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于永夜
“和你喜欢同一个玩具显得我品味很差。”顾昀迟说完,冷酷地离开。
剩下温然和339互相对视,339说:“呃,他们Bking是这样的,比较高傲。”
那个单词温然也没听懂,但不重要了。身上的尸斑正在逐渐退去,又诈尸回魂了——温然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站起来跑向大客厅,捞起书包又迅速跑回来,339震惊。
对着模型拍了几十张照片,温然关掉手机,又用肉眼全方位欣赏一遍,才拿出草稿纸,撕成小纸片,写上编号,用来标记不同的零件,最后他打开工具箱,轻轻拨动尾桨,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它卸了下来。
339猛地捂住眼睛:“好残暴!”
今早的课温然上得尤其艰难,因为要控制自己不去想模型,一想就会手痒,注意力无法集中。午饭时他第一次吃得比顾昀迟快,放下筷子站起来,对顾昀迟半鞠一躬,说:“我吃好了,您慢用。”轻手轻脚离开餐厅,往小客厅跑去。
339陪在他身边,当温然捧着说明书也无法搞懂某个部件名称时,就靠它来进行搜索引擎。
“传动臂,这是传动臂。”
“好。”温然埋头在纸片上写好,然后将传动臂部件压在纸上,顺口又问,“今天你少爷不打游戏了吗。”他发现影音室就在隔壁,顾昀迟如果要去的话,一定会穿过小客厅。
“他有个朋友要来。”339快速查了一下监控,“哦,已经来了。”
温然一怔,正犹豫自己是否应该躲起来回避一下,alpha已经走入视线中,很高,眉眼冷淡,气质上与顾昀迟像极了,只是脸色没有那么臭。发现温然时,他看起来稍有点意外,又似乎料到了,总之不太好形容。
他笑了一下,脸转向另一边,问:“怎么还雇佣童工。”
顾昀迟走过来,瞥了眼拿着扳手坐在地毯上的温然,没回答,只朝花园的方向微抬了抬下巴,走了。
alpha还在原地,339尊敬地开口:“陆少爷好,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我很快就走,谢谢。”
“您客气。”
等alpha走后,温然安静几秒,说:“幸好他以为我是来打工的。”
“啊?你还真信?”339说,“陆大少爷这种人精怎么可能猜不到,你没发现他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吗?”
“……没有。”这位陆少爷的表情实在很让人信服,温然摇摇头。
“好吧!是这样的,和顾昀迟关系最好的朋友,一个是陆赫扬,一个是上次和我打电话的贺蔚,出国待了几年,昨天刚回来。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可以称之为金三角。”
温然问:“什么是金三角?”
“铁三角的有钱版。”339说,“陆赫扬嘛,脑袋瓜和顾昀迟一样聪明,但脾气好太多了,不过我感觉这个人很难捉摸,还需要观察。贺蔚就简单了,是个很笨的花花公子。”
透过落地窗,温然看到他们正站在花架下聊天,顾昀迟低头点烟,接着那只夹着烟的手又随意搭在一旁的栏杆上。
抽烟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温然是第一次看见顾昀迟吸烟,却隐隐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努力回忆了一下,没得出什么结果。
陆赫扬果然很快就离开了,顾昀迟送走他,又返回来,穿过小客厅去影音室。他路过身边时温然仰起头,顾昀迟没有看他,而他闻到了顾昀迟身上淡淡的烟味。
不是尼古丁燃烧的味道,是一种干净的带着苦味的香。
气味总是能更轻易地将人带入某段亲历过的记忆,温然愣愣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好几秒,他才转头轻声问339:“你少爷有没有一个钻石胸针,是太阳神形状的?”
“嗯嗯?他的珠宝太多了,我找找。”339在顾昀迟的服装配饰系统内搜索片刻,“哦!找到啦,你看看是不是。”
屏幕中是一张带编号的照片,嵌满D色钻和黄钻的太阳神形状胸针静静躺在黑色植绒布上——是温然曾在湖岩公馆那位alpha衣领上看到过的那一枚。
作者有话说:
然:但是他把模型给我拆…那没事了,他去湖岩公馆一定是有苦衷的。
第9章 《超级淫乱的变态》
原来那晚在湖岩公馆碰到的是顾昀迟和陆赫扬,一个对变态表演都毫无反应的变态和一个把变态表演当睡觉背景音的变态——这是温然对他们的印象。
“怎么啦?”见温然在发呆,339问。
“……没怎么。”温然低头接着拆驾驶舱,过了一会儿,他问339,“你少爷每天晚上出去玩什么,你知道吗?”
339坏笑:“当然知道,他们什么都玩。”
所以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值得吃惊的事情,有钱人本来就玩很大,问题在于自己见识太少。温然点点头,继续干活,只是顾昀迟在他心里已经从一个对变态表演都毫无反应的变态变成了一个超级淫乱的变态。
超级淫乱的变态打完游戏从影音室出来了,温然蹲在地上,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顾昀迟停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俯视他:“看什么。”
对上了,是在湖岩公馆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看狗的眼神,难怪一直有即视感。温然马上低下头,心虚地说:“没什么。”不知道顾昀迟有没有认出他,看样子大概是没有。
他低头时露出毛茸茸的后脑勺和被颈环圈绕的白皙后颈,顾昀迟垂眼看了片刻,懒得再搭理,转身走了。
尽管顾昀迟是个超级淫乱的变态,但他居然大方地将模型给自己拆,永远值得感激。拆模型行动持续了近十天,温然很细致地记认每一个部件,并将它们标号分类,期间还要不断画图,最后的成果是那叠图纸就像连环画一样,连续翻动时可以呈现出这架直升机从完整到只剩一个底座的全过程。
模型拆除完成的那刻,339在屏幕里为温然放烟花庆贺,天也确实黑了,已经快晚上十点半。今天芳姨有事请假,陈舒茴和温睿又不会回家吃晚饭,明天是周末不能过来,温然便在这里留得晚了点,一口气把飞机拆完了。
地毯上密密麻麻摆满零件,下周就要开始进行重新组装的工程,温然久违地感受到一种兴奋——这种兴奋已经保持了十天,甚至昨晚陈舒茴还特意叫住他,问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开心,是不是和顾昀迟有了什么进展。
温然猝不及防,只能回答:“他最近态度变好了一点。”实际上他和顾昀迟已经好久没说话,所有空余时间都用来拆模型了。
“厨师刚刚给你做了夜宵哦,你吃完我再帮你联系司机带你回家。”
“夜宵?”温然没想麻烦厨师的。
“去吃吧去吃吧!”
是一碗肉羹,温然喝了几口,对339说:“谢谢你陪我。”
“我喜欢陪你。”339眨巴眼睛,“你来了以后我都不孤单了,你知道的,顾昀迟不理人,我又没有Aimee的新号码,我总是很无聊。”
温然想到的是自己那段漫长的住院时光,白天黑夜,痛苦地孤单着,恐惧又茫然,没有人告诉他结果是好是坏。他对339笑了一下,却说不出什么。
“哎?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吗。”339忽然自言自语,并移出了餐厅。
温然飞快地大口把羹汤喝完,跟着走出去,看到客厅灯光亮起,顾昀迟正整个人砸进沙发里,衬衫凌乱,一只手垂到地毯上,另一只手抬起来遮住双眼,不耐烦地‘啧’一声:“灯关了。”
“哦哦。”339立刻将所有灯都关闭。
客厅顿时陷入一片暗蓝色,只剩室外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投进来。温然用气声问339:“他怎么了?”
339也小声回答:“可能又头疼了,也是老毛病。”
这时候是绝不能一走了之的,温然还没有那么蠢。他走到沙发旁蹲下来,闻到顾昀迟身上的酒味和陌生的香水味,轻声问:“头疼吗?”
顾昀迟放下手,深黑的眼睛被几缕刘海挡着,眼神里的烦躁却很清晰:“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