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血祭
“夜,你听我解释,这其中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凌煦焦急的开口,无法得到回应让他更为不安。
大眼对小眼的对峙了许久,闻言,捕捉痕迹的瞥了眼熔夜身后一脸急色的凌煦,笑意更甚。
撤回目光饶有兴致的看着饭菜,悠然自得的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甜香的味道让熳月心满意足的眯上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哝着:“尤恬,跟着一起。”
闻言,熔夜也没有反对,掉头转身就走。
“夜!你——”不料熔液不但不搭理自己还掉头就走,情急之下凌煦猛的转身,伸手想要拉住熔夜的衣袖。
想要解释,他们之间已然存在了太多、阻隔了太多、有太多没有来得及说明更无法取得谅解的辩解,也再无法承受这些根本不该存在的误会了。
对于擦肩而过的痛苦,凌煦是惊弓之鸟,让他如何一次次冷静的看着那个让自己爱到有口难言、甚至连说爱的立场都一点点消散的爱人的背影从自己眼前一点点的离开?!!
玉扇横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在熔夜的身后、凌煦的指尖前,凭借着迅猛的力道“咚”的一声深深扎入大门旁的梁柱上。
一枚白玉骨架深陷木质,而其余则因为重力而“啪”的一声轻响,依次展开,划出一道弧形,描金的边缘闪烁着点点光泽,连雪白的扇面都隐隐泛光。
而那个出手的人却仿佛是个没事儿人似的,依旧悠然自得的吃着饭夹着菜,一边还不忘冲着身后的暗卫赫焾道:“这个菜不错,尤恬这几日不见手艺见长啊。”
一边招招手示意道:“那个汤看起来也不错,清清淡淡的,不过好远,你帮我盛一碗。”
说着把方才还一碗满满的米饭此刻却空空如也的饭碗递给赫焾,一副垂涎已久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中央的汤碗。
“我让你三分,你也最好别得寸进尺。”指尖已久残留着方才面前一闪而过的扇面的力道,熳月是认真的,若自己再快一分,整个手掌被削掉也不过是片刻的问题。
幽蓝的凝眸冰冷一片,方才没有来得及宣泄解释的焦急仿佛借此统统爆发了出来,幻化为地狱的业火,灼烧着眼前的一切,连空气中弥散的魔法粒子仿佛也惧怕这高热残暴的存在而纷纷远离。
凌煦周身仿佛萦绕这一层薄如蝉翼的真空气流,竭尽全力的压抑,却也随时都可以爆发燎原。
“大人严重了,我可没兴趣这么自讨没趣碰钉子,”熳月无辜的耸了耸肩,还一脸的赔笑,“不过是想让大人坐下来好好吃个饭嘛,有什么事儿也不急于一时不是?况且我的部下不过是吃饱了想要出去透透气散散步遛遛食什么的,虽然我是他的主子也不能拦着不是?”
“吃饱了?!”闻言,凌煦怒意更甚,连一头及腰的幽蓝长发不禁微微扬起,在空中无风自动。
所有和凌煦交过手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怒气反笑却下定了决心不留活口的证明,静立在一旁的五名幽冥近侍不禁冷汗直冒。
不是因为魔尊慑人的魔力,而是不得不面对因为人皇的亡故而变为敌对的人魔两族,或者他们此刻应该速速返回魔域备战比较好。
“这就是你所谓的吃饱了?”指着根本没有怎么动过的饭碗,凌煦笑的残忍嗜血。
见状,熳月仿佛却毫不在意,顺势往一旁依旧满当当的饭碗里一瞥,仿佛没有丝毫的不对,依旧悠然自得,说的云淡风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家都说饱了难道我还能掰开他的嘴硬喂?”
低声一笑,若有所思,抬眼,看着魔力震荡的凌煦别有深意:“你若真这么关心这么在意,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在这给我摆样子,装给谁看?又有谁稀得看你!”
回头,对着因为凌煦的魔气而怔愣僵硬的赫然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盛个汤是要了你的明还是怎么了?”
闻言一震,赫焾急忙忙活着手里的活儿,一个哆嗦不禁淋了自己一手。
而凌煦,方才还剑拔弩张不除不快,而此刻却突然萎靡,温顺无害的像只拉拢着耳朵连尾巴都有气无力瘫软的巨型猫科动物,再无法自持的一手覆额,遮掩这眼底太多太多决堤的情愫。
虽然不知道人皇到底知道他们之间的多少,可人皇的话,自己竟然无力反驳,自己曾有多少机会多少时日跟他相处过,只有彼此两人,可自己却没有珍惜过,更没有在意过。
第113章 第十六夜 交谈
第十六夜 交谈
那时的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人前人后差距如此之大,只是想尽办法想要撕毁他这虚伪懦弱的假象,却从来不曾知晓,原来自己早已上了心,而且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是自己让事情变得复杂,变得无法挽回……
也是自己将人一次次的推开,将可能的真心一次次的抹杀、撕裂,甚至连退路都没有留下……
熔夜……我们之间阻隔了太多太多,都是我一手造成,如今我想弥补,想追回,你是否愿意等待,我是否还能争取?……
半月居深处,飞虹瀑布。
明明白日里还气势滂沱让人心旷神怡的断崖瀑布碧水潭,却在夜色下如此渗人。
黑洞洞的一片,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向下眺望,不过一眼不禁让人触目惊心的敬畏着,四周萦绕着源源不绝于耳的湍急水声,拍打着岩壁,磨平了岁月,跌落万丈深渊不知归处。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凉意,黏着凝滞,连风都吝啬经过,雨都不愿停留,仿佛附骨的毒虫,浸的人心冷体寒,牙关打颤。
而这正是此刻熔夜最为迫切需求的,正是因为这凝重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才能让自己碎裂的面具不被发现,即便近在咫尺比肩而立,正是因为这附骨毒虫般的冰冷,才能冷却自己再次波澜的心境,让重归于死寂,只有心灰意冷心如死水才不会在意、不会伤心。
可本该如此却为什么一次次的脱离自己的掌控?!
