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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南

作者:巫羽 时间:2024-11-14 04:09:47 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乌狶与不少猎人身穿皮甲,手执盾矛在壕沟外巡视,他们身后跟着两条狗子。
  青南悠然漫步在石径上,笔直的石径一头通往祭坛,一头通往祠庙,路过鲜花盛开的道路,见到下方热闹的广场,他嘴角有淡淡笑意。
  麓邑的风吹拂他的丝袍,羽冠上白色的翎羽在风中摆动。


第56章
  王树是南方植物, 将种子亲手栽入土时,玄旸不确定它在东方能否生根发芽。
  春日万物萌生,这么好的时节, 它的嫩芽总该钻出泥土, 沐浴于阳光下吧。
  三颗王树种子,最终仅一颗在春雨中萌发。
  棠花落的宅院有仆人照料院中的花草, 但如果他们的国君离开宫城,前来棠花落暂住时, 小小的王树树苗总是会得到国君的特别照顾,亲自浇水, 猫腰拔除它周边生长的杂草, 悉心呵护。
  宅院里的仆人都知道这是一株珍贵的南方植物,是国君的宝贝。
  从春至夏, 它长高了不少,有繁茂的叶子,瘦长的枝干,仆人围在它身旁,谈论这棵植物会不会开花, 能不能结果。
  它开的花会像海棠一样美丽吗?
  花有没有香气?
  它的果实能吃吗?
  好吃吗?
  这得是多年以后的事, 如今尚小, 等长大后才会将鲜花开满枝头。
  秋叶纷飞时, 宅院里的仆人听闻国君派遣去南方的工匠已经返回,工匠们在南方学会不少新技能, 工匠的北归使国君大为欣喜, 他召集人手对棠花落的宅院进行修缮。
  仿佛有什么尊客即将到访这里似的, 所以主人精心布置居所。
  冬日来临,国君时常返回棠花落, 他担心雪花冻伤王树树苗,让人在树苗上方搭一个小棚子。
  有仆人声称曾看见国君对树苗说着听不懂的话语,也许是地中语,也许是南方话,国君以前是一位旅人,他哪的话都会说。
  这一年玄夷城的雪不大,落在王树上方的小木棚上,很快融化为水。
  细雪绵绵,玄旸在棠花落的宅院居住数日,享受久违的清闲时光,他在宫城总是不停地接见他人,事务繁忙,待在棠花落这栋古老的宅院里,仿佛将自己藏进山野中,有满山遍野的海棠树做为屏障,这里是他闲居的地方,外人不会冒然闯入。
  宅院的仆人想起国君秋时命人将屋舍里里外外修葺一番,他们还以为会有尊客到访。
  直到整个冬日结束,都没有客人来访,国君伫立庭院,形只影单。
  春日灿烂,海棠花开,棠花落美若仙境。
  种在庭院中的王树苗比前年长高许多,分出枝桠,叶片碧绿油亮。
  玄旸没有空闲回来照顾王树,更别谈到棠花落赏花,他在宫城里,正坐在大殿上,听文邑使臣向他讲述地中的战事,烽火四起,地中打成一片,唯有文邑不受战争影响,文邑很强大,但还没能力一统地中。
  “帝徵说地中东边的战事多与岱夷相关,地中与岱夷两族在此处杂居,历来争夺不休,又说若是有一位岱夷话事人在,与他联手调解两族间的纷争,将是一件大善事!”
