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塔尔在脑海中回忆，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说过“华夏星系”这个名字，但又总觉得“华夏”这两个字有些莫名的熟悉。
　　不过很快他就没工夫多想了。
　　原灵均亲切地问：“塔尔对电击疗法感兴趣？”
　　“没……”话刚出口，塔尔就听到小白的声音：“对对对！”
　　塔尔：“……”
　　塔尔似乎看到了一根尾巴，在小白的身后摇啊摇；又看到一对耳朵，在他的头顶晃啊晃。如果不是空间有限，身旁这颗球大概要直接跳起来。
　　谄媚得一目了然，连遮掩一下都不愿意。
　　“啪嗒！”
　　没等塔尔再垂死挣扎，两张电极片被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原灵均热情地掏出电源，将手指放在开关上。
　　“既然这么好奇，要不然你亲身体验一下？”
　　“不！”
　　眼看开关就要被按下，塔尔地闭上了眼睛。
　　“等等！”
　　小白突然按住了原灵均的手。
　　塔尔“倏”地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感动。
　　淡定地从原灵均手中接过电源，又淡定地从电源上拉出了两根新的导线，往自己脖子上一贴，小白笑容满面地对塔尔道：“别害怕，我陪你呀！”
　　没等塔尔反应，他将开关拨到最大。
　　“滋啦啦啦啦——”
　　塔尔的耳朵炸了起来，上面灰色的绒毛根根倒立，似乎有紫色的电流在其中游走，他的脖子拉出求救的弧线，喉咙中发出垂死挣扎的“咯咯”声。
　　“呼——”
　　小白的身上同样也有电流窜过，他用力拍拍塔尔的肩膀：“爽吧？”
　　“……”
　　“我也觉得爽！”
　　一整天没被大巫电了，想想还有点小怀念。
　　……
　　傍晚来临的时候，塔尔是扶着树，一步一步挪回去的。
　　树屋中的医生经过了几天恢复，已经能够睁开眼睛，短暂地活动一下四肢了。
　　他看到塔尔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几乎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
　　“少爷？”
　　“没……没事。”塔尔有气无力地冲他摆了摆手，拉出一只椅子坐下，“腿软。”
　　医生：“……”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委婉地提议道：“少爷，我的医疗箱内还有没用完的药，也许对您的情况有所缓解。”
　　塔尔静静地注视了他几秒，伸手拖过医生身边画着红十字的药箱，打开盖，按照他的吩咐拿出第四层第五格的蓝色小药丸。
　　“金戈？”
　　“是的，”医生殷勤道：“我在某个偏远星系考察时找到的祖传神药。”
　　“我看起来像是肾虚的样子吗？！”
　　“不像吗？”
　　“……”
　　看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份上，医生从一场惨无人道的殴打中幸免于难。
　　塔尔就着水吞服了蓝色小药丸，将手伸向胸前。
　　他解开衬衫扣子，露出白皙的胸口。
　　出乎意料的是，应该有心脏跳动的位置处居然是空洞的。
　　医生毫不意外地看着塔尔伸手揭开一块和周围肤色质感相同的肌肤，从心脏的位置处掏出一枚空间钮。
　　他从中取出一枚圆盘状的仪器，贴在树屋的屋顶上。
　　蓝色的光线如同流水般从房屋的内壁蔓延开，转眼就将上下左右全部覆盖住，让树屋内部看起来像是一个独立在森林之外的蓝色泡泡空间。
　　塔尔伸手戳了戳这层蓝色薄膜，确认它完好无损、富有弹性，这才抬起头问医生：“先前吩咐的事情你做成了吗？”
　　医生点点头，虽然身体虚弱，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近乎狂热的仰慕。
　　“埃尔夫星人不像泰坦星那些傻大个那么好骗，他们把我看得很紧，但我借治病的机会还是拿到了前任留下的病理资料。”
　　他示意塔尔从医疗箱内取出自己的手术