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Ⅲ:头七+记忆+赎魂+人偶[4部完]》完结+番外
听懂了它的意思,谢非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张玄的要价有多高,要不是走投无路,再加上之前得到过钟魁和聂行风的帮助,他也不会跑来自取其辱,张张嘴想问大约需要多少钱,还没开口,就被银白抢了先,充满感情地说:「大家都是朋友,总提钱很伤感情的,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想必你也懂得。」
谢非当然懂,咬牙问:「那需要多少?」
「你这个小镜子不错啊。」
从谢非进门,银白就盯住了他挂在包上的墨色铜镜,铜镜符文古怪,让他起了据为己有的心思,说:「价钱对你来说可能比较勉强,不过如果是这镜子的话,也许有协商的余地。」
「不行!」谢非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是我的好朋友送的,不能给你!」
「你也有好朋友?」汉堡偏着头打量他,「这太神奇了!」
谢非被堵得脸色发青,但有求于人,不得不忍住气解释:「这个是照妖镜,你们拿着也没用的。」
「也许张玄会喜欢,」银白循循善诱,「你不妨先把镜子押下,等有了足够的钱再赎回去嘛,现在这种状况,太坚持己见对你可没什么好处的。」
谢非又何尝不知道,但他更担心如果把镜子给了张玄,可能很难再索回了,修道者谁不希望多件法宝防身,对他们来说,这面宝镜可能抵得过千金。
僵持了几分钟,见张玄始终没露面,谢非猜想他可能对案子根本没兴趣,所以才一直让手下跟自己磨时间,他不是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见既然如此,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站起来告辞,没等钟魁挽留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等我一下。」
钟魁见谢非情绪波动很大,赶忙追出去,照顾他的面子,等走出一段路才说:「他们平时说话也是这样的,你别在意啊,其实我们不是不帮你,我再……」
「我懂,」出了门被冷风吹到,谢非逐渐冷静下来,打断钟魁的话,说:「没关系,突然拜访,我想我也是唐突了。」
他把铜镜从斜肩包上解下来,交给钟魁,钟魁接住后手往下一沉,没想到看起来不大的镜子居然这么重,他忙还给谢非,「这镜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吧?那就不要抵押了,如果张玄的价码真得很高的话,我可以先帮你垫着……」
「你有钱吗?」
被问到关键问题了,钟魁挠挠头,他现在所有的花费都是跟张玄和马灵枢借的,只好说:「这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就好,大不了先借再垫上,再想办法还。」
谢非冷笑一声,要不是太了解钟魁的为人,他一定把这话当成是在耍弄自己,张玄又不是傻瓜,没好处的话,他为什么要借钱给钟魁?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自己被算计。
「你太不了解张玄了。」他说。
「欸?」
无视钟魁惊讶的反应,谢非问他,「你信报应吗?」
这话问得既古怪又唐突,话题跳太快,钟魁不知道谢非想问什么,谢非也没再多说,拉过他的手,将铜镜背面朝上,让他拿好,郑重地说:「这次生意我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如果我失败了,麻烦你把镜子还给我师妹,就是张雪山的女儿张燕桦。」
说到这里,谢非苦笑了一声,那天他跟张燕桦见面,张燕桦还几次交代说他最近时运太低,不要接活,他却没听,总觉得大难不死会时来运转,现在看来师妹的灵力果然高于他,他虽然从小学道,却不信什么报应,但连着经历了两场事件后,他想也许自己该信的,任何事情都有因有果,不是报应在当下,就是报应在后世中。
马灵枢事件还可以说是他倒霉,但这一次他想或许是他自作自受。
钟魁不知道谢非的心思,见他精神恍惚,很担心地问:「我可以帮你转交,但你要去做事,还是拿着镜子更好吧?」
