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又又又死了
尹迁也没有直面回答禾嘉泽的问题,只说了句:“他这个人心思不纯……你私下里最好不要单独与他接触。”
“好,不过我这次去任家不是为了任允明,我也想借机弄清楚一些事情。”禾嘉泽回忆道:“当年任家父母待我们很好,可至从任允明出国后,任家人对我们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当时出国很突然,我们连为他践行都来不及,在那之后我在街上与任亦萱有过一次碰面,随口提起了任允明出国一事,任亦萱却很生硬的回答我:任允明去哪儿都和你没有关系。”
空着手去也不合适,中途他们又停下来买了点儿伴手礼。
三辆车成一列,任允明的车走在最前方,禾嘉泽他们被夹在中间,他断断续续的对尹迁说了有关任家父母的一些事,回忆至终时才又见万家灯火映入眼帘。
禾嘉泽一手支着脑袋看着窗外:“跑这么远就为了吃顿饭……你觉得今天的菜怎么样?”
尹迁毫不客气的回答:“没我做的好吃。”
禾嘉泽认同,他喘了口气,话题又重新回到任家父母身上:“也是从那年起,任家父母再没来过我家做客,起初我妈还一直惦记着他们,过了这么久也已经习惯生疏了。”
尹迁:“那……之后你也都没有试着亲自去找他们问个明白吗?”
“有什么好问的?真有什么他们也不会告诉我原因,得到的都是糊弄人的客套话。”禾嘉泽心里清楚,这中间肯定是夹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不然那一家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选择疏远,“而且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儿我不乐意去做,人不待见我,我干嘛要上赶着去讨不自在?”
尹迁:“为什么今天又想去见他们?”
禾嘉泽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他先是说:“不知道。”而后又轻‘啧’了一声,向后仰靠去,不甘不愿的承认道:“我心里也惦记他们,人之常情,就像李东硕会因为我与任允明之间的矛盾举棋不定,真要没什么事儿,谁也不想和曾经对自己好的那些人就这么散了,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有时候还会骗骗自己。”可他比李东硕好一点,就算心里不舒坦,脑子里拧成了一团乱麻,也能闭着眼睛把已经不必要继续延伸的线给斩断。
一旦与‘曾经’二字沾上边的话题,总难免会使人唏嘘,收拾着那些旧时光的碎片时才恍然发现原来转眼间有那么多东西都退出了自己的生活。
言语间他们已到了任宅外,尹迁将车停到了马路对面,在禾嘉泽打开车门欲下车时,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禾嘉泽的手肘。
禾嘉泽刚侧过身,便被探身凑上前的尹迁亲吻了嘴角,听着他低沉迷人的嗓音随呼吸一同喷洒在耳测:“早点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任允明把车子停到了车库中又折回到路边,立在路灯下等着他们过来。
李东硕下车走到禾嘉泽身边,他又多看了两眼禾嘉泽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挑眉道:“这不是严霁送给你的吗?还留着呢。”
禾嘉泽抬手附在围巾上:“那条已经葬身火海了,我又去买了一条一样的。”
李东硕哈笑两声:“还记得严霁送我和白羽的见面礼吗?我头一次见人送裤子,我前阵子顺手捞出来想穿呢,又想着不太好……”原因是什么也没必要细说。
白羽:“我也觉得不太好,送给我和海狗的是同款,搞得像情侣裤一样。”
李东硕道:“你这么说我明天就非得穿一穿了。”
他们走到路灯下,禾嘉泽一抬头,见任允明的视线始终是朝他们的身后看着,顺着他望着的方位转头看了一眼,那里停着尹迁的车。
禾嘉泽问道:“在看什么?”
任允明收回视线,随口问道:“明天的飞机?开车去还是叫致修送你们?”
