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老婆不要
“嗯。”
“那你这些时日与她关系这么密切,是……为了气我?”
“……”顾辞野罕见地沉默了。
好像他装了许多天,突然装不下去一般,连同我的心也像从云端摔下又高高抛起一般,我又连忙追问道:“……难道是那天,那天在歌舞坊的事情……你一直介怀?”
“你行事如何,与我无关。”
哟,还是个嘴硬的。
“顾辞野,我是你的男妻,我行事如何与你无关,”我笑道,“若真是无关,那日你为什么要去坊里寻我?”
“我本不该去寻,倒是我打搅了你与那小倌同床共枕的雅兴。”
同床共枕,我默念了那四字,缓缓开口道:“顾辞野,我与他并未同床共枕哦。”
顾辞野的眼神猛地一变。
我嘲讽笑道:“谁和你说我去歌舞坊是去和小倌同床共枕的,顾辞野,我不能只是看些歌舞,听听乐曲吗?”
“你什么意思?”顾辞野看向我。
“当初你都说了不纳妾室通房的话,我若夜夜与旁人同床共枕,岂不是显得我狼心狗肺,很没有义气,”虽这成婚不过敷衍了事,但我裴秋是最不愿欠人情的,若他只与我一人相守,那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我平静道,“歌舞坊的小倌,不曾有一个近过我的身。”
“那你还日日跑那儿跑得那般勤?”
“我睡睡不了,看看还不行吗?”
“那你看歌舞要看一整晚?”顾辞野语气急了起来,“我拿刀劈了大堂十张桌子,你连见都不肯出来见一下?”
“……那会儿睡太熟了,我是真不知道,”我心虚地别过头,“怪只怪那小倌琵琶弹得太催眠,等我起床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你那时怎么不解释?”
“你也没给我解释机会啊,”我砸吧了下嘴唇,其实当初我是有想过找他说清楚的,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想着去他院子里送盏茶,结果院门紧闭,吃了一鼻子灰,“开春你就出征去了,就更没时间说了。”
“……”
“我是没想到,你吃这陈醋吃了一整年,”我慢慢从床上起来,好像我终于窥见了他一直以来所敛藏的心事,我赤足站在地上,抓起了他的手,“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裴秋。”
“你不是都唤我阿秋的吗?”我抓着他的手,缓缓摸上我的胸膛,我的耳尖都有些泛红,但我知道,男人嘛,最吃示弱这一套了,这招使出来保管顾辞野原谅我当了一整年锯嘴葫芦的事,我微微偏头看着他,“我补给你?”
“补什么?”
“那晚我说好要回府的,结果没回来,”我想了想,“我把那晚补给你吧。”
顾辞野突然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惊叫一声,下一刻被重重地摔在了床榻上,连着顾辞野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原本我就累了一晚上,那腰已经快散架了,但没办法,为了哄好顾辞野,我也只能牺牲一小下了。
床帘又一次放下了,顾辞野的大掌抓住了我的脚,而我的手攥住了枕巾,呼吸又一次变得沉重,我微微眯上眼,轻轻地叫着顾辞野的名字,希望他能温柔一点。
“再叫一次。”
“叫……叫什么?”
“我的名字。”
“顾——”我正准备轻轻柔柔地再喊一次他的名字,但刹那间那嗓音变了调,我猛地不可遏制地仰起头来,被撞出了破音。
猛地一下,我的整个人都沉在了名为顾辞野的汪洋里,如同一叶扁舟般,猛烈地上下浮动着。
“该死,顾辞野……你丫的,”我断断续续骂道,“……你,你轻点!”
“这才是你,”顾辞野在我耳边笑道,“装得太柔弱都不像你了。”
“……王八蛋!”
(8)
那天之后,络络就搬出了顾府,顾辞野其实早就为她备下了居所,只是为了气我,才将她故意接进府中。我也是才知道,顾辞野回府这些天一直密切盯着我的行踪,这才会出现我到哪里,他和络络就到哪里的情形。
从前的二十个冬天都无比地难熬,但今年这个冬天好像不一般了,府中没有备下绒毯,也没有准备厚厚的被褥,却有一个名叫顾辞野的将军日日跟在我的身边,暖我的手足,抱着我入睡。
大概是与他这个大火炉同床共枕的时间多了,我的寒病竟没有再发作,我也是第一次长久地尝到了,名为温暖的滋味。
夜幕下,枕边,是人沙哑的低语:“阿秋,这样够热吗?”
“顾辞野,”我咬牙切齿道,“你快点出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