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又在整活了
除非路西尔丧失了抵抗能力。
“对了,薇薇。”想起白恩,陆希有一件事迫切想得到答案,“你知道白恩为什么受民众爱戴吗?”
薇薇捧着水晶茶壶,指尖泛红:“我在来到柯萨德之前就听说了,今年春天,柯萨河决堤,发了好大的洪水,原本上千条人命都会被洪水卷走,但是突然出现了一位精灵族英雄,用雪银之崖的魔法阻拦了洪水,拯救了沿岸的百姓。”
薇薇露出一脸崇拜,看向两排书架之间的墙壁:“那里还挂着白恩先生的画像呢,领主大人,那是您画的吗?”
陆希闻言,端起烛台起身。
高大的红木书架立在两边,像一条甬道,烛光渐渐蔓延到尽头的墙壁上,陆希站定了,望向碳黑色画框里的一片雪白,瞳孔微微收缩。
画面背景是涛天的水浪撞击在宏大的冰墙上,冰与水的交界之处,银发青年侧目而立,隔着漫天飞舞的冰晶,他望向河岸边的人影,眸中有一种缥缈的、圣洁的悲悯,如同神明降世来拯救苦难中的子民。
陆希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摸向画框。
果然,这幅画触发了系统提示,音调高亢——
“美丽的精灵,你怎能逃避这肮脏污秽的世界?你怎能擅作主张拯救柯萨德的蝼蚁?我要把你囚禁在这漆黑的画框里!我要把你囚禁在我身边,玷污,摧残,让我看一看你这虚伪的圣洁能维持多久?!”
陆希端着烛台的手抖了一下。
系统的语气恢复正常:“这是领主路西尔的画作,其中似乎包含着恶毒的怨念,他将白恩视为玩物,将拯救子民的英雄囚禁在牢笼之中。”
跟在陆希身后的薇薇听见他把拳头捏得爆响,紧张道:“领主大人?”
陆希低下头,捏了捏眉心。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复生以后,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完成任务,面对白恩,开口就是调查真相,完全忽略了他的处境。
白恩不是NPC,而是这个世界里活生生的人。
他不能为了完成任务,忽略队友的身体和心理状况,白恩需要休息,老医生叮嘱过,他需要静养。
陆希吩咐婢女再去叫医生看看白恩的情况,给他送去晚饭和药汤,自己则抱着装有凶器的木盒回到了卧室。
领主的卧室很大,几乎赶上战队营区里的健身房,铺着羊毛毯的大床占据了房间中央最醒目的位置,墨绿色的床幔被蕾丝缎带束成了漂亮的倒三角。
墙上固定了许多银色烛台,一名婢女正在点蜡烛,浴室里放好了热水,隐约飘出玫瑰香露的味道。
陆希头一次被人伺候得这么周到,有些不适应。
“你出去吧。”他对那名点蜡烛的婢女说。
婢女欠身:“大人,今晚在卧室还是楼下?”
陆希以为她在说晚餐,点头道:“就在这吧。”
婢女离开后,他把木盒放进床头柜,起身走进浴室。
解开衬衣纽扣,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胸口的刀疤。
——长约半指,缝合很细致,几乎看不见针脚。
他不知道是魔族天生的自愈能力,还是系统对这具躯壳进行了修补,总之伤口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痛不痒。
他在镜子下找到了刮胡刀和洗漱用具,刮了胡茬,洗了头,在浴缸里泡了十分钟,生物钟就像闹铃一样提醒他该上床睡觉了。
但当他披着浴衣走出浴室时,猛然看见了站在床边的白恩。
“?!”陆希脚下打滑,一把扶住了门框。
白恩原本低着头,被他凌乱的动静吸引了注意,抬头看向他。
陆希飞快转身系上衣带,打了个失去理智的死结。
如果只是受伤的白恩突然出现在他房间,他不至于这么慌乱——白恩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纱衣,烛光透过薄纱映在雪白的肌肤上,里面一丝不挂!
