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卿又偷笑了起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

    如果真的能当上邻居，自己名义上还跟着秦缘生活，但只要袁闻语在家，还不是想串门就串门了呀。秦缘忙于工作的时候，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留宿了。

    秦卿毕竟是个享乐主义者。那天晚上做的事，他心里喜欢得很，特别期待以后能每天都来一次。袁闻语愿不愿意不重要，“自己来”这种事以前不会，以后可以学的嘛。

    袁闻语对此一无所知，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果然惊喜万分，表示搬家的时候记得叫他，愿意无偿提供劳动力.

    虽然暂时见不到面，但每天抽空视频电话也让秦卿觉得挺高兴。

    不过他的室友心情却不怎么好。

    秦缘一直发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想事儿。他说自己不难过，可就算秦卿故意逗他，他笑过以后表情总是很快又僵硬起来。

    他在送别仪式的前一天半夜，把原本睡在床角的秦卿抱进了被窝里。

    “我真的不难过，”他对着半梦半醒的秦卿自言自语，“也不恨他。”

    “唔唔唔。”秦卿胡乱点头。

    “现在终于有人喜欢我了，我不在乎他们了，”秦缘抱着秦卿，把脸埋在他的后脑勺上，“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我，都觉得我好。还有人愿意真心待我。我很满足了。”

    秦卿终于有些醒了，但没吭气儿。

    他觉得自己脑袋上似乎有点儿湿哒哒的。

    “我明天还是去吧，”秦缘说，“我得趁这最后的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但秦缘去了以后，却什么也没说。

    秦家虽然如今经营不善，但无论如何也还是只快瘦死骆驼，仪式办得很隆重，人客众多。

    秦缘的出现自然会引人注目。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和秦家的关系，只当是个远亲，期间还有人特地过来要了签名。好在毕竟是个严肃的场合，认出他的人都表现得十分克制。

    秦卿全程陪着他。秦缘发呆，他也跟着发呆。

    他们站在人群最边缘，远远望着，安安静静。一直到突然有个小粉丝开始大呼小叫。

    “秦缘！天哪真的是秦缘！”兴兴手舞足蹈冲过来，抬起头时眼睛还红红的，“是真的！是活的~！”

    秦缘一时不知所措：“小朋友你好呀，那个……这里不可以大声喧哗哦？“

    他说完竖了根手指在嘴唇边，于是兴兴也立刻学着他的样子竖起手指，十分用力地“嘘——”了一声。

    一直被无视的秦卿伸手在兴兴面前挥了挥：“你是不是没看见我呀？”

    兴兴这才注意到他的偶像身边还站着个人，一转头又是一惊：“猫仙人你也在？”

    秦缘更惊讶：“你们认识？”.

    在知道面前的小孩儿究竟是谁以后，秦缘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儿愣愣的。

    但兴兴全然没发现这一点。他兴奋过度，叨叨个不停，表达完了崇拜之情后甚至开始了歌唱表演，闭着眼小手乱挥，无比陶醉。

    眼看就要引起旁人驻足关注，秦缘赶紧拉着他往外走。

    兴兴一路上嘴依旧没个停，又开始和秦卿叨叨说他的那些孩儿们现在都被照顾得特别好，尤其二咪不怕生，这些天都是和他一起睡的。

    一直到被拽到了外面的小花坛边上，他才想起来问：“秦缘你为什么会和猫大仙在一起？为什么会来我爷爷的葬礼？”

    秦缘蹲下身子看他：“因为我是你叔叔。”

    兴兴大惊。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呀？”秦缘问。

    兴兴猛点头，还补充了一句：“我好多同学都喜欢你！”

    秦缘想了想，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膀，脑袋靠在一起后掏出手机自拍了一张。

    “加个好友吧，”他拍完冲兴兴笑，“我把照片发你，你可以拿去给你同学看。“.

    兴兴很快就被他父亲逮住了。

    秦友书和秦卿客套了几句，临走时对秦缘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别的交流。

    等他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兴兴离开，秦缘在身后故意大声喊道：“兴兴，以后要是在家里住的不开心就来找我呀！”

    兴兴狂喜乱舞，接着被拖走。

    秦缘对着他们的背影吹口哨。

    “你看，”他小声对秦卿说，“他们家还是有人喜欢我。”

    秦卿低着头笑：“越傻的越喜欢你。”

    “你怎么这么说自己？”秦缘回过头看他。

    “我是说人，”秦卿连连摆手，“猫不算的！”.

