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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僧衫

作者:影耶 时间:2024-11-02 04:15:41 标签:强强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轻松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这新生儿面貌,谢临风就如见罗刹,生生将一袭红衣跑成火影。谢临风道:“这谣造不得魏兄!我已拟好辞呈,这些东西全送去养生堂,今后我可不养了!”
  黑猴听罢,欢喜道:“不养!不养!”
  话没说完,它幡然醒悟,似是明白了这话的意图,转瞬便嚎啕大哭。它一哭,周围竟都开始哭!
  数只彩球团子从幼崽房内蜂拥而出,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蹦的,有腿的没腿的,竟全都哭叫着籍籍而至,学着魏判官撵他!
  幼崽们骇状殊形,叫声也各不相同,谢临风如同一脚掉进了口技班子,耳边时而尖锐狂躁,时而凄楚哀恸,一会儿听得是“喵”和“吱”,一会儿又是“嘶”和“咯”,再有桀桀笑和嘤嘤哭,极不和谐地混杂在一起,全成了噪音,竟比血河池中的鬼叫更胜一筹,听得人直想抓耳挠腮,跪地求饶!
  一时间鸡飞狗跳,谢临风逃无可逃。只能木然地被幼崽爬了满身。
  魏判官愁道:“哎呀,这是个能召唤其他傩仙的主!”
  “好吵!”夏氏捂住双耳,像被剥魂了一般难受。
  余下二人皆受不了这满堂啼哭,见谢临风岿然不动,都指望他想出什么法子,不料这人倒好,起身抖三抖,拍干净身上挂件儿……竟跑了!
  魏判官:“哎——”
  谢临风的背影遥遥道:“我去阳间一趟——”
  这人退堂鼓打得妙,留下一堆哭爹喊娘的,自个儿趁着月黑风高,鬼煞现身于阳间。
  谢临风腰挂银镜,手转荷包,悠闲得不像来办事的,倒像是来当甩手掌柜的。
  彼时椒目镇黑灯瞎火,只剩零星几个酒馆尚未打烊,谢临风随意入了一家酒馆的座。
  他形容出众,身材俊俏,又红衣如枫,举止风流,此刻坐在店内正中央,左右皆是打堆的玩乐客,竟无一人侧目招呼。
  谢临风没点酒,只歇息片刻,忽听腰间银镜传来两声“谢兄,谢兄”。
  谢临风照镜一看,里面正是魏判官吃瘪的脸,前者登时挂起笑脸,道:“出门在外,挂念无比,魏兄一切可好?”
  “别说酸话了我的菩萨哥。”魏判官像被人砸了菜叶子似的,一身狼狈,“你找晏堂主之时,切记要仔细交道,用这银镜与他对话,活人瞧不见你,不要唐突了人家。”
  “知晓知晓。”谢临风说,“我挂了啊。”
  魏判官道:“这是何意?”
  谢临风:“……先走一步的意思。”
  他说完便断了和魏判官的通讯,起身快步走到外面,在下一个瓷杯砸来之际,他扬鞭挥下,将瓷杯打歪,碎在一边,替那躬身拾荒的青纱衣人挡下一劫。
  店内一人道:“哎呀,打歪啦!”
  另一人说:“能不能行,这准头比之前那蠢猪还偏!”
  此话一出,满堂哄笑,然而下一瞬,却听有人重重跺杯,那力道带恨似的,竟将杯子“哗啦”跺碎了。瓷杯破裂,众人便骤然噤声。
  气氛不对,一人打起圆场:“哎!可不兴提他哥!”
  “我的错我的错!夏小公子,我自罚!”
  青纱衣人躬身不理,他戴着面具,虽瞧不清表情,但举止温和,像是个不会生气的。
  谢临风见众人再没了砸人戏耍之意,这才收鞭。
  瓷片溅了满地,青纱衣人摸出张手帕,蹲身去清理碎渣,他手腕细长,清扫之时动作蓦然一顿,谢临风明白是自己踩到了,下意识道了句“抱歉”。
  正要退身,忽目光睒闪,谢临风摸到腰间鞭,问:“你能看见我?”
