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编号005
多年以后,这个梦成真了。
然而时移世易。
祁染胸中泛起一阵酸涩,他甩开那可笑的既视感,再次提醒自己,这不是梦中那个人。
在停尸间,他发过誓,绝不再将钟长诀印在任何人身上。他一直努力保持清醒,只是偶尔,某几个恍惚的时刻,他还是会将两个人重合在一起——他们毕竟太像了。
祁染避开舞伴的目光,将视线投向宴会厅,看到了主宾座位上的联首。
联首身旁的座位是空的,整场宴会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携伴参加的人。众所周知,从十五年前,联首的夫人因病去世后,他一直未娶。选民喜欢家庭美满、夫妻和睦的领导人,但贝肯联首是个例外,他丧妻之后长期的孤独生活,既是他深情不许的证明,也让他像一个孤胆英雄一样,坚毅中带着寥落。
铁汉柔情,这一形象反而为他赢得了不少选票。
一曲终了,钟长诀松开了搭在祁染腰上的手。祁染仍不看他,说自己要去甜点台拿些吃的。
“我跟你一起去。”
祁染无法阻止他走在自己身边,军装外套的褶皱时不时擦过自己的胳膊,就像无法阻止自己融合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影。
他们在甜点台旁逡巡时,正好碰上了联首。
“难得在俱乐部看到你,看来多一个秘书,对享受社交生活还是大有裨益的,”联首看着钟长诀,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待会儿来休息室打一局吧,伊文把球杆都带来了,一直等着赢你。”
“副联首女士还是那么雄心勃勃。”
联首笑了笑,目光扫过祁染,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朝另一个议员走去。
晚宴结束,钟长诀独自赴约,去一个明显不以打球为目的的小型聚会。海湾风景虽美,祁染却没有独自游玩的兴致,早早回了房间。
套房在顶层,整层楼没有几个房间,自然宽敞。祁染把身上的正装脱下来,换上海滩散步的那一身,打开投屏,开始看新闻。
屏幕上,北疆共和国与布兰代斯帝国战事正酣,连天的炮火中,士兵们无声的嘶吼被主播冷静的陈述替代。只能从那带着血丝的眼睛,与干裂的嘴唇中,想见画中人的叫喊……
叫喊?
祁染调小了音量,屏息细听。
空气中似乎真的有叫喊,细若游丝,却凄苦,尖利,让人为之一颤。
好像是隔壁传来的?
套房与套房距离不小,隔音也很好,能传到这里,想见叫声有多么凄厉。
过了一会儿,这声音忽然停了。这短暂的静默更让人心惊肉跳。
祁染脑子里转着几个可能性,房门忽然响了起来。
门上有门铃,来人却视若无睹,一个劲只顾着拍门,频率密集得让人心焦,好像下一秒不开就会死去一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救命!”
祁染在加剧的心跳里开了门。
一个漂亮的青年差点扑进门里。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衬衫,血沿着大腿流下来。祁染认出来了,这好像是晚宴上某位公子的男伴。
青年似乎没想到真会有人回应自己的呼救,怔了怔,随即抓着祁染的衣袖,恳求他关门。
屋内灯光照到青年脸上,祁染一瞬间愣住了。对方有一双柳叶型的眼睛,漆黑的瞳仁蓄着一层泪,闪烁的亮光简直能灼伤人的心脏。这双眼睛,这个年纪,祁染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他让年轻人躲到房间里,随即关门。可惜,追兵已经赶了上来,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框擦过祁染的手掌,留下火辣辣的疼痛感。他望向眼前,有四个男人,年纪比他还小些。他们脸上的神情有些迷离,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磕了药。显然,隔壁正在进行着一场淫乱的狂欢。
这一层住的非富即贵,几个人在开口前,还记得打量祁染。多年经验告诉他们,面前的只是个添头,于是声音也气势汹汹起来:“人呢?”
“什么人?”
