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奈！”李天知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抓紧自己放在一旁的弩。他恨，恨辛骓碍事，恨赵亥无能，恨薛展太狠。如果他有翻身的机会，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薛展走近李天知，他抬脚在李天知胸前踹了一脚，力量的悬殊让李天知根本没有回手的机会就被踹倒在地上。

“别那么看着我。”薛展敛去脸上的笑容，他伸手轻而易举地掐住李天知的脖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敌人，甚至我心情好还能站你这边。我向来不喜欢掺和进麻烦的事，这次是你自找的。”

“当然。”薛展伸手戳了戳李天知胸前的衣服，他继续说道：“这一切在你对混沌下手时就结束了。如果我没猜错，当年是你带着祭师拔的混沌爪，对么。”

“是我又怎么样？”李天知吐出一口血唾沫，他眼神恶毒地看着薛展，无所谓道：“早知道是这样，我早该扒了混沌的皮，像今天你对米奈一样，让那个畜生死无葬身之地。”

他自然是后悔的，后悔算的太细，考虑的太多。到头来，来来去去就罗恒让他省心点。这次他逃不走，这里的人也都要留下来和他一起陪着米奈。

“可惜，你已经没机会了。”

薛展紧了紧掐着李天知脖子的手，他微眯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又冰冷了几分。他让混沌借用其他身体存着灵魄，如果不是李天知出手，现在混沌早就化形成功。又怎么会昏迷不醒，灵魄不稳。

“话不要说太满。”李天知轻蔑地笑了笑，他原本掉在地板上的弩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回到他手里。

覆着符纸的箭矢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对着薛展飞了出去，以薛展所在的位置，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薛展必须要死在他手里。

去死吧，薛展。






      第104章 第 104 章
李天知对自己这一招十分有信心，他偷袭的距离很近，薛展想躲也只能勉强避开要害部位。而且他特地在箭镞上夹了机械符，这是刘云给他的好东西，用在薛展这种祸害身上最好不过了。

但很快，他一脸的志得意满被薛展的举动给击的粉碎。

薛展并没有躲，他甚至第一反应就不是躲避。箭镞穿过他的手掌，在它直达薛展心脏之前被薛展牢牢地卡在手掌和指缝中间。强大的灵力灼烧着薛展的血肉，刺鼻的焦糊味伴随着鲜血的铁锈味四散开来。

而薛展的脸色却一如寻常，仿佛被箭刺穿手掌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李天知震惊地看着薛展一副风轻云淡的架势拔掉手上的箭。他还来不及质问，薛展那个强到变态的人对着他亮出了自己的灵器。薛展把被刺穿手掌的手背在身后朝李天知冲了过来，他进攻的动作狠厉自然招式连贯。即便是一只手的进攻，都够李天知好好喝一壶了。

翻滚躲避间，李天知突然有点后悔选择做薛展的对手。薛展实力和辛骓相当，甚至薛展要比辛骓更加难缠。薛展是个疯子，没办法讲道理的疯子，并且他没有弱点。

“喂。”

对于李天知的不专注，薛展略有不满。像是惩罚一样，薛展的灵器划破了李天知的脸。血液顺着枪尖一路滑下来，染红了薛展的手指。薛展嫌弃地后退了几步，他从衣兜里拿出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把手指和枪柄擦干净。

“还给你。”他把染血的纸巾丢到瘫坐在地上的李天知面前，不屑地开口说道：“专心点，好好看清楚自己的死法。”

“薛展你别太得意！”

李天知狰狞着一张脸看着薛展，他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袖露出灵器空间的纹印。他从背后箭匣里拿出一支箭抓在手里，尖锐的箭头划破了他的手掌。他侧着身子用手指沾着手掌溢出来的血，在自己胳膊上的纹印上写了两个小小的字。

见状薛展先是脸色微沉，随即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李天知居然想用咒术一次性爆发体内所有的灵力来对付他，这未免太低估了他的实力。A级的古猎和他这个S级的双修比，此刻做什么都是徒劳。想殊死一搏换个鱼死网破，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这条鱼对网来说够不够份量。

短暂的停顿过后，李天知和薛展缠斗在一起。李天知把弩丢在一旁，手里单单抓着一支箭。他现在时间不够，对付薛展必须要近战才有一丝胜算。

薛展觉得有趣，索性丢掉手里机械枪拿了一副红色的手套戴在手上。薛展这副皮制手套上附着两个兽类的指甲，手背上覆着一层红的艳丽的鳞片。手套上的指甲长度适中，用来对付李天知的箭最好不过。

看着这副手套，薛展忍不住笑了笑。这东西还是他千求万讨才从胖胖那里求来的。第一次见血给李天知，也正好还了胖胖的人情。

四个人的全力混战，让这座已经破烂不堪地宫殿几乎被夷为平地。而之前围绕着他们的那一群群低阶灵，都因为承受不住强大的灵力，纷纷烟消云散。

赵赢臭着一张脸站在大殿之外，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刁民根本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站在外面看戏！

“你放心吧，辛师兄他比你想象中的要强。”看赵赢情绪不对，赵凛赶紧出声安慰。他不知赵赢心中所想，还以为赵赢是在担心辛骓。

不听还好，一听赵赢的劲上头了，可现在在他身边是赵凛他又不好发作。索性别过头，不满地嘟囔着说：“他强不强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赵凛一听就乐了，他笑笑一只胳膊搭在赵赢的肩膀上，“那我们先不待在这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赵赢明白他的意思，他很干脆的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任由赵凛带着他往前走。