  青纱衣人说:“我倒想装作看不见你。”
  谢临风一时间被惊得止住了话头,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这青纱衣人的声音像锯木头一般,太难听。
  谢临风适应片刻,才道:“神奇,你不怕我,难不成是捉鬼道士?我刚帮了你,可不能忘恩负义捉我吧!”
  青纱衣人冷笑一声,收拾完瓷片就走,边走边说:“既提到了‘恩’,便就是有挟恩图报的打算。要我做什么?”
  谢临风不认同:“露水情缘,就是兄弟,那便不要讲这么生分的话。”
  青纱衣人:“……这词不是这样用的,学文章要务必专心。”
  谢临风道:“不拘小节,好人兄弟,我就一个问题,花椒镇怎么走?”
  青纱衣人说:“……椒目镇,这里就是。”
  谢临风道:“原来如此,那请问神医药堂如何走,堂主姓……”
  “姓晏。”
  “正是如此!”
  “……”青纱衣人指到,“你沿这条街,左拐三道,直走,再右拐两道,邻近劈椒山脚,再沿旋梯上九百阶,方可到达。”
  谢临风讶然:“这么绕?”
  “……嗯。”青纱衣人颇为艰难地承认。
  谢临风整日爱东爱西,却不防这东和西里少不了诈骗。他一眼识人,看这青纱衣人又是拾荒又是挨打,认定他是个厚道的,一囫囵全信了,临走之前甚至还道了谢。
  不料那青纱衣人直接拒绝“多谢”二字,转身就走,像是良心多不安似的。
  谢临风不会遁地,也不会缩地千里,初来乍到,他一只野鬼竟也只好实打实的找路爬山。
  等他历经峰回路转,一波三折攀上劈椒山时,终于见到一座灯火阁楼。
  院中有一亭,亭外千百竿翠竹遮映;还有一池,白石为栏,环抱池沿。
  谢临风草草赏了一眼,便瞧见那刻有“杂遝堂”的牌匾。
  这名字稀奇。
  谢临风沿阶而上,正好撞见堂中掌柜。对方身形纤瘦,青纱衣着身,戴一凶狠鬼面面,手指却温柔提秤,正在仔细称量药草。
  很难说此情此景能生出多少颇具冲击感的想法,谢临风择其一,决定先联络上魏判官——
  “兄弟,你可没告诉我,晏堂主是个捡破烂儿的啊!”


第04章 堂主
  “确定没搞错?谁家药堂取‘杂遝’二字!莫非堂主名字叫‘褴褛’?”
  “本名晏安,还有,”堂主嘴角一抽,“我听得见……”
  此话一出,那头魏判官立马掐断了联系,独留谢临风对着烂摊子汗颜:“是是是,忘了这茬了。”谢临风恭敬行了一礼,大言不惭道,“晏兄不如也相忘一回,别被糟蹋了心情,眼下正事要紧。”
  晏安正拨弄秤盘中的蕊丝,不理他花言巧语:“还是个自来熟,我不记得和你交道过,难道是被我治死的,找我寻仇来了?”
  “明明瞧着你更仇我。”谢临风斜靠着柜台,“晏兄,你悬壶救世,从疫鬼嘴里拉了千万条人命,想必深知这位手下败将的弱处,我附通灵镜一面,换你些消息。”
  “求人要有诚意,你却失信有二。”晏安放下秤盘,隔着面具端详他,“其一,你明知我通阴阳之术,这宝镜于我无用,不如换个让我动心的筹码。”
  谢临风一时间竟没听懂:“我哪还有……”
  话未说完,谢临风只觉肩头两沉,随即听到一声哨音,两团黑影猝然自双肩合并,二人面门皆扑来一阵风,那黑猴昂首驾驭鹰鸱,威风落到台面上。
  黑猴说:“吁!”
  鹰鸱就滚一圈,将黑猴倒下来。
  鹰鸱笨拙学舌:“嘘!”
  二人:“……”
  “……你俩挂我腰带上来的?”谢临风面露僵色,俯身道,“你好威风,才破胎几个时辰,竟还使唤起你兄弟了!”
  他正低眉细瞧着,眼前忽然伸出根秀气手指。谢临风鬼体现身,抬手拨开,将两小只拎回荷包:“骨肉至亲啊晏兄,非卖品。”
  两小只听到“至亲”,喜得探头乱蹬,又听谢临风说:“其一不成,不如探讨下其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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