　“你可以带我去医院检查，我确实疯了。”
　　程寂抿唇，“在我的认知里，人不会突然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一个阳光开朗的，性格像太阳一样炽热的人，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疯子，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纪瑞竹抬头看他，眼中尽是癫狂之色，“那是因为你活得太短，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了。”
　　年龄比他大好几岁的程寂：......
　　他不想理会这人的疯言疯语，问：“这就是你的回答？”
　　纪瑞竹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好，我知道了。”
　　程寂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便准备离去，走出几步后，他突然停住，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和杨枫交往过？”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便走了。
　　在他走了许久之后，纪瑞竹几不可闻的声音才响起，“不过才一个星期，算不上。”
　　指甲在水泥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手心被他自己用指甲掐出的伤口鲜血在汩汩地流出，血液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混着灰尘变成一道道刺眼的痕迹。
　　...
　　季初去公司跟他哥拿了房子相关的证件和各种东西，顺便和韩黎哥三个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饭。
　　吃完饭后又陪着他哥去打了棒球，临走前他哥还硬塞了一套装备给他，说是下次一起玩。
　　这么一天下来，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他是打定主意要晾一晾小怪物的，毕竟这个坏家伙这么过分，不止骗他还要吓他。
　　今天一天就让他吃外卖去吧！
　　当他打开门时，屋内黑漆漆的一片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摸索了几下才打开玄关的灯。
　　结果就看见令他震惊的身影。
　　楚笺言居然站在玄关处，而且看样子似乎是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动过。
　　小怪物的脊背不似以前那样直挺挺，肩膀微微垮下，他的眉头紧锁，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助感。
　　一瞬间，季初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交织在一起。
　　怪物早就听到了自己伴侣的脚步声，从季初进门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追了上去。
　　在看到小伴侣手上拿着的棒球棍时，他抿了抿唇决心道：“哥哥你打我吧，我肯定不躲。”
　　季初：......？


第24章 想什么呢你？
　　季初沉默了，看到小怪物这副样子，他心里一点都不觉得舒服，一点都不觉得畅快，反而更加沉闷，心脏好像被一块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他嘴巴动了动，眼底有些泛红，把手里的棒球装备丢到玄关一旁的置物柜上，闷声闷气地说，“谁要打你了。”
　　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后，他去把客厅厨房的灯都打开，让屋子里亮堂一些，黑乎乎的搞得人心情更压抑。
　　屋子和他早上出门时候的样子一样，甚至连窗帘都没拉开。
　　他回头看了一眼，楚笺言还站在玄关那边，脚底像生根了一样，一动不动。
　　季初叹了口气，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去沙发那边。
　　这人的皮肤像是冰块一样，平日里还只是微微凉，现在却是寒意彻骨，常人要是这个体温怕是早就凉透了。
　　“坐下。”
　　季初拽了拽傻愣愣站在他旁边的人。
　　小怪物现在一个命令一动，听到他这么说后，就规规矩矩坐在了沙发上，抬头看着自己。
　　这种乖顺的表情让他莫名想起了初见的时候，这家伙也是这副可怜无助的模样。
　　“哥哥？”怪物小心翼翼开口。
　　季初回，“嗯。”
　　“对不起。”
　　“嗯。”季初敷衍回应。
　　他敢打赌这家伙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他只是看到自己不理他，所以嘴上先顺溜地道歉罢了。
　　今天一天，季初也想了很多。
　　他在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小怪物跑到梦境里欺负他吗？
　　其实并不是，自己爱人对这种事很热衷他不是不知道，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吃不消但他很少拒绝对方的索求。
　　两个人在一起，渴望亲密接触这很正常的，他并不介意在梦里和楚笺言怎么样，可以当做情趣。
　　他生气是因为讨厌自己被轻轻松松地戏耍，讨厌这种差距感，不可控感，这种情绪在他知道小怪物能够控制梦境之后达到了巅峰，好似一切都在提醒他，自己和楚笺言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感情也是不对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