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
此后萧远潮分明憎恶厌恨自己,又为何还会在这些年间断断续续画他,甚至最近一幅……距今不到短短一年。
“虽然我很讨厌他,但也确实不想瞒你,”越辞说,“知道这件事后,我第一反应便是去找萧远潮质问,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似乎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薛应挽发懵了。
“那狗东西说,他不知道自己会去画你的画像,”越辞声音压得更低,含带几分不满,“他好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失去记忆,连自己也不懂去了哪里,更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去旧居……给你画像。”
第32章 变故(四)
越辞继续道:“我曾经与宁倾衡有过短暂时间的接触, 我很难形容,像是靠近他,或是与他讲话, 都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继而头脑发晕, 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去问萧远潮,他却告诉我, 第一次与宁倾衡相遇时,也同样有这种感觉, 并且那段时间几乎无法控制地喜爱他, 想要与他共度一生。”
没有明说, 可薛应挽已然理解了他话中之意。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台上,萧远潮始终握着那把银刀, 目光却惶乱, 典仪催促再三,才缓缓抬起了手。
“宁倾衡与沧玄阁当初对张齐焦动手,也是为了抢夺他手中的《山河则》,如果我没有猜错, 今天就是最佳时机——”
话未说完, 西南方宾客处传来一声高喊:“且慢!”
结契大典十分忌讳被打断,来参与观典的宾客也都是有修养家世之人,怎会做如此倒行逆施之事。
萧远潮恍然回过神, 松了口气般放下银刀, 典仪也看往他方向:“何人在说话?”
很快,有人站起, 是位约莫三十模样的男子,面目白净, 眼神坚毅,生得十分周正,从讨论声中,薛应挽听人说道:“这不是五蕴阁才死了兄长不久的新任阁主周千望吗?五蕴阁不是一向不爱掺和热闹,之前还听说在为兄长之死哀悼,怎的来了朝华宗参加喜事”。
薛应挽从他人三言两语中同样好奇,将目光移向那位身形笔直的男人。
周千望道:“我并非有意打扰二位,只是实在有一事,不得不趁着众位齐聚之时讲出。”
有人不耐烦了,醉醺醺朝他喊道:“你有什么事,快说快说!”
周千望神色肃然,嫉恶如仇般愤声:“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揭穿朝华宗欺瞒诸位近千年的罪行!”
这一声,才真是惊动了整个重霄峰。
关于五蕴阁,薛应挽还是知道些许的。
千年前,鼎云大陆的格局还并不是这样的,那时仙门百家争鸣,现下的朝华宗沧玄阁南斗书院,放在当时,也不过只算得上是能被叫出名字的宗门之一而已。
当时最强的几个宗门,其中之一便有五蕴阁。
也是横断之乱中,这些门派出力最大,损失最大,五蕴阁尤其。一门近八百弟子,大半殁于此战中,死伤惨重,掌门带着余下弟子不再问世,修养生息至今。
就在不久前,奈落界最初异动之时,五蕴阁前任阁主,也是周千望的亲兄长为保护村民,就死在异魔手下。
照理说来,五蕴阁才交接阁主,正式诸事忙绿之际,周千望怎会有空来参加朝华宗与沧玄阁的典礼,还大言不辞,说什么要揭露朝华宗曾瞒下的罪行。
大家只觉他是死了亲人,遭受打击太重而犯了癔症,没几个人将他的话当一回事,还有人看笑话不嫌事大,问道:“那周阁主倒是讲一讲,朝华宗究竟犯了什么罪?莫不是要扯到千年前没及时赶去支援也是罪吧?”
周千望不以为意,看向朝华宗,朗声道:“想必诸位都知晓,我兄长过身一事。”
“我兄长被一只奈落生出的魇怪杀害,他离开后,我便不断杀魔想要为他复仇,也正是此时,有人将一件物品送到了我手中。”
他顿了顿,说道:“是《山河则》。”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人人知晓《山河则》为千年前横断之乱后留下的预言,且据传只有半部,一直为朝华宗严加保管,是谁能避过朝华宗结界,将《山河则》盗出?
薛应挽深吸一口气,偏过脸颊,低声问越辞:“所以,你当初是怎么把《山河则》从朝华宗密室带出的?”
越辞挑眉:“跟着任务指引就好了,对我而言没什么难的。”
“你看了里面内容?”
“看了。”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越辞给的回答则是拢住他手背,十指紧扣,道:“听他说。”
台下显然有人比他们更着急,发问:“所以呢,《山河则》写了什么?和世上传闻的预言可是有差?”
周千望冷笑一声。
“差倒算不上,不过——却是被朝华宗私自藏下了本应完整的后半部。”
话音方落,吕志当场喝怒:“大胆!朝华宗岂容你随意出言污蔑。”
一股十分澎湃的灵流汇聚成柱朝周千望方向涌去,纵然周千望早有准备,用了护身法器,依旧被冲击得身形不稳,后退数步,撞上后方小桌,酒盏杯盏,菜碟落地成碎。
陡起大变,宾客惊呼连连,萧远潮此刻与宁倾衡立在台上,看到台下动静,正要上前阻拦,宁倾衡却握住他手腕,面色苍白:“夫君,我害怕。”
他愣了一下,转过身,手臂停在半空,半晌,还是搭在了宁倾衡掌间,选择暂且先安抚自己未来道侣。
可目光却一直移向薛应挽处,甚至看到他与越辞交握的双手,目中闪过一丝错乱。
魏以舟发现了不对:“他是在——看你?”又愤而骂道,“这个混账,他道侣还在身边……”
薛应挽只得又抽出一只手,去按下魏以舟蠢蠢欲动的扇柄。
吕志还要动手,周千望呵笑一声,喊道:“在场诸位都看到了,你若是不心虚,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为何不敢令我把话说全?”
吕志再次出手,此刻却有人不再旁观了,宾客皆是各宗门高位,也十分担忧预言中魔物乱世,便出言阻拦:“吕宗主,便让周阁主说完如何?”
旁人附和:“是啊,若真的无事,你再对他惩戒也不为过,要是真的信口污蔑,我们也定然不会让他就这般无事离去的。”
吕志脸色铁青,薛应挽侧眼去看沧玄阁阁主宁天河,发现他面色同样不对经,连南斗书院副院长,也紧紧盯着周千望。
不是不能强杀周千望,可事已至此,强杀反倒坐实了自己心虚,也会令宗门声望一叠谷底,众人猜忌。周千望选择在典礼之时当众讲出,更是早做好了一切准备。
周千望捂着方才被伤的胸口,缓缓直起身子,直视吕志凶狠目光,凛声道:“我在完整《山河则》,看到了世人所不知晓的后半段预言。”
“后半段?那预言竟还有后半段?”
“不错,”周千望道,“我看了之后才知晓,为何这后半段不能现世的缘由。”
“此书原是一位习观星之术的大乘期前辈所观测预言所写就,并因窥探天意而付出了生命代价,却不想……竟被有心人折去一半内容,就此掩瞒真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