陆希一步跨到衣柜前,捞了条长袍扔给他。
白恩接住了,但只是挂在手臂上,遮住了腹部以下。
陆希道:“你有事找我?”喉咙差点破音。
白恩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希后知后觉地想起婢女那句“今晚在卧室还是楼下”——不是指晚餐,而是问他要在哪里宠幸白恩。
“……你伤还没好。”陆希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心情复杂,“难道你都不会拒绝吗?”
白恩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地毯。
陆希看到他烛光下的影子在发颤,明显快要站不住了,但他一声不吭,就好像自愿掉进漆黑的泥潭,等待被死亡的黑暗吞噬。
陆希想起薇薇的话,今年春天,白恩以一己之力抵御了洪水。这样强大的如同神话英雄一般的人物,怎么会受制于路西尔这个暴君?
紧接着,他再度看到悬浮在白恩头顶的文字——精灵族贡品。
白恩是作为贡品献给路西尔的,献给圣皇的弟弟。
也就是说,白恩很可能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忍辱负重,不分日夜地承受着路西尔的折磨和羞辱。
这个世界的等级尊卑,种族制衡,远比陆希想象得更加残酷。
陆希把五指插进额前的碎发,按住了头上不停跳动的皮肤。
“如果不做,你可以叫人把我送回去。”白恩缓缓开口。
他应该是快要站不住了,声音又低又哑。
陆希刚想说“我扶你”,又想起白恩不喜欢被他触碰,问道:“自己能走吗?”
白恩看着他,藏在头发下面的翅耳动了动。
他说:“我不能独自活动。”
陆希愣了一下,渐渐反应过来,白恩在这里没有独自活动的权利,他一直处在路西尔的掌控中,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行走。
白恩无法违背路西尔制定的规则。
他就像笼中的鸟,只能任由他人提着笼子,把他送到一个可以轻易要他性命的猛兽面前。
陆希拾起肩上的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床边,拉开了白恩身后的被子。
“那就在这睡吧,别折腾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枕头,然后独自绕到了大床的另一边。
白恩躺下了,像是许多次听从路西尔的命令那样。
陆希也翻身上床,背对着白恩躺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房间很亮,墙壁上的蜡烛像无数只眼睛盯着他。
陆希问:“你怕黑吗?”
白恩没有回答。
陆希犹豫了一下,还是爬起来,把墙上的蜡烛挨个吹灭。房间陷入黑暗,他借着微弱的月光重新躺下,道了句晚安。
白恩静了一会儿,忽然说:“怕黑的是你。”
“……”
陆希“啧”了一声,只能说:“现在不怕了,睡吧。”
陆希后来才知道领主路西尔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并且一直记得,自己和白恩同床共枕的那一晚,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他肚子里传出的鬼哭狼嚎。
领主的床垫过于柔软,对于睡惯了硬板床的陆希来说缺乏安全感——每一次翻身都好像要从云端掉下去了。
而且被子很厚,他睡到半夜觉得热,从被子里爬出来滚了两圈,把自己摆成平展的大字型,这才安稳了一些。
清晨,他被生物钟准时叫醒,睁眼的瞬间,看到了白恩近在咫尺的脸。
白恩依旧睡在原来的位置,是陆希翻滚了整个床,滚到了白恩身边。
天色灰蒙蒙的,没有完全合拢的窗帘之间,投下一块淡淡的长方形光斑,斜铺在陆希的背上和白恩的脸上。
白恩还在睡,柔软的翅耳垂落在脸颊边,睫毛轻盈地搭在眼畔,每一根都纤长微翘,根部有晶莹的小水珠,让整簇睫毛显得冰凉脆弱,好像吹一口气就会融化。
陆希盯着他看了一阵,抬手用拇指抹了一下那湿漉漉的睫毛。
冰凉的,像草叶上的露珠。
白恩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陆希放下手,问道:“你哭了吗?是不是想家了?”
他说话带着鼻音,是睡醒后的慵懒微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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