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师弟
“胡闹。”陆衍把他拽下来,“不许去。”
谢情摆摆手,“这事用不着打打杀杀的,也不需要很多人。京城死了位高官,死因不明,我们天机门算不出。我想陶师弟可能会有什么法子。”
顾追一听十分警惕,“他能有什么法子?人死了该找仵作去。”
谢情解释道,“我也只是一提,并不是要借阴阳眼。”
“‘借’?”顾追本来出身世家就心气极高,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就有几分冲,再加上事关陶攸宁,登时很不客气。
“顾大哥误会了,三哥没有别的意思。”林莺岔开话题,“既然是位高官,想来家人不愿请仵作毁坏尸体。”
“正是。”谢情对她一笑。
林莺侧过头,“方便的话试试呗,想想办法。难得能帮上谢三哥的忙。”
陶攸宁也愿一试,“那就我们俩去吧。”
“师兄,我也去。”
顾追不甘落后,“我也去。”
陶攸宁笑道,“人太多反而不方便。要打架了我一定叫你们。”
“那你们带上我的乾坤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陆沁当真人傻钱多,他那乾坤袋里的法器价值连城,他随随便便就拱手让人了。
他们一直聊到深夜,只有陆沁喝茶越喝越清醒,谢情是当真熬不住了,最先告辞。散场后殷世骄偷偷拉住陶攸宁,红着脸问他,“方才那个阵法……颇有些意思。能不能教我?”
“这有什么。”陶攸宁乐个不住,在他手心划了两下,殷世骄登时恍然大悟。
陶攸宁快为他急死了,回去的路上跟洛庭之咬耳朵,“他怎的还锯嘴葫芦似的守口如瓶,什么时候才能带人来见我们?”
“也许还未想通吧。”
陶攸宁冷静下来,有些懊恼,“也是。他这么傲的一个人,又向来执着于重振门楣。唉,这可如何是好。”
洛庭之哭笑不得,“说起别人反应挺快,师兄有空也想想自己吧。”
“我?”陶攸宁笑容一顿,又关切地问他,“你怎么老催我,是不是你想了?有看上哪家姑娘吗?”
洛庭之气结,不想再跟他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简介:殷世骄生辰众人齐聚摘星楼,谢情碰上棘手之事请陶攸宁帮忙。
陶攸宁:哈哈哈,世骄,他们都说你有桃花。
殷世骄: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神棍谢情掐指一算:嗯嗯,差不多这个副本陶师兄就能开窍。
第36章 死因
[叄拾陆]
三日后的清晨,山岚未散,陶攸宁翻身起床,肩头窝着一只呼呼大睡的小狴犴。他抬手揉了揉,“起床啦。”
他把它放下,自己出门打水洗漱,过了片刻洛庭之穿上衣服伸着懒腰走出来,“师父闭关了,我也去。”
眼见的修仙各门与朝中关系日益紧张,又兼有心之士刻意挑拨,四处编排贺世君要做八大门派之首,与朝廷分庭抗礼,贺世君一为自保二为避嫌,前些日闭关了。
陶攸宁动作未停,擦着下半张脸,用一双琉璃珠子似的眼睛“看”他。
他不说话,洛庭之有些着急,“我不想一个人。”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吗?”陶攸宁有些无奈,“我又不是小孩。”
“我是小孩。师兄是不是烦我了?”
陶攸宁还来不及解释,忽地院门轻响,有人轻轻在敲,无忧蹦跶上去顶开门,就看见一个窈窕的影子立在门口,一张白生生的脸已经红透。
“洛、洛师兄……”
“苏师妹,好早。”
苏芹看见陶攸宁也在,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跳起来,“我、我……”
陶攸宁轻咳一声,“谢情约我们城门外见,我先走一步啦。”
说完还朝洛庭之眨眨眼,抽出腰间系带遮住双眼,随即御剑而去。
怎料没过多久洛庭之便追了上来,陶攸宁一讶,“怎么这么快?”
洛庭之气急败坏,“又没什么事,还要花多久?”
“苏师妹手里拿着东西,想来是给你的礼物,她一番心意,你怎么不好好听她把话说完呢?”
洛庭之抿唇不语,想到这个就来气。什么东西偏要他收,打开一看竟是一面镜子,他还庆幸陶攸宁先走了,否则双眼又得流血。他事事念着陶攸宁,可这人!
陶攸宁等了半晌不见回答,轻叹一声,“她对你有意,你不会这都看不出来吧?”
“我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来。”
陶攸宁被他一刺,蓦地抿住唇,不再说话。
洛庭之自知失言,伸手去捉他的手,“师兄,我……”
陶攸宁一躲,低声道,“你最近好奇怪。我都不知道,你是要我管,还是嫌我烦了。”
洛庭之百口莫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片刻,又气这人没心没肺,于是一路僵持至京城。
天色尚早,城门外已是熙熙攘攘,四处飘着肉包子的香味。
“陶师兄,这里!”林莺猫着腰坐在一辆马车中,探出个头朝他招手,“咦?洛师弟也来了。”
两人钻进马车,洛庭之见谢情一身侍卫打扮,问道,“不直接进去么?”