    仪式结束后秦缘没跟去吃饭。袁闻语趁着录制空闲飞回来见秦卿，约好了会过来接他们回去。

    但实际在见到袁闻语的车后，秦缘却停住了脚步。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诶？”秦卿歪头，“你去哪儿，让他顺便送你过去不好吗？”

    “不好，”秦缘扭头，“我才不要看你们两个在我面前黏黏糊糊，糟心死了。”

    秦卿脸一红。

    “你快过去吧，”秦缘伸手指了指，“那家伙急死了，在拼命按车灯了。”

    秦卿还是不太放心：“可是你的腿……””本来也不严重啦，“秦缘说着把腿抬起来动了动，“喏，活动自如。快去吧，你看他都要跳下来了！”.

    秦卿一上车就莫名脸红。

    “他呢？”袁闻语伸手指了指远处对着车招手的秦缘，“不回去吗？”

    “他还要去别的地方，不要你送，”秦卿说，“我……我也不回去。”

    袁闻语点了点头，把手按在了导航上：“你要去哪儿？”

    “……都行。”

    袁闻语侧过头看他。

    于是他便冲着袁闻语傻笑。

    “行吧，”袁闻语也笑了，伸手转动了转动了车钥匙，“那我带回家了。”.

    车开了不到半分钟，袁闻语受不了了。

    “能不能别盯着我看……”他虽然是在抱怨，却也笑个不停，“欺负我不能回头是不是？”

    “……你真小气。”秦卿说。

    都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他其实不止想看，还想碰一下的。没有立刻抱着他蹭已经是克制了。要不是知道开车不能捣蛋，他还想变回原形跳上他的大腿呢。

    眼见袁闻语并不回话，他又继续嘟囔：“看都不给看，你肯定不是真的喜欢我。”

    袁闻语喷了。

    “拜托，我求求你了，”他在侧过头看向秦卿的时候甚至脸都红了，“别在这种时候拿出来说啊……”

    “那要什么时候说？”秦卿不解。

    袁闻语又不说话了。

    正好遇到一个红灯，他腾出手来把秦卿的脑袋拨向了另一边，逼着他看窗外。

    “你这个人不讲道理！”秦卿用力蹬袁闻语在窗上的倒影。

    袁闻语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始扯开话题：“怎么让我上这地方来接，是有谁过世了吗？”

    秦卿想了一下措辞：“是……生秦缘的那个男的。”

    “啊……”袁闻语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什么，只是感叹了一句：“那应该还很年轻吧？”

    “他都快七十了，”秦卿解释，“秦缘是他最小的孩子。”

    “这样啊……节哀。”

    看袁闻语气场沉重，秦卿赶紧又补充：“其实我还好啦，我和这个人没什么感情的。而且，类似的事情我见过好多了。”

    “你上次说……你活了一千多岁？”袁闻语问。

    “大概吧，太久了，就有点模糊了。可能过一点儿，也可能不到。”

    袁闻语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他在秦卿茫然的眼神中伸手握住了秦卿的手。

    “那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他问，“他离开的时候，你……”

    秦卿想了一会儿：“我那时候……还不懂呢。”

    不懂什么是离开，甚至不懂什么是喜欢。

    袁闻语突然又收回了手，用力抓了抓头发，接着重新转动了车钥匙。

    “算了算了你别理我，我庸人自扰。”他说。

    秦卿又盯着他看。

    一直到袁闻语再次伸手来拨他的脑袋，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玩过捉迷藏吗？”

    “小时候玩过，”袁闻语不解，“怎么突然说这个，你想和我玩吗？”

    “好呀。要是有一天你不见了，我就来找你，”秦卿说，“我时间很多很多，总归会找到的。”

    “啊？”

    “没什么，”秦卿摇头，然后冲他笑，“最好那个时候你还是那么香香的。”

    袁闻语不明所以，于是随口应和：“行啊我尽量。”

    秦卿认真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他斜靠在座位上，继续歪着头盯着袁闻语的侧脸看，一直看到他的脸颊红了一截。

    他脸红的样子也好看。

    看得猫心大悦，忍不住就有声音从嗓子间往外溢。

    呼噜，呼噜噜，呼噜噜噜噜。

    作者有话说：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但这个故事要告一段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