赵凛带着他走的是一条和他们来时完全相反的路。现在外界的时间时白天，按照地宫朝行暮止的规律，大殿周围的路和他们来时又完全不一样了。赵凛带着他走进了一条狭窄阴暗的小道，周围什么也看不清。路面湿滑，石壁上则长满了湿漉漉的青苔，连个放手的空间都没有。

他们没带照明的器具，只能靠着赵凛拿着剑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探路。

“你想让他重新回来吗？”小道十分安静，几乎听不到除了他们发出的任何其他声音，这显得赵凛这句话很大声。

赵赢身体顿了顿，拳头握紧又松开，好半天也没发出一点声音。以前这是他奋力想要活下来的初衷，而现在他终于活下来，能再去见那个人时，再直面这个问题却让他胆怯了起来。

犹豫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对于赵赢的回答，赵凛显得很高兴。他挥了挥手中的剑，开口说道：“我很高兴，你终于开始打算摆脱挡在影子前面的那道光了。”

赵赢愣了愣，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赵凛停了下来，仿佛回忆起什么一样，他语气悠悠地说：“从出生起，我们就注定了只能躲在世人身后当别人的影子。没有自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生也好，死也罢，我们人生道路上每一个选择都只能由他人做主。”

他回头望着赵赢，“如果说千年之前算是命中注定，可现在是千年之后，一个再无秦朝的土地，我们没有理由再做回影子。”

赵赢没有马上回答，他现在脑袋有点乱。从他有自我意识起，身边的人就告诉他，他是兄长的影子，兄长要做的事，他必须竭尽全力乃至付出生命去成全。直到现在，这种意识还牢牢地扎在他骨子里。

可现在赵凛这么说，让他很迷茫。

赵凛也不急着要赵赢的答案，他被刘云从石棺救出来到现在，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赵赢从影子里拉出来。也许是同样宿命间的羁绊，他对赵赢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

“叔，让我靠一下呗。”

他靠近赵赢，双手搭在赵赢的肩膀上，他咧着嘴角眯起眼睛笑着问。





      第105章 第 105 章
“你还走不走了？”赵赢的眼神瞬间从迷茫变成嫌弃，他往后退了几步，留着双手悬空的赵凛站在原地。

“你不走我走了。”

说着赵赢转身就要原路返回，他还赶着回去找辛骓算账来的，没时间陪这个比自己还老的晚辈在这里浪费时间。再说，赵凛用那张长得和他有几分像的脸做出那种表情，让他看的十分别扭。

赵凛赶紧拽住自己不解风情的老叔，嘴里直说：“走的走的！”

“那就快走。”

被赵赢一通嫌弃下来，赵凛也彻底清楚自家叔的心是铁做的，还是自带保暖的铁心。赵赢根本就用不着别人安慰，他自己就能把自己那颗铁心捂的暖暖的。赵凛苦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缠着绷带的肩膀，反倒是他自己，没办法从那件事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在这一片漆黑之中，赵凛那声轻叹显得特别大声。悲伤哀愁的情绪，在这一小段漆黑的走道里蔓延。

这声轻叹把隔的老远的神游千里的赵赢给拉了回来，他盯着前方赵凛隐约可见的影子沉思了几秒钟。几秒钟后，赵赢突然加速走到赵凛身边，和赵凛并排前行。

“罗恒呢？”赵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自从上次从梼杌异境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没看到过那个畏手畏脚的人。想起赵凛和罗恒之间相处的细节，赵赢对赵凛现在这副状态似乎是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赵凛的步伐顿了几秒，他用十分平淡的语气回答赵赢：“他已经死了。”

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赵赢还是被赵凛这句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的回答给小小地震惊了一下。罗恒居然真的死了？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赵凛的态度，早前连他这种不爱管闲事的人都看得出来，赵凛对罗恒很要好。

可现在，就隔了这么一小段的时间，赵凛再提到罗恒却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赵赢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他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地形容赵凛和罗恒之间的关系。中意，喜欢，还是其他什么。

又或者是像李天知那样，只是单纯的利用？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问，赵凛突然回头略兴奋地对他喊：“我们到了！”

强烈的情绪转换让赵赢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等他缓过来时却恍若隔世。周围不再是阴暗潮湿的过道，这里既宽敞又明亮。青石板铺设的走道就像是千年前大殿之前的那条路，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抬头直视前方。柔和的光线笼罩着一切，仿佛蜃景一样美妙又梦幻，诱人却处处布满陷阱。

在他们右侧，一条几米宽的水银河沿着他们脚下踩着的青石板路一路蜿蜒，河水里波光粼粼，宛若一条潜在水底的银龙。而在他们所立之处的另外一边，堆满了绿色玉石，一片接着一片就像是一座绵延的青山。而在这青山之上，盘卧着一条纯金打造的龙。

这是……银龙戏水，金龙镇山？

赵赢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在记忆的最深处，他似乎有听谁说过。至于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脑子里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可偏偏他仔细一想，脑袋跟被针扎一样钻心的疼。

像是被赵赢的注视所打扰，金龙突然抬起眼皮，露出灯笼一般的红色眼睛。赵赢猝不及防地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脚下打了个趔趄。

“小心！”赵凛眼疾手快地给人拉住，然后往赵赢手里塞了个五角形的机械符。他懊恼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他一不小心忘记了赵赢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这地方是用龙气布局的大阵，普通人进来如果没有东西庇佑，很容易被吞噬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