谢情摇头,“近来风紧,修仙人士出入京城俱有眼线盯着,我们要去查胡大人死因,此事暂且秘而不宣,不宜声张。”
他有些头疼,“没想到洛师弟你也来了,原本只备了三身衣物……”
洛庭之低头不语,今日出门不利,竟还碍事了。
“就是要混进城中去吗?”陶攸宁说道,“这个好办。我学了一个隐身阵法,一会儿伺机跟在人后头进去就是。”
“哇!这么厉害!”林莺也不太愿意换衣服,虽说他们肯定会下车去为她守着,毕竟是姑娘家,总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过了一阵子进城的人渐少,眼见着有一辆货车辘辘,掀起不少黄土,他们四人便排成两排,缩在陶攸宁画的阵法之中,跟在车后混进了城。
洛庭之抬起袖子帮陶攸宁挡住扑面而来的沙尘,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捏了一捏。
陶攸宁想躲没躲开,极轻地笑了一记,这事便算过去了。
林莺压低了声音叹道,“这阵法也太奇妙了吧,他们当真看不见我们?说不定他们其实看得清清楚楚,还觉得我们四个有病。”
说着她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行人,那人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走了。
“真的看不见!”林莺难免有些心潮澎湃,却突然间感到背后一凛。
直觉让她瞬间转过头去,动作之大甚至吓到了身边的谢情。
桥下站着一名身着淄衣之人,看派头该是个官员,头上却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黑斗笠,因此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上扬的嘴角。
林莺下意识一推他们,“快走。”
四人不敢耽搁,快步来到胡府,直至内院才显出身形来。
谢情不是第一次来,立刻找到管家说明来意,管家轻车熟路将他们带至停尸处。死者胡雍和原是朝中六品官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陶攸宁想起那日谢情介绍时说的“高官”,不禁有些疑惑。
“过世几日了?”
“今日头七了。”
这就更奇怪了。
已经七天了,尸体还只是入殓,秘不发丧,但又不愿请仵作,究竟想怎样?
谢情知道他们肯定一肚子疑问,低声解释道,“这个胡大人……是贵妃娘娘同父异母私生的弟弟。”
陶攸宁恍然大悟,难怪说是“高官”,原来是贵妃娘娘的意思。
“开始还问人能不能救回来,救是肯定救不回来,又一定要让我们揪出幕后黑手。”
洛庭之问,“怎么死的?”
“突发心疾。”
林莺起身端详胡雍和的尸首。想必是嘴里塞了丹药,在这样天气下过了七日,尸身并未腐烂,脸上、手上也并未起斑。“看他面色,的确像是心疾发作,怎么就笃定是有人害他呢?”
谢情答道,“原因有二。其一,胡雍和平日身强体健,从未犯过心疾。而且贵妃娘娘告诉天机门,八个月前,国舅爷,即皇后娘娘的兄长,在冰上跌了一跤过世,人道是落水而死,其实真正的死因亦是‘突发心疾’。想必下手之人用的是一样的招数。”
陶攸宁轻声道,“权力之争。”
谢情继续说道,“其二,天机门算不出他为何而死。”
“对哦,那就是有蹊跷了。”林莺醍醐灌顶。若真是突发心疾自然过世,再简单不过,天机门上下几百号人断然不会算不出来,否则天机门也好关门大吉了。
洛庭之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并无伤口,亦无血迹。”
“难道是毒?”
谢情摇头,“他猝死后,家中下人将他当日吃过用过所有东西都验了个遍,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他们对视一眼,有些毛骨悚然。
光天化日之下,皇城脚下,若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挡着谁的路,碍着谁的道,一转身便是这死不瞑目的下场。
陶攸宁问道,“招过魂没有?”
谢情一愣,“没有。”
林莺抓抓头发,“天机门都算不出,招魂有用吗?”
陶攸宁道,“试试。”
正好今日是死者头七,魂魄归家,不一会儿便显了形。
胡雍和混混沌沌的,看见自己棺材里的尸首才反应过来,呜呜咽咽,半晌才从他嘴里问出几句完整的话,只道他那天晚上从王大人府上回来,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才刚在八仙椅坐下,便心口绞痛,头晕目眩,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王大人?”
陶攸宁蹙眉,“先去他房里看看。”
来到胡雍和的房中,林莺按他所说坐上那把八仙椅,右手边正好对着一扇小窗。
“师兄,这里。”洛庭之指了指窗户,其余三人连忙围上去。
陶攸宁看不见,只能问道,“怎么?”
林莺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揉了揉眼睛,“这怎么了?”
洛庭之让他们换个姿势,林莺调整角度,忽地看见窗外照在窗户纸上的阳光,漏进来两道细细的光线。
她和谢情对视一眼,“针。”
那两个小孔当真是细如汗毛,林莺不禁拍了拍洛庭之的肩膀,“师弟的眼睛也太尖了吧!这都能看出来。”
“还不一定,须找出他体内的针才能确定。”
几人回到停尸处,又开始犯难。
林莺异想天开,“陶师兄,你快想想那古书里有没有什么阵法能把针给吸出来?”
“这可难倒我了,该叫个医师来。”陶攸宁想了想,“不如问问春草堂的尤姑娘。”
陶攸宁给尤芳苓传音,“尤姑娘,请问如何将针从人体中逼出来?”
尤芳苓一讶,“你们弄什么呢,瞎折腾可会死人的。”
陶攸宁安慰她,“不碍事,已经死了。看似是突发心疾,但好像还有内情,我们猜测也许是针。”
“你们在哪?我去一趟不就得了。”
“我们在京城。”
尤芳苓闻言一滞,“京城啊,京城最近可不好进。陶师兄,你认识穴位吗?”
“大体认识。”
“那就好。既然人已经死了,只想找出凶器的话,或许你可以试试,但切记小心,不可用力过度。”
“好。”
陶攸宁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发汗。
尤芳苓道,“先从头开始吧。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就像捧着一个西瓜。”
陶攸宁照做,“好了。”
“双手拇指按其阳白穴,注入灵力,切记不能多,否则轻则震碎头骨,重则脑袋就炸了!”
陶攸宁被她说得更为紧张,颤颤巍巍地输入一丝灵力四下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