禾嘉泽:“我哥忙着呢,不然那轮得到他陪我去旅行。”
在到家前,任允明就提前和父母通过电话,禾嘉泽等人随任允明走入客厅时正瞧见任家父母坐在沙发上,气氛有些奇怪,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好像是太过安静了……客厅中的电视也没打开,两人之间也没有进行对话的样子,如同是为了等着来访者干坐在楼下一般。
在他们走进来的一瞬间,两人的视线齐齐落在禾嘉泽身上,叫禾嘉泽被盯的一阵头皮发麻,原本想要上前打声招呼,言语也堵在了喉咙中。
李东硕与白羽先后开口慰问。
“任叔好,徐姨好。”
“好久不见啊徐阿姨。”
……
几人逐个落座在沙发上,禾嘉泽尴尬的坐在沙发角落,好借李东硕将自己挡住,即便如此也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感觉。
任允明试着调和气氛:“爸妈,小泽是专程来探望你们的。”
任父说话不客气,中气十足的道出一句:“有什么好探望的,我们又不是明天就不行了。”
白羽道:“听任允明说了亦萱姐的事情,我们想——”
他话刚提起个开端,却被任父突兀的打断。
“亦萱的事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是个意外,没什么好说的。”任父站起身,接着一句便是对禾嘉泽他们下达驱客令,他先看着任允明:“天天跟着这群孩子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你那点工作换成亦萱来做早就办妥当了,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接着任父的目光又落在禾嘉泽身上,眼神闪烁不明,皱起眉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我叫司机送你们。”
任母也随之看向禾嘉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她又偏过头去看了看任允明,最终一言不发的起身,站起身来脚步徐缓的朝楼梯走去。
禾嘉泽刚想喊住她,眼前却一花,有女人幽怨的哭声传入耳中,眨眼间禾母走过的楼梯道上忽然凭空多出了一滩血,还有一个垂头坐在楼梯台阶上掩面哭泣的女人,她的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手下遮掩着不断流淌鲜血的割伤。
白羽拉着李东硕起身欲要离开,却瞥见禾嘉泽脸色煞白的呆愣坐在沙发上迟迟没有动静。
“禾二?”白羽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你看什么呢?”他顺着禾嘉泽的视线朝楼梯口看去,那里空空如也。
楼梯道上的女人闻声抬起头朝他们这里看来,她放下盖在脖子上的手,露出狰狞的伤口,她的脖颈缺失了一块,断裂的喉管组织清晰可见。
禾嘉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那女人是任亦萱。
他抓住李东硕垂落在衣裤边的手借力站起身,声音干涩还带着点轻颤:“没什么,我们该走了。”说话间,他已经脚步不停的朝门外走去,让任允明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抓住。
李东硕与白羽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到哪里去,但与禾嘉泽的原因不同,他们沉着脸从任家走出,任谁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任家父母今日对待他们会是这种态度,而在关于任亦萱的话题上,他们的表现更是令人感到摸不着头脑,甚至于连与任亦萱并不亲近的几人都会感到有些心寒。
人死了,还变成了至亲之人口中不得而提的禁忌。
出了任家大门,禾嘉泽加快脚步朝尹迁的车子走去,他拉开门钻进车中,刚一坐下就喘了口长气,惊魂未定的望着前方。
尹迁伸出手,搭在禾嘉泽的手背上,出声唤他一声:“小泽?”他见禾嘉泽的脸色难看至极,不像是被气到,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不由得问道:“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他的话像是触碰到了开关,让禾嘉泽猛然间回过神,反手抓住他的手,语无伦次的说着:“亦萱姐……亦萱姐的脖子被锔碎了,她还坐在楼梯上哭,流了很多血。”
那样子可不像是任允明口中的自杀,既然不是自杀,为什么任家父母非但不追究还要隐瞒任亦萱的死,还是说他们也根本没见到任亦萱的尸身……?
谜团然生障目,禾嘉泽不禁转过头看向屹立在夜空之下的任宅。
忽然间,一张脸蹿入禾嘉泽的视线之中,禾嘉泽被吓的猛然向后仰去。
白羽俯身站在车外,抬手敲了敲车窗,当车窗落下后,他反手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车:“我车抛锚了,明天再叫人来拉,尹顾问方便载我们一段路吗?”
李东硕也正站在他身后,似乎是因为太冷了,双手揣在兜里,跺着脚。
尹迁一手扶在禾嘉泽后腰,稍稍昂起头,脸朝后座扭了扭:“上来吧。”
“谢了。”道一声谢,白羽与李东硕分别从左右方坐入车中。
禾嘉泽埋怨道:“你的脸放晚上看也忒吓人了,黑的轮廓不清,眼睛鼻子一个嘴巴一下子贴到车窗上。”
白羽不耐烦的朝后靠去:“啧,谁知道今晚能倒霉成这样,任叔跟吃错药了一样。”
李东硕倾身向前,把脑袋搁在副驾驶靠背边上,对禾嘉泽道:“哎哎,狍子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以前来的时候,甭管多晚叶叔都会守在边儿上的,今天都没瞧见叶叔。”
李东硕口中的叶叔是任家的管家,从禾嘉泽还没出生时,他就已经在任家就任管家一职,比起管家,禾嘉泽倒觉得他更像是任允明与任亦萱的代理父母一般,对二人是极好的,已经远超出尽职尽责的范畴内。
禾嘉泽:“告老还乡了吧,叶叔年龄也大了。”
李东硕不认同道:“哪儿有你想的那么老,去年我路过任家的时候还碰到他一次来着,身体看起来挺硬朗的,依我看还能再战个一二十年,那天碰见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一把糖,就是咱们小时候去任允明家里他拿出来招待咱们的那种。”
白羽:“叶叔的糖也不知道是在哪儿买的,我先前还想买点儿回来的,搁网上都搜不到。”
禾嘉泽道:“以前任允明带给我们吃的糖和菓子好像都是叶叔和陈婆婆自己做的。”
李东硕叹了口气:“想叶叔了,还想叶叔的糖袋子。”
白羽:“你再想想叶叔的钱袋子就过分了。”
“什么样的点心?你也喜欢吃么?”尹迁用余光打量禾嘉泽,不经意间提起道:“隔了这么久,你们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吧?”
李东硕:“嗨呀,我记得,我记性可牢了,叶叔叫叶建安,陈婆婆叫陈书香。”
“就是有十个叶叔在任家就职,我也再不会踏入他家里一步。”白羽信誓旦旦的给自己立旗。
禾嘉泽跟着闷声‘嗯’了一声,怀里抱着车上靠枕用力捏揉,泻气一般。
尹迁:“别想这么多,不爱去以后不去就行了。”他还挺高兴的。
禾嘉泽挑眉揶揄道:“是不是我在他家坐着这段时间你都在醋里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