  文邑的使者文质彬彬,言语优雅,他年龄很轻,不是玄旸以前的旧相识,而是新生一辈,文邑真是人才济济。
  “没那么容易,岱夷并不存在什么话事人,你应该听说过‘岱夷九种,各有君长’,谁都不服谁。”玄旸神情淡定,言语多少带点调侃,他发髻上插着一件玉簪,那玉簪的簪挺翠绿呈竹节造型,簪首呈扇形,由西离白玉制成,簪首上镶嵌着两枚圆润的绿松石片,簪首镂空,镂空部分组成的形状便是岱夷神徽。
  这是一件王器,唯有国君才能佩戴。
  精美绝伦,工艺极为高超。
  镂雕绿松石玉簪总计两件,它们由岱夷技艺最精湛的玉匠花费数年制作而成,一件上面有神徽是王器,在玄旸手中,一件没有神徽,被玄旸赠予青南。
  本就是玄夷君及其配偶才能佩戴的礼玉。
  文邑使者留意到玄夷君笑时上扬的眉梢,乌黑的鬓发,与及头戴缀有绿松石片的发冠,与及发髻上那件巧夺天工的玉簪。
  玄夷君的尊贵与显赫还体现在他的项饰、腕饰、腰饰、华美的王服上。
  由美玉、绿松石、海贝、吉金、玛瑙、水晶、珍珠等等材质构成的装饰,都彰显出玄夷王在岱夷诸君中特殊的地位。
  他掌控四方物资的输出与输入,他能调和四方。
  “帝徵与我说玄夷君能当那位话事人,所以派遣我前往玄夷国,我这一路东行,路过数座城,就属玄夷国的城最大,且最为富有。”使者身体前倾,他的话不像在恭维,真心实意。
  玄旸把一只手臂搭在大腿上,随意松弛,他笑语:“帝徵真得这么说?他自己都管不住东边那堆好战的部族,居然以为我能管得住,他总是喜欢干费劲又遭人埋怨的事,还要把我也拉进去。”
  听来似乎在抱怨,文邑使者谨慎地抬起头,表情专注,随后玄夷君说的话让他舒了一口气:“你回去告诉文邑王,他若是能说服东边的地中部族,并率领他们来颖水举行盟会,我会劝说大岱城的玄鸟上使当岱夷的话事人。”
  仍是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笑容,亲和又带着些许戏意:“我看文邑王这事多半搞不成,要真是成了,我亲自去大岱城帮他游说。怎样,这下你可以安心回去交付了吧。”
  文邑的使者立即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欣喜道:“我这就回去禀告帝徵。”
  “不必那么着急,休息几日不耽误事,我还要问你文邑的事,听说你们帝子娶妻了?”
  玄旸那口吻就像在话家常。
  直到文邑使者离开玄夷城后,才想明白为什么玄夷君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因为他与帝徵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玄旸时常要接见使者,这些使者来自各地,代表不同的利益,有不同的诉求,有时不同城主派来的使者,他们的诉求还会相互抵牾。
  玄旸处理事情很快,不管是接见使者,还是处理国中事务,一般来说,重要的使者他都会亲自接见,而国中事务他更喜欢找到合适的人代他去打理,效率更高。
  自从玄旸成为玄夷君,他在国中设置官职,有专门管农耕的官,有专门管水利的官,有专门管作坊的官等等,他这人赏罚分明,而且相当慷慨,人们在他手下做事一向很积极。
  暮春时节,玄旸在广场上操练士兵,举办竞技活动,他从青壮之中挑选出可用的人才,这些青壮来自岱夷各个部族,甚至还有几个地中族人。
  大岱城的九神使受邀前来参加盛会,他在勇士们的激烈比试中,在国君赏赐的来自四方的物品中,预见了日后玄夷城的强盛。
  “玄旸,我还以为你这个国君是推辞不了,只得勉强当当,如今看来,除去不娶妻外,你真是一位令人钦佩的玄夷王。”
  阿九压低声音,话中带着揶揄,想来面具下的表情也是。
  “阿九,你身为玄鸟神殿的神使,不去管神明的事,倒管起我的闲事来?”玄旸说完话,示意侍从端来一杯美酒,他将那杯美酒递到阿九面前。
  别说闲话,喝酒。
  阿九呷口酒,嘴角上扬,话他肯定要说:“我当年在文邑,曾邀请觋鹭到大岱城作客,他应诺了,我觉得他肯定会来。”
  玄旸喃语,声音温柔:“他允诺的事,就会去做。”
  “我听玄邴说,你在棠花落的宅院里种下一棵南方佳木,看来你与觋鹭一直有联系,当然你去不了南方。一个逃避责任选择四处游荡的旅人,最终承担起自己应尽的职责成为一国之君,被囿于宫城中。果然再强大的人,也无法抵抗神明的安排。”
  阿九嘴角的笑意不改,他多少有点幸灾乐祸,毕竟玄旸这家伙一直都是个肆意妄为的人,如今被责任困住,不能随心所欲,必定很苦恼呢。
  “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奚落我。”
  凛冽的眼眸一瞪,阿九果断闭嘴,低头喝酒。
  “知道,不就是为了颖水之盟。玄鸟上使跟我说,只要文邑王能将人召集起来,他可以为迁徙去地中的岱夷人走一趟,东君从不吝啬将光芒照耀他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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