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
“……”
吉尔斯往前走多远,他也跟着往前走出多远。
吉尔斯扭头再看他,他也转过脸来,不多时,如微风吹开涟漪,对他露出一笑。
他的笑容就像一场凶杀,却对脚下牺牲品的尸体无知无觉。
“……”
吉尔斯不明白那种世界瞬间安静、河上的光斑都变成了金色蝴蝶的感觉是什么。他感到心中浮起一种难言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口气被吹在老虎的皮毛上,吹散开毛绒绒的战栗。
吉尔斯看了看河面,又闷头想了想,明白了:
这小子是在挑衅他,想看他因为不能过河气急败坏吧!
他伸脚踹了一下呆立着的昂列,继续朝前走去。
昂列在一边频频回头道:“少爷,他还跟着呢。”
“嗯。”
吉尔斯淡淡地应一声,故意不转头去看。
等到前方出现香兰露桥,他倒是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苏试。
苏试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折叠成船,然后朝吉尔斯招了招手。
他一招手,整条街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因为人们都疑心他在招呼自己,害怕错过什么,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倒仿佛他抬手间施了个魔法。
苏试趴到河岸边,将纸船放进河中。
为了让纸船游出去,他伸手在水面上向着纸船的方向掠了一下……仿佛抚摸过透明的皮毛,河水泛起一阵酥麻的波纹。
纸船悠然地荡漾出去。
他单肘撑在河岸边,此时抬头看向吉尔斯,歪了一下头,蜷在肩头的金发便向着一侧倾落。
在那一瞬间他的面容其实并不清晰,但就连往日见惯的香兰露河都突然变得清明秀致了,仿佛他的影子落在水中,便将几分美溶进了水里。
河流仿佛分割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流动,一个世界静止,驻足的行人,停止的动作,使苏试对岸的世界,仿佛只是一幅被定格的什么画面。
吉尔斯回过神来一脚踹醒昂列:“追!”
但等他跑到对岸,苏试早就逃走了。
吉尔斯踢了一下昂列的脚踝,让他去捞纸船。
他拆开纸船,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鬼脸。
吉尔斯面露怒色:“居然挑衅我!”
昂列:这挑衅未免……太可爱了吧。
*
苏试坐在巷子的矮墙上,秋日阳光洒在他的背部,醺醺然的暖。
他伸出双手,将拇指勾在一起,对着一片光明的地面舞动双手,便有鸽影在飞来飞去。
吉尔斯捡起巷口的纸船,明知道会生气还是打开看,然后愤怒地揉成一团,用力地扔地上。
他大跨步冲进巷子,转首四顾,敏锐的听觉亦捕捉四方,但并没有注意地上的影子,鸽影起先在他前方飞翔,而后盘落在他的脸上,在他脸畔忽闪忽闪着。
吉尔斯停下脚步,转身的瞬间一把飞刀掷出。
眼前的少年向后仰腰,吉尔斯只能看到一截白皙的下巴。
苏试腰肢如鱼尾一挺,再次在墙上坐直,俯视着吉尔斯。他的下唇被旋转的飞刀划破一点,鲜血溢出。他伸手在唇下,用指腹顺着唇线一挑,那颗血珠便涂开一抹艳色,朱砂般。
吉尔斯朝苏试走去,苏试亦从墙头一跃而下。
吉尔斯一掌撑上他背后的墙,迫视着他道:
“你想做什么?”
“想做你,”苏试一笑,“的朋友。”
“然后呢?”
吉尔斯不傻,他知道苏试在故意招他。
“再请你帮我一个忙。”
吉尔斯无声地笑了一下,神情带着轻蔑: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苏试心道:难道不是拜托过后才知道会不会被拒绝吗?
他抬手抚上吉尔斯的后颈,吉尔斯一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苏试近在咫尺的脸庞。
“我还没想过凭什么……”
苏试的手指缱绻地插入他脑后的发丝,猛地揪紧一拽,将他拉低到眼前,唇对着他的耳朵道,“因为我觉得你也未必能帮得上,也许你没有我想得那么厉害。”
昂列心道:莱斯少爷姓格比钢剑还耿直,愤怒就是暴揍,高兴就是撒币,激将法对他只能起反作用!
吉尔斯果然挣开苏试的手,愤怒地举拳向前砸去。
但苏试并没有避开,拳头在他面前一英寸处停下来。
他踮起脚,亲吻了硬邦邦的拳头一下:
“帮帮我吧。”
他抬眸看向吉尔斯。
眼神如露,坠入心湖。
“……”
吉尔斯感到窒息。
而他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帮帮我吧。」
这声音,就像一根蛀虫,蛀进了他的心里。空气瞬间静止,吉尔斯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神魂堕入他眼底的一片蓝。
他感到头晕、心脏失去了跳动能力。
他退开一步,甩了甩右手,想要说“你这小子,还真是恶心巴拉的”,但原先消失的心跳,此刻仿佛在一瞬间倾倒在胸膛里,砰砰砰砰地在耳膜上鼓噪。
苏试略微困惑地望着他:“……”
吉尔斯觉得他瞎了,居然看到墙壁的石缝里抽出枝条,在少年白皙面庞两侧,接连绽开血红色的蔷薇花。
吉尔斯吸了口气,转身捶了两下突然坏掉的心脏。
昂列心道:莱斯少爷看起来像被什么射中了。
[1] 教会制裁的一种形式,即将某人从信徒团契中排除,剥夺他作为教会成员的权利,是神职人员和教徒所受的重大处分,受此处分者死后不能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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