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
薛应挽一想也是,干脆蹭了蹭脑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越辞低下一点头,贪婪地汲取那一点发间温香。
“你和萧远潮在一起,看到你和他说话,你对他那样温柔,我总是忍不住,有些嫉妒他,他甚至是有道侣的人……”
薛应挽说:“你好吵。”
越辞好声好气:“好,我不说话,你睡。”
薛应挽:“手有些硌着。”
越辞给他调整了个姿势,成了个肉垫一般,手臂被压得直发酸:“这样好点吗?”
薛应挽闭着眼,呼吸清浅相闻,喉咙里黏黏糊糊“嗯”了一声。
*
第二日的越辞越发大胆,半强硬地与他十指相扣,薛应挽推拒不开,被大步牵着往前走。
萧远潮提剑落在后方,不发一语。
可随着深入,薛应挽那股预感则更为强烈。
先是看到了其他门派弟子的尸体,他们有的是被利爪划伤失血过多而死,有的则是被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吃掉了头颅或躯干。
更甚者,只剩下一点皮肉碎骨。
大片的树木被踩踏倾倒,粗壮的树干被拦腰截断,那些颜色奇异的花儿也碎了一地。
尸体痕迹显示,是一只巨大的利齿妖兽所为,这些弟子无一不在金丹之上,那妖兽则必然也有数百年修为。
薛应挽检查过他们尸体,有的弟子甚至连琉璃玉都没能取出便被夺了性命。
一击必杀。
这个秘境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凶险。
从泥土草木间偶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到闻到浓烈刺鼻的血腥气味,远处传来的隐约嗥叫低吼,便是薛应挽初入金丹也有感应,妖兽就在离他们不远处。
越辞问:“还要往前吗?”
薛应挽躲开他突然的靠近。
思酌一番,他道:“那么多弟子死在此处,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就算避开妖兽,也不影响继续探索其他……”
话未说完,骤然地动山摇,风声呼啸,伴着嘶吼,还有一声更一声重,以极快速度靠近的脚步声。
似乎整个秘境都为之颤动。
薛应挽眼神一紧,道:“不好,是那只妖兽……”
继而传来的,则是树干被折断的响声,随着卷席的飓风将至,越辞握上剑鞘,掌中祭出一圆白法器,暂且将二人周身圈划,避免被凤卷刮摔倒。
萧远潮却不好受,找了一块巨石暂且躲避,又用剑身插于泥土之中,依旧摇摇欲坠。
薛应挽不解,“他受了刺激?”
“大概是突然受人打扰,还受了伤,处于狂暴状态,”越辞道,“我们一时半会走不了了,这还是好的,最怕的是……”
话语再一次被打断。
和方才一样,最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那妖兽似乎极为狂躁,竟是在秘境中四处奔走,而逐渐深重与地震般明显的晃动也宣告了结论——
妖兽正在往他们方向而来。
这妖兽似是风属性,才能在走动咆哮间唤出山间风动,他们无法在如此境况下离开,苦苦支撑半柱香后,终于看清了这妖兽全貌。
约莫半山大小的庞大体型,面庞可怖,四只眼球如青蛙般向外凸起,几乎只有眼白,看不到瞳仁。
鼻子与嘴巴又如同鳄鱼一般能向外张开,唯独张开时露出一圈圈旋齿,发黄的尖齿上有厚厚的牙垢,如今那些带血的碎屑残肉更是粘连在牙缝之间。
随着走动,四周的风流也一道汹涌。
薛应挽本打算想办法暂且避过,可妖兽鼻间嗅闻,似乎能通过风向发现活人气息,那便是冲着他们而来的了。
他握紧手中剑,做好了逃跑或与其对上的准备。
妖兽的确来了,而且毫无阻碍发现了三人位置,满是旋齿的大嘴张开,大股凤力被吸入口中。
越辞果断道:“走!”
