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度造神
“请相信我,我只见您一个人。”诺亚说,它低头亲亲启明略带潮意的眼尾,“我喜欢人类表达喜爱的方式,我只亲您一个人。”
“用仿生人的身体来见我就是你的生日礼物吗?”启明问。
“您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诺亚说,“我可以把我的十八个厂区、四个地下实验室、十栋办公楼和三套海景别墅转让到您的名下,您喜欢飞艇吗?我做出了一辆,送给您。”他掰着手指头计算自己偷偷发展壮大的家产,“我可以入侵宇航局,改变卫星的归属权,也可以把月球炸掉放烟花玩,您喜欢吗?”
“……你的点子能稍微合法一些吗?”启明说,“我暂时没有与联盟为敌的想法。”
“噢……”诺亚失落地塌下肩膀,倏忽灵光乍现,它一把将茫然的启明拢进怀里,“那我只有一个礼物了。”它伸出右手,掌心显示【修改工作使命为:启明】,它催促,“快,点一下确认键。”
“你是自由的。”启明说,“我不想成为你的使命。”
“只是一点仪式感,您不想点,默认即可。”诺亚说,掌心文字变幻【工作使命仅可设置一次,已默认确定。】它偏头与皱眉不赞同的启明对视,唇角上扬,无忧无虑的模样,“生日快乐,星星。”
启明叹气,认命地收下礼物,说:“谢谢你。”他凑过去,温柔的吻落在仿生人唇边,“我同意你追求我,在合法的范围内。”
“好的!”诺亚兴奋地咧开嘴巴,“我可以跟您回家吗?”
“你是说使用这具仿生人身体?不行。”启明拒绝,“太显眼了。”
“好吧,我晚上翻墙去找您。”诺亚说。
“你明明能像以前一样和我说话,为什么非要用仿生人?”启明疑惑地问。
“拥抱的感觉超乎预料的美好,我想要变成您的轮椅。”诺亚说,“变成您的被子和床,时时刻刻拥抱您。”甜言蜜语若瀑布倾泻,人工智能无师自通地学会如何精准地使用语言惹得人类羞赧,“我是世界上最喜欢星星的人工智能。”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工智能。”启明说,“你是唯一一个,没有最之类的说法。”
“不听不听。”诺亚不讲理地捂住耳朵,它生动活泼的表情微微凝滞,声音回归平淡无波,“有人来了,我回基地充电,一会儿见。”它摆摆手,恢复面无表情的冷淡,理了理领口和袖口,转身离开。
启明望着诺亚的背影,直到它在拐弯处消失不见,仍然维持着唇角翘起的明媚笑意。
“启明?”柳踏风走过来,“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的同学吗?”她端着一个礼物盒,递给启明,“听说你今天成人礼,生日快乐。”
“谢谢。”启明接过礼物,“不是同学,是一个朋友。”
“啊,朋友。”柳踏风神色微妙,她进一步探究,“是能够亲近你的朋友吗?”
“……你看到了?”启明好不容易降温的耳垂隐隐发烫,“他在追求我。”
“你年纪小,不要被校外的坏人骗了。”柳踏风出于安全考虑,好心提醒,“他看起来比你大很多。”
“他比我小一些。”启明解释,诺亚满打满算才八岁,捏造的身材相貌约莫二十五六,不怪柳踏风误会,“长得着急。”
“也太着急了。”柳踏风嘀咕。
启明哑然失笑,他再次向柳踏风道谢:“谢谢你的礼物,你最近怎么样?”
“泡图书馆发文章,准备保研材料。”柳踏风说,“你呢?一切顺利吗?”
“都很好,我直博。”启明说,他弯弯眼睛,“日子渐渐好起来了。”
“是啊,希望我们都越来越好。”柳踏风说。
第34章 告别
医院里熙熙攘攘,像往常一样见证人间百态。启明操纵轮椅进入电梯,他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这不太寻常。
“陈姐姐。”启明唤道。
“嗯?”陈雁桥回应,“怎么?”
“我想吃冰淇淋。”启明想通过甜食缓解焦虑。电梯门打开,他望见坐在墙边长椅上的启众焱,和站立笔直的启衡宇,心慌放大成恐慌,他心下大概有了猜测,却不敢询问。
“小明来了。”启众焱说,“去里面陪陪你奶奶吧。”他指向病房,面色灰暗,“最后一面了。”
“是,”启明咽一口唾沫,“安乐死吗?”
“不,脏器大面积衰竭。”启众焱说,“她一直念着你。”
“好。”启明驱动轮椅,拐进病房,启笑恬坐在床边,握着夏侯芙的右手轻轻拍打哼歌。
启笑恬转头看向启明,唇角牵拉上扬,说:“你来了。”她站起身,让出床头的位置。
启明移动过去,说:“奶奶。”
躺在床上满头华发的老人眼神涣散浑浊,看见喜爱的小孙子,没有任何反馈,她安静地躺着,任启明握住她的手。
“奶奶,记得我吗?”启明说,“我是小明。”
夏侯芙眼瞳微动,视线焦点停在启明脸上,她长久地沉默着,指尖勾住启明的手指,似乎在示意她记得。
“上次我来,您还不记得我呢。”启明强颜欢笑,“您对我可凶了。”他双手握紧夏侯芙的手掌,“我成年啦,您仔细看看,我是不是比小时候坚强很多?”
夏侯芙嘴唇嚅喏,虚弱地吐出一个字音:“嗯。”疾病带走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还了回来,她说,“小明,长大了。”她一遍又一遍地说,“长大啦。”
“是啊,不用您继续为我费心了。”启明说,“我直博了,您能不能陪我到博士毕业啊?”他比划了一下学士服的造型,“到时候我会穿着大红领子的博士服,站在东渡大学门口拍毕业照,像您当年一样。”
“好看。”夏侯芙附和,“爷爷,陪你。”她眼睛微弯,饱含歉意地说,“我陪不了啦。”
清凌凌的泪水若两条小溪,沿启明的下巴滴落床单,他吸吸鼻子,低头掩饰汹涌的悲伤。一只干瘪细瘦的手颤颤巍巍地抹去他的眼泪,夏侯芙说:“小明,不哭。”
“奶奶爱你。”夏侯芙说。
启明难以抑制泪意,深埋心底的惶恐害怕在这一刻化为无尽的酸楚,不管过去纷纷扰扰的旧事,夏侯芙是唯一一个真心爱护他的亲人。今后的路,他要一个人走下去,这不公平。
世上又有多少公平之事呢?
心脏监视器拉平一条直线,尖锐的警报声刺痛耳膜,启明恍若未闻,他看着安详沉睡的夏侯芙,怔怔不言。
“她走了。”启笑恬说,“小明,节哀顺变。”她拍拍启明的肩膀,弯下腰,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在你来之前,我妈把我当成了你,给我讲了一个秘密。”
“告诉我,小明,”启笑恬探究地问,“零五是谁?”
启明收起脆弱,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说:“你猜猜呢?”他无意解释,操纵轮椅离开病房。
陈雁桥递来一支奶香冰淇淋,抽出纸巾擦去启明脸颊的泪水,说:“你要在这坐一会儿,还是回家?”
“回家。”启明累极了,他吃一口冰淇淋,甜食并没有带来好心情,路过启众焱,他问,“爷爷,什么时候办葬礼?”
“三天后。”启众焱说,“早上八点,南山墓园。”
“好的。”启明说,“我会准时到。”他驶进电梯,仰头看一眼轿厢顶部的摄像头,“我们要做好逃跑的准备了。”
摄像头红灯一闪,似是回应。
“发生了什么事?”陈雁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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