“少多管闲事,”最后面的年轻人大概是首领,语气比前一个威严很多,“我看着他跑进来的,让他识相点,赶紧出来,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说了不知道,”祁染说,“这是我的房间,请你们出去。”
年轻人冷冷地笑了笑:“怎么,同行相护?”
祁染懒得理他,伸手抓住门把往前一推。
年轻人伸出手,砰一声撑住门板:“既然你懂行,那你来评评理,那婊子收了钱不让玩,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你说该不该找他算账?”
祁染看着他:“他拿了你多少钱,我还给你,行了吗?”
“钱是事儿吗?”年轻人眯起眼睛,“我好不容易攒的局,玩得正高兴,全被他搅和了,这该怎么赔?”
其他几个人早不耐烦了,从祁染旁边走进去抓人。祁染打开年轻人的手,拦住最前面的人,那人拧住他的胳膊,祁染反手一拳,砸在对方的鼻梁上。
这一拳把那人打蒙了,也打火了,他气急败坏,让另两个人一起制住他。祁染会一点防身术,但对付三个壮年男性还是力有不足。混乱间,祁染伸手摸到了一个什么物件,用尽全力朝对方猛砸。
砰一声,面前的人倒下了。
花瓶跌落在地,摔出无数碎片,伴着这声巨响的,是面前人险些刺破耳膜的尖叫。
祁染倒吸一口凉气。
事态升级了。
第21章 谈判
钟长诀在第二局中场休息时得知了消息。等他来到套房时,碎片已经扫净,地上的人也被担架抬走,祁染站在窗帘旁,其余当事人坐在沙发上。房间还有几张熟悉的中年人的脸——几位公子的家长们到了。
钟长诀进门时,其他几位议员客气地冲他点头,唯独一个人冷着脸,大概是伤员的父亲。
钟长诀的目光扫过几位议员,停在祁染身上。他形单影只地站在角落里,灯光只照亮了半张脸,像个因为恶势力人多势众、被逼到墙角的小猫。
钟长诀朝他走过去,似乎是察觉到脚步靠近,祁染抬起头。
“受伤了吗?”钟长诀问。
祁染茫然了一瞬,摇摇头。
“他哪会受伤?”沙发上那个领头的年轻人咂咂嘴,“我们压根没碰他,他突然就拿着花瓶砸人。”
“那个男伴呢?”钟长诀的目光还在祁染身上,好像没听见沙发上有人说话。
“他也被送去医院了,”祁染声音很轻地辩解,“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说得轻巧,”议员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儿子脑袋上开了这么大一条口子,说不准还会有其他后遗症,一句没想到就过去了吗?”
钟长诀转过身来,平静地注视着他:“我们谈谈和解的条件吧。”
议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和解?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难道你要在他脑袋上也开一条口子?”
议员不答。钟长诀知道,要是有机会,他真会这么做。
“我是人民公选的代表,应该尊重法律,”议员随即说,“这件事当然是交给法庭处理。”
钟长诀微微眯起眼睛:“你真打算起诉?”
“对,”议员说,“有暴力倾向的人就该待在监狱里。军队里不是最讲究纪律严明吗?怎么到自己人身上,就开始徇私了?”
“议员,”钟长诀说,“两年前,你儿子和三个同学在一次派对上吸食晶毒,最后他的同学被关进了少管所,而他只作为‘被胁迫的从犯’,去康复中心接受治疗。罗伯逊议员,一年半之前,你侄女醉酒驾驶造成事故,最终莫名其妙变成了你们私家司机的责任。海因斯议员,你朋友的儿子在一次酒吧斗殴里把人打进了医院,之后只做了一年的社区服务。”
议员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涨得通红。沙发上的三个人脸色陡变,似乎是没想到这人还要翻陈年旧事。
“别跟我扯什么法律、公平,你们根本不在乎,要是讲法,在医院的那个男伴才是受害者,你们拿准了他能用钱打发而已,”钟长诀直视着他,“我们开诚布公一点,提条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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