理所当然的事儿不是么……他是魔尊,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形形色色的俊男美女,四千年前是如此,如今也自当如此,自己本就知道的,更是亲眼所见的不是么……
那此刻又在意些什么,胸口压抑着仿佛窒息的感觉又是什么……
意外?……或许吧……
连让他如此重视不息赌上一族兴衰甘愿共赴黄泉的六哥也无法用用久久的困住他,即便住心了他的心里,也无法成为他心里的唯一,或许这也是六哥此次没有一同前来的原因吧。
自己不过一个替身,若说曾经自己还因为战神的身份让他能抱有些许兴趣,那么此刻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
呵,兴趣?
熔夜不禁好笑,自己这还幻想着什么?
当初的种种不是历历在目么,无论是四千年前一次次痛下杀手的利刃,还是今生不过暂补空缺替身时的温情,当正主出现时,当六哥回来时,他不是同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六哥,亦或者从来就不存在什么选择,因为自己从来不曾站在天平的一端,又何来的比较和取舍呢……
流不出泪水的回眸空洞一片,一如瀑布之下深不见底的深潭,漆黑一片,让人发憷让人惧怕,两两相望。
肩头一丝异动,丝丝暖意随之传来。
“这里太湿冷了,别站太久,回去吧。”一袭夜幕一色的披风批在肩头,却迅速冷却下来,尤恬适度的侧开半个身位没有与熔夜齐肩。
抚着肩头渐渐冰冷的布料,想要苦笑,可僵硬太久的肌肉连牵动一下都变得如此困难。为什么如此纠缠不休,如此无法逾越的两界鸿沟,为什么还是割不断这多余的牵绊?!
邀月阁。
夜幕深沉,空有半轮明月却不见繁星点点,云流动的飞快,仿佛一张张厚薄不均的银沙,欲露还羞的环绕、依依不舍的扫过皓月。
空荡荡的院落中静静站着一个男人,一袭蓝衣,暗红的纹路缀边,一袭披风,无风自动的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幽蓝的涟漪,空无一人的屋内没有灯火,借着朦胧的月色一袭可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轮廓。
“魔尊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啊,这才来就能找到这儿来,看来我可得小心点别得罪了你,我这半月居都快成你的后院了,简直融会贯通啊。”
看着意料之中的身影,熳月故作惊讶的感叹,适时的心有余悸的轻抚着胸口。
凌煦没有搭理熳月,甚至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眼见着满月悠哉的踱着步子走过,凌煦的目光却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黑洞洞的大门,仿佛生怕自己一个大意而错过了他回来的身影。
熳月不以为意,一手轻摇这玉骨描金的折扇,倏地足尖轻轻点地,飞身一跃坐在屋檐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缓缓叹出,仿佛很是享受这夜晚湿冷甚至刺骨的冰凉。
悠闲的摇晃着腿,百无聊赖的睁着下巴,容颜尽数隐匿在逆着月色的阴影中,让人无法分辨。
许久,熳月冷不防的开口:“你也别总是在地下站着啊,就算你站断了腿他不会来还是不会回来。”
说着,一扬手,点亮了廊前照明的灯,顺势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这边坐吧。”
凌煦无动于衷置若罔闻,已久自顾自的静立于院中等候。
对于凌煦的反应,熳月好似丝毫不觉意外,平时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也不禁有些缓和,比起冷嘲热讽,深色间倒多出了几分激赏,可口气却是依旧的欠揍:“别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况且,我也不过是实在无聊想说说故事,恰好你杵在那儿有点当视线,而且我也正好却个听众。”
回应熳月的不过一声冷嗤。
“别不信,你要是不听,肯定后悔。”唇角酱起一抹算计的弧度,墨色的凝眸中是满满的自信。
迟疑着,凌煦还是轻身一跃落座于熳月身旁,却不失警惕的空着些许位置。
“人的寿命短暂,不过短短数十寒暑,和你们这些老不死的神魔可不一样,所以总有点记不清的事儿,即便记得清楚也不过当时刹那,久了会被遗忘。”
侧目,看着虽然面无表情,可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来定是不情不愿,熳月不禁失笑:“不知大人千万年来是否有所遗忘?”
不置可否的轻笑算作回应,熳月却也不以为忤,已久自顾自的开腔。
“人间大陆——呵,或许也不应该这么说,一直有这么一个说法,太古洪荒时期,天地本为一体,没有种族,没有万物,仅靠着天地间混沌的气息存活。”
“不知何时有了上古的神祗,那时还没有如今这么多种族的界限,据说那是天地间真正的无忧无虑的乐园,然后,像所有童话故事一样,一滴血颠覆了一切,乐园崩塌,天地撕裂,两个被次元风波永远阻隔的大陆,群提分划,种族的诞生,之后就是连年不断的杀戮硝烟。”
伸手,虚无的一握,仿佛真能握住飘渺的月色,笑意朦胧,仿佛陷入太古的回忆,亦或者只是努力回想着记忆中模糊的星星点点。
“传世之言曾说,血债血偿,一滴血引发的万世浩劫,唯有当那罪孽之人流尽最后一滴血时方能化解。”
“无稽之谈。”冷淡的反应,可熳月却仿佛毫不意外。
“强者不信命,因为他们相信自己就是命,他们更是主宰了成百上千人的命,久而久之,他们竟也真的相信自己能主宰自己的命,大人难道觉得不可笑么?”满月冷笑,墨色的凝眸锐利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