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Ⅲ:魇梦+尾戒+借寿+天罚+酆都+迷踪[6部完]》完结+番外
圆中阴风大作,迷离了众人的视线,上方的青色剑气却愈加明显,长剑分挂在天地四方八位上,与地上赤金光源相互辉映,剑气这样一道道袭向张玄二人,马面站在前方拼力帮他们抵挡,但也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没过多久,手中蛇矛便被天剑戻光击到,断成数截。
汉堡乱飞了一阵,突然发现他们越是反抗,被神剑罡气反噬的力量就越大,反而是法力最小的娃娃和小鹰没被波及到,它脑海里灵光一闪,大叫:「我想起来了,这个阵叫……」
「诛仙降魔阵!」截住它的叫声,林纯磬喝道。
仿佛为了应验他的话似的,剑气寒光飞朔,向他们劈下,马面失去了兵器,只好弯腰闪避,眼看那数道寒光即将逼近张玄和鬼面,林纯磬双指弹出,花生在他的法力挥斥下弹向空中,一时间金霞点燃了半壁天宇,剑气被霞光阻挡,反弹到别处,在地面上割出一道道极深的裂纹。
钟魁急忙抱住娃娃躲到林纯磬身后,以免被剑气误伤到,马面对林纯磬突然施法大为惊讶,看着他嘀咕道:「你法力不错啊……」
话音未落,林纯磬已将锁在腰间的铁链扯开,又一把花生撒出去,这次的目标是头顶的八方神剑,不过他的法力终究无法跟法阵的天地神力相抗衡,神剑光影只是稍微闪烁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复原状,光华重聚,向他们再度袭来「ぉ香」。
林纯磬一改平时的痴傻模样,双目紧盯住神剑祭起的罡气,面沉似水,突然又伸手从麻袋里抓出花生,以灵力分别掷向罡气薄弱的地方,马面被他的做法点透,也抢上前抓了把花生,喝道:「一起!」
两人同时拈起金刚法诀,捏诀手法居然有微妙的相似,受法诀反击,罡气神力稍微减弱,张玄总算从疼痛不堪的剑伤中勉强脱离出来,但被烧灼的伤痕几乎遍布全身,连脸上都不及幸免,墨色血痕染在纯白衣衫上,让他的神智渐趋模糊,隐约听到林纯磬在朝自己吼叫,却无法辨明他说的内容。
那是种无法忍受的痛,恍惚中像是又回到了离奇魇梦中,他本能地抓住一直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掌,发出低声呻吟……
「董事长,我好难过……」
一切都仿佛在作梦,一切又真实得像是身临其境,他分不清真与假之间的界限,只是听从本能去行动,而身边这个人就是他唯一的依赖,因为那是聂行风,也只有聂行风会在任何时候都这样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呻吟很低,在轰雷震响下几不可闻,但鬼面却听到了,看着张玄的眼瞳猛地抽紧,在下一刻将他拥进怀里,希望以此为他抵御伤痛。如果不是痛到了极点,他知道以张玄的个性,一定不会说出来,心痛得无可复加,一时间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只想着要怎样带他离开这个危险之境。
又一道飞剑罡气掠到近前,林纯磬跟马面像是合作多年的搭档,双手齐齐做出法诀抵挡,剑气被两人强行拦截,在地面上削起一大片裂痕,金光激荡过来,将鬼面和张玄撞了个趔趄。
震雷轰下,鬼面挡在张玄面前,蛇矛横立在胸前,拦住逼近的煞气,马面也弹出法诀与罡气相抗衡,林纯磬趁机双手并出,一边掐封诀,一边则是移诀,冲鬼面喝道:「带他走!」
鬼面一愣,就见林纯磬的手指以飞快速度拈起法诀,他看不懂,但懂了对方的心意,道:「磬叔,帮我照顾他们!」
说完闭目凝神,唤出曾有的本能,林纯磬和马面在旁边护驾,就见四周疾风骤起,风迷眼目,遮拦住上空神剑的威力,钟魁被吹得不断摇摆,抱着娃娃极力躲避风口,等风势稍微减弱,他睁开眼看看周围,发现轰隆不止的雷声消失了,神剑也不知去向,只留远处隐现的赤金光源,昭示他们依旧被困在这里,休想离开。
「张玄?张玄呢?」
在发现张玄和鬼面消失了后,钟魁大吃一惊,娃娃也急得快哭了,从钟魁身上挣扎跳下地,边叫着张玄的名字边往外跑,钟魁一把没抓住,吓得紧追上去,还好娃娃没跑多久就被那道圆形金弧拦住,扑通摔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钟魁抱起他,一边哄着一边紧张地看四周,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回想刚才的经历,这才后知后觉地弄懂了真相,大叫:「我明白了,张玄是被……」
「嘘!」
林纯磬用手指比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到汉堡也拼命摇头,钟魁明白了过来,转惊为喜,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法术不错,」危机暂时解除,马面松了口气,慢悠悠地踱到林纯磬面前,上下打量他,「林家果然名不虚传。」