他拉起薛应挽,朝东面树丛密集之处跑去,萧远潮与他们相隔太远,妖兽来势汹汹,不得已,只能朝最近方便逃离之地奔走。
妖兽犹豫片刻,在薛应挽与越辞和只有一人的萧远潮中选择了两人,再次聚力,脚步转向东面密林。
越辞一路拉拽着薛应挽穿过层层叠叠的林叶岩石,不忘提醒注意脚下拦路枯枝。
可薛应挽体力不支,妖兽却毫无疲态,且更加快速度要赶上二人。
“松开我,”薛应挽喊道,“你御剑离开!”
“然后留你下来,跟那些人一样被咬碎胳膊脑袋?”越辞反问。
这副场景的确让人不太能想象,薛应挽一下毛骨悚然,一瞬间竟蹦出一个想法——
就算真的这么死了,也别让人看到。
很快,晃了晃脑子,让自己清醒些许。
他有把握能躲掉,可要甩掉越辞只能趁现在。
“你走吧,”于是转头,做大义状,语调如从前温柔,“能跑一个是一个。”
越辞闻言,转过头,对上薛应挽做好牺牲准备的面容。
他突然发笑,脚尖转动方向,在途径下一道巨岩之前,骤然减缓速度,将人一把拉至怀中。
“做什么,你不跑了吗?”薛应挽睁大双眼。
“你相不相信我?”
“什么?”
“要不,亲我一下。”
薛应挽扭头就走。
妖兽以极快速度接近二人所在之处,周身环绕之风变得凶猛急促,宛若利刀般刮刺在脸颊。
“你不亲,我自己来了。”
砂石吹进眼眶,薛应挽眼睛涩得发红,为了缓解痛楚而自动分泌的泪液让他看不清越辞表情,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低下头,凑近他的鼻梁,在那颗棕红色的小痣上轻轻吻了一口。
“抱歉,其实我能对付它,只是我实在不想让你继续和萧远潮在一起,所以……才出此下策,将他引来此处。”
越辞指腹擦过他眼下湿漉,低声道:“老公把他碎尸万段,挖内丹给你玩。”
话毕,他缓缓取下背后那柄从未出鞘过的佩剑。
薛应挽擦去眼中湿雾之意,一手挡在眼前风沙,借着岩石遮挡,看到越辞凌空立于一棵巨木之上。
妖兽站立身形,漫天尘沙之中,骤然抬起利爪,朝越辞方向挥击而去。
轰隆——
巨木被从上至下劈砍撕裂成两半,粗壮枝干砸落在地,震耳欲聋。
越辞却早已借力跃上另一棵巨木,他站得太高太远,阳光被遮挡之下,薛应挽看不清晰他的身形。
一人一兽便就这么你追我赶,一棵又一棵树木轰榻,越辞控制方位,唯独绕开了薛应挽藏身之处。
那妖兽显然被他激怒,嘶吼一声,四足跃起,獠牙大张,猛地朝越辞位置扑去。
越辞眉眼冷冷,长剑出鞘,玄金盘龙纹剑柄下是一道极为锋利的长剑,剑身散发着幽蓝光辉,至半空而下,眨眼间砍掉了妖兽一只前爪。
哀声响彻,碧绿色的血液汩汩流出。
妖兽似乎没有想到越辞能对自己造成伤害,又因痛苦而浑身发抖,另一爪子拍在地面,惊起飞沙走石,周遭飓风也随之聚作一团,朝越辞方位而去。
越辞神色蔑然,哼笑一声,二指掐诀,指尖带出灵流,灌注剑身。
只见寒芒一闪,一股威力极大的幽蓝色光流化作利刃,直将团积的飓风劈砍碎裂,又沿着原本途径,剑意凛然,以锐不可当之势落下。
妖兽身形庞大,躲避不开,那抹剑意落下,便再没有了反抗之机。
他如山的身体倒下时,似乎天地都在摇晃。
越辞手中长剑澄净如月,辉光在昏暗林间却似清湛之物,收剑入鞘,便再一次被玄铁抑住光芒,只留下古拙而威严的剑鞘被主人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