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
人生是一部电影,有无数个剧情拼接而成。陈仰前两段剧情是全息网游模式,直接进去了,这次他是观众。
陈仰目睹香子慕和以前的他拌嘴,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他的心里生出一股子酸涩感,以前的香子慕留着短发,发尾往里卷了卷,发色是亚麻的带点灰棕,她有温度,接地气,就是个邻家大姑娘。
后来的她不是这样,后来的像一张浸过水雾的黑白画,像山头一捧雪,寒淡寂寥,不真实,她的眼神也总是很深很远,隔着什么东西,看不清。
唯一的相同点是,过去未来的她都有一张瓷白如玉的脸。
“仰哥,别睡了吧,孙大哥今天……”香子慕拽住想往床上爬的人。
“相亲,我知道,说八百遍了,我就睡十分钟,就十分钟。“
香子慕跟个老妈子似的,恨铁不成钢地故意把被子使劲抖抖,最后还是将被子给秒睡的人盖好,转头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
“我还没吃早饭,等你起来,我恐怕已经凉了,我还是自己动手吧。”
陈仰见香子慕轻车熟路地直奔厨房,开冰箱翻腾出一个透明碗,扣开盖子,手伸进去拿了个萝卜丁吃掉。
“这还是我几个月前腌的,仰哥真的是……的亏任务者不会死于普通病灾,只会死在任务世界或者跟任务有关,不然他坟头都……呸。”
香子慕拍几下自己的嘴巴,又呸呸两声,她放下透明碗,卷起薄开衫的袖子烧水,拿鸡蛋跟面粉,她要做饼。
陈仰本来是在厨房门口的,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快步冲进去。
香子慕的左手腕部有一条细细的血痕,结痂了。
陈仰下意识张口:“这是怎么弄的?”
香子慕单手打蛋,嘴里哼着《明天会更好》的副歌:“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
“你那是怎么弄的?”
这话不是陈仰说的,是当年的那个自己。
他看着本来在房间补觉的自己大步流星地走近,指着香子慕左手腕的伤痕,比现在的他要飞扬洒脱许多的脸上满是严肃。
香子慕继续打蛋:“不小心划的。”
“你给我说说,怎么个不小心法,才能划到这?”
香子慕把蛋壳丢进垃圾篓里:“我做饼呢,孙大哥跟相亲对象约的是九点在……”
手里的碗被夺走,重重往台子上一磕,里面的蛋液惊惶地溅了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她的开衫上面。
“仰哥,你这是干什么?”香子慕拿抹布擦擦开衫上面的蛋液。
“我还想问你呢,子慕,大家不是说好要一起往下走的吗?你要先走?”
香子慕眨眼:“我没想先走,我就是,”她撇撇嘴,“早上起来没有见到太阳,心情不好,我看到床头的匕首,就对着手划了一下,没有别的了。”
“呵呵,我不跟你说,我找我小文哥,你看他信不信你这一套。”
“别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这点小事就不告诉他了吧,今天是他重大的日子,咱不给他添乱了。”
“……”
陈仰看香子慕把袖子放下来,也许现在的她没有撒谎,她没有那个念头,但是……
陈仰脑中浮现出香子慕在小镇任务期间,一次次拉袖口遮掩左手腕的画面,后来的她应该还是划了,可能还不止一两条。
没有了搭档,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孤零零地走着,不论是往后看还是往前看,都是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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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坐在桌前,看自己和老搭档香子慕吃早饭,他们去和孙文军会合的时候,他跟了上去。
那是他不受控制的行为,他要跟着自己。
跟着那个染栗色头发,戴棒球帽,穿一身黑色运动衣的自己。
朝简完全是在学他。
乌云很厚,天阴阴的。没过多久,陈仰见到了另一个老搭档,孙文军没怎么变,他打扮休闲,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嘴角挂着笑意,气质儒雅谦和。
相亲的对象还没到,发信息说是堵路上了,孙文军跟两个战友坐一块喝茶。
陈仰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听他们闲聊。
话题没有牵扯到任务,全围绕着稀松平常的生活日常。
陈仰感慨,以前的自己活得很明白,还能把任务跟生活分得很开,没有混在一起,精神看起来也没什么创伤,了不起。
“下午我要陪阿景看房子。”香子慕吃个山楂块,口齿不清地提了个事,“他觉得我那边靠着五澄糊,挺有仙气,想租个一室住一住,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你没告诉他,你那一到下雨天,阳台都滴水?”
“我就告诉了他这个,他才坚定要搬过去的。”香子慕抖抖肩,“他说自己从小就有个大圣梦,想住水帘洞。”
旁边的陈仰:“……”武玉对象曾经这么有个姓的吗?
等陈仰回过神来的时候,桌上的三人已经聊到了情感话题。
因为香子慕在街对面发现了一个帅哥,她喜欢混血的,成熟的,年龄差在十岁以上,笑起来眼角有细纹的男姓。刚才那位完美契合。
香子慕扒在玻璃窗前:“那大叔从我的视野里一晃而过,我已经跟他过完了下半生,并且合葬在山顶,坟头长了一片野花,我和他的孩子在坟前给我们烧纸,向我们问好。”
“……”
“那你还不上?”
香子慕腿一翘:“上不了,他是gay。”
“节哀。”
“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习惯了。”香子慕看了眼孙文军,“人到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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