「你也很厉害,我还是头次跟外人合作,没想到第一次就是跟大名鼎鼎的……」话说到一半,林纯磬挠挠头,眼神迷糊起来,瞪着马面问:「你叫什么来着?」
马面脚下踉跄了一下,钟魁忍不住叹了口气,捡起铁链锁到了林纯磬的腰间,说:「磬叔你不要这个样子,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迷糊,张玄去哪了你知道吗?」
林纯磬没理他,抓了把花生开始嗑,口中还哼着小曲,钟魁听了一会儿,是张玄一直哼的鸳鸯茶,看林纯磬那悠闲自在的模样,似乎已经不记得刚才他们共同经历了什么凶险,更别说张玄的去向了。
「磬叔又间歇性失忆发作了。」汉堡在旁边点评:「问他还不如问马面。」
问题扔回到自己身上,马面一瞪眼,粗声粗气地说:「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鬼差,很倒霉的认识了你们这帮人而已。」
「那你问一下小鹰,看看它是不是知道这是哪里?」
钟魁左右看看,突然发现小鹰也不见了,刚才电闪雷呜,谁也没注意到小鹰是什么时候走失的,见娃娃嘴巴又瘪下来,生怕他再哭,钟魁忙说:「小鹰一定是去帮张玄了,没事没事。」
「不会有事的,只要他们在一起,」汉堡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大家更应该担心一下我们目前的处境,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这是个好问题,可惜无人作答,诛仙阵神力过后,四下又变得万籁倶寂,偌大的法阵当中只有林纯磬津津有味的嚼花生的响声。
第六章
张玄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很奇怪,他被天剑神力伤到,引发旧疾,全身痛得苦不堪言,但心情却是愉悦的,因为聂行风在自己身边,抱着他,感受属于他的体温,张玄闭着眼发出轻叹。
「你终于来了。」
对方没回应,依旧维持搂抱的动作,雷声逐渐远去,四周只留潺潺流水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张玄还听到了夏季虫鸣,鸣声清亮,安抚了他躁乱的心境,远处恍惚有点点萤光,却分不清是萤火虫的光亮还是星光,让他全身都松缓下来,在一连串的追杀逃命甚至死亡召唤的危机过后,他头一次有了可以安心入眠的感觉。
「很难过吗?」
熟悉的声音问他,他抿嘴笑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想你。」
这是聂行风曾传给他的简讯,现在他才明了这两个字里所包含的深意,明明分离的时间不长,却有种咫尺天涯的伤感,这个人离他很近,却又似乎那么遥远。
「这是哪里?」
疲累的感觉侵袭着他,神智有些混乱,他记得他们身处诛仙阵中,但更多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男人抬手抚在他的眼帘上,安慰道:「睡一觉吧,什么都别想,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温暖的体温包裹住他,而后双唇发热,接受着聂行风的吻,他很贪心地回应过去,在香甜的吻中渐渐沉进梦乡,睡梦中鸳鸯茶的曲调一直在耳边萦绕,好像是聂行风在哼小曲,伴随着虫鸣,轻快绵长。
不知睡了多久,萦绕在耳边的响声越来越大,张玄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那根本不是歌声,而是流水,他躺在地上,周围阴森冷寂,既没有萤火虫也没有星光,更别说聂行风的身影了,唯一没变的是远处的水声,还有水边一片片绽放的花瓣,火红绚烂的颜色,像是要把整条江川都燃烧起来一般,熟悉的画面让他吃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哎哟!」
身上的隐痛还没有完全消失,张玄刚仰起身就又摔了回去,这才发现他刚才一直枕在某个人的腿上,身上还盖着对方的外衣。
「董事长呢?」他本能地问道。
鬼面没理他,发现他醒了后,把搭在他身上的衣服一把抽回,张玄被他粗暴的动作弄得栽了个跟头,神智终于完全回来了,看着对面流动的忘川水,自嘲:「我就知道是作梦,董事长怎么可能来这里?」
像是没听到他的说话,鬼面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望着水面,视他为无物,张玄在阴风中坐了一会儿,想起之前的经历,焦急地问:「娃娃他们呢?」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