「这是面照妖镜,据说威力很大,我的功力还控制不了它,你也不要照自己,免得出事,」谢非交代完,又对他笑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直到他走远,钟魁还是没弄懂他想表达的意思,看看手里的镜子,嘟囔:「我想,应该是你不了解张玄。」
他知道谢非的顾虑,但张玄才不会对一面小镜子感兴趣呢,能让张玄真正放在心上的这世上只有董事长一人。
更何况这镜子是不是真有威力还不知道,钟魁的好奇心涌了上来,把谢非的提醒抛去脑后,拿起镜子,将镜面朝向自己,可是镜面灰蓬蓬的,像抹了层浅墨,完全看不到他的模样。
「看来我还算一个正常的人。」
他美孜孜地把镜子放进口袋,觉得身为鬼魂的自己没被镜子照出来,要嘛是他还可以在人间混吃混喝,要嘛就是镜子根本没有谢非说得那么神奇。
钟魁回到家,银白已把坐姿换成了躺姿,懒洋洋地蜷在沙发上,一下下抚摸手腕上的黑蛇,汉堡则将茶几当成了练功场,一本正经地在桌上做运动。
谢非被气走了,这两个肇事者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钟魁很不高兴,走过去,说:「你们刚才很过分,就算谢非以前有错,但人家都已经改过向善了,现在遇到问题,过来求我们帮忙,你们不帮就算了,干嘛合伙报复他?」
「澄清一下,身为阴界使者,我没那么小心眼,」汉堡举翅膀反驳:「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帮他分析问题──没钱,在张家真的是行不通的。」
钟魁把目光转向银白,后者用嘴叼住黑蛇的颈部,正在跟它玩耍,被瞪,他放开黑蛇,说:「谢非是好是坏跟我没关系,他以前也没得罪过我,我为什么要报复他?」
「可是……」
「钟魁,要想在阳间过得久一些,做一个好鬼是对的,但不要做笨蛋鬼,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银白话里有话,钟魁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因为银白的耍弄,黑蛇生气了,趁着他不注意游开,被他及时揪着尾巴拽了回来,手在蛇背上抚摸着,口中发出冷笑:「你刚才没看出来吗?谢非根本没跟你说实话,是谢老板家死人,不是他家死人,身为从小修道、又常年与鬼怪打交道的天师,他至于激动成那样吗?」
「是懊悔吧,毕竟他收了钱,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对方家人死亡,所以会很在意吧。」
话虽这么说,但被银白这么一提醒,钟魁也觉得刚才谢非的反应有点过激了,至少他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导致说话吞吞吐吐。
他的解释换来其他两人齐声冷哼,汉堡说:「相信我,亲爱的钟钟学长,一个天师他从小最先学的不是怎么捉鬼,而是学习怎样保持平和的心态,尤其像谢非这种薄情的人,他不会为了别人的生死而耿耿于怀,还有那个谢老板,他家接连死人,要做的不该是报警吗?至少要四处拚命求助吧?为什么一定要在谢非这个三流道士身上吊死?」
银白接下去,「一个人解决不了麻烦,跑来求别人,却不说出真相,证明他完全没有诚意,如果我们帮忙,很可能让自己陷入险境。」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呢?」
「经历告诉我,如果一个人骗你一次,他就会骗你第二次,你说对吗,银墨?」
颀长手指抚上黑蛇的头部,银白话声温柔,黑蛇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拚命挣扎起来,钟魁这才发现银白掐的地方居然是蛇的七寸,而且下劲很大,根本无视黑蛇的痛苦反应。
汉堡也注意到银墨的不妥,跳过去叫:「喂,你要掐死它吗?」
银白松开了手,将黑蛇温柔地放到身上,换成一下下的抚摸,无视两人紧张的表情,他微笑道:「这只是我们兄弟间的玩笑。」
看着黑蛇因为不适发出激烈的喘息,身躯紧张地扭动着,钟魁跟汉堡都很想说──这是玩笑的话,那也开得太过火了吧?
不过这是他们兄弟间的问题,外人不好多嘴,钟魁拿出谢非的铜镜摆弄着,寻思找个机会再跟他沟通一下,看到他手里的镜子,银白神色一动,说:「给我看一下。」
钟魁还没回应,汉堡先笑了起来,「这是照妖镜,照你不太好吧?还是让我来照一照,看能不能照出阴鹰的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