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羽毛使用法
毕竟哪怕像李顺那样再和善的人,都可能是席鸿明那边窥探隐私的线人。
所以像是现在这样的问题,给出的答案需要慎之又慎。
然而祝鸣始终缄默,似乎并不打算接话。
于是席羡青只能吐出一口气,滴水不漏地答道:“……应该是用不到的。”
“好的。”
Nova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两眼缓慢迸发出奇异的光彩:“或许二位并不知道,我们公司的游戏产品,已经连续五年登顶四区游戏销量排行的第一。”
“所有LotusX在市面上销售的游戏,都可以通过我们公司最新型号的全息沉浸游戏舱进行游玩,游戏舱和您带来的这个生物医药舱差不多,只不过是横躺的舱型。”
介绍起自己公司产品的时候,Nova似乎被一种无形的能量填满,容光焕发道:“之前之所以就没叫人准备,是怕您有朋友助手需要使用客卧。”
“既然没有的话,那么我一会儿就叫人送两台过来,二位也能好好地感受一下我们的区域产品。”她说。
房间内的空气蓦然凝固了一瞬。
祝鸣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其实我……”
席羡青脸色僵硬:“倒也不必麻烦——”
“不麻烦的,二位一定要体验一下。”
Nova的脸上浮现出了他们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肩膀上始终冷脸的猫头鹰也愉悦地眯起了眼睛:“游戏舱为我司独家技术专利的最新型号,同时也是我们两位老板被评选为四区代表人,最为重要的技术成果之一。”
“书柜里还有我们公司建立以来开发的所有游戏数据盘,希望二位一定要亲自体验一下。”
Nova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指挥道:“对,客人已经到了,你们现在过来,马上把客卧的床搬走吧。”
第41章 一床被子
希明星时间晚上八点零三分,四区灯火辉煌的市中心,豪华酒店的顶层套房内,六区未来代表人和七区昔日首席候选人陷入了一场极其剧烈的争执。
争执的主要内容是……谁该睡这套房内的唯一一张大床。
“小席先生,麻烦您讲讲道理好吗?”
祝鸣操纵着轮椅来到床的一边,圈占着自己的地盘:“刚才和Nova亲口说不需要客卧的人是你,凭什么最后落得睡沙发的那个人是我?”
席羡青抱臂站在床的另一边,闻言脸色微变,冷哼一声:“我只是怕她和上次二区的李顺一样……怎么能预料到她会直接叫人把床搬走?”
祝鸣“啧”了一声,甩出“我是残疾人”这张王牌:“你好意思自己睡床,忍心让我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去睡沙发?”
席羡青睨着他,并不吃这一套:“你轮椅有时候摇得比我跑得还快。”
其实眼前这张豪华床的尺寸大得实属离谱,别说睡他们两个人了,就连他们俩的精神体一同上来,再加上一个周粥都绰绰有余。
只是现在他们之间的氛围实在微妙,谁都不愿意主动去开“要不一起睡”这个口罢了。
就这么僵持于此不知道多久,席羡青听到祝鸣像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算了。”
席羡青身子微微一顿。
“确实是你的考核更重要一些。”
抬起眼,就看到祝鸣慢吞吞地抽出床头的一只枕头,放在膝盖上,喃喃道:“把洗洁精放出来再给我检查一下,然后我就去客厅,不扰你的清梦了。”
席羡青一愣。
就像是前一秒两人还在紧绷地进行拔河比赛,难分胜负,谁都不肯退让。
结果一人突然卸了力、松了手,爽快地宣布自己弃权;另一人攥着手中的麻绳,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头雾水地取得了胜利。
这让获胜者的心里反倒不是滋味起来。
而此时放弃大床争夺权的祝鸣已经转过身,在旁边的衣柜里挑挑拣拣起来。
他随手扯出一条毯子,端详着能不能一会儿当作被子盖,下一瞬,毯子的一角却突然被人用手拽住。
“你的腿才好不容易有点起色。”
回过头对上视线的瞬间,他看到席羡青松开手,视线不自在地转向远处:“回头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估计又要怪到我头上……床给你睡吧。”
两人的手在毯子的两端拉扯。
祝鸣静静地对着席羡青的侧脸看了两秒,突然扑哧一声,轻轻笑了出来。
好心地让步却收获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回应,席羡青顿时恼羞成怒,瞪向他:“你笑什么?”
祝鸣只是摇了摇头,突然轻声问道:“存档吗?”
席羡青僵了一下。
少顷后他的下颌微微抬起,像是不太情愿似的吐出两个字:“可以。”
于是半小时后,他们盖着一床被子,背对背地躺在大床的两边。
洗漱完毕的席羡青刚准备合上眼,便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人慢吞吞地从后方拉扯着移动,随即猛地一抽——
他的半边身子蓦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祝鸣。”席羡青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你能不能不要总把被子拽到自己那边去?”
“不能。”身后的祝鸣正抱着光屏阅读睡前的最后的文献,闻言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并不让步:“我冷,你稍微睡过来一点不就完了?”
席羡青躁郁:“凭什么是我睡过去,不是你睡过来?”
“各退一步怎么样?”祝鸣叹了口气,“咱俩不要背对背地睡,而是面对面地睡,这样被子的可使用面积还能稍微多那么一点。”
席羡青勉为其难:“……行。”
其实他们刚才是准备酒店再要一床被子的——只需要在那个小机器人上方的光屏上操作一下,便无需沟通,可以直接向前台下达指令。
但就在席羡青点击“确定”按钮的前一秒,祝鸣突然摁住他的手背:“你等一下。”
席羡青看他一眼:“怎么了?”
“有件事情我想确定一下。”
祝鸣抿了抿嘴,神色略带迟疑:“我不太清楚哈,就是,在外人眼里的新婚正常夫妻……是不是都是盖一床被子睡的?”
席羡青:“……”
两人都是各自领域内的佼佼者,但唯一同样毫无经验的事情——他们都是第一次结婚。
于是他们最后上网查了一下。
网上众说纷纭,但大部分的评论表示,像是小情侣和新婚爱侣,在激情满溢时大多会睡一床被子;一般婚姻过了十几年,感情平淡逐渐相看两厌的老夫老妻,便会变成各睡各的被子。
明明只是十分微不足道的细节,但席羡青知道,祝鸣其实并没有过分谨慎。
这个“要被子”的指令一旦下达,机器人和酒店的系统上便留下记录,有心之人一查便知。
自从酒会那一出“分房睡”事件过后,他们已经进入如履薄冰的高度警惕模式。
于是保险起见,他们今晚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裹着一床被子睡了。
他们同时翻了个身,面对面地躺在床上。
房间内很静。席羡青掀开眼皮,悄无声息地瞥了一眼对面的人。
祝鸣穿着睡衣,抱着光屏缩在被窝里。
柔软的发丝堪堪遮住他的眉眼,他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上的文献,指尖不断滑动,神情十分专注。
席羡青半晌后重新合上了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之中,他感觉被子另一端存在的拉扯感蓦然消失。
席羡青睡眠很浅,紧接着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隐约有轮椅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抬起眼,才发现祝鸣用手支撑着身体,蹑手蹑脚地移动到了床边的轮椅上。
席羡青怔住:“你……干什么去?”
祝鸣也像是一愣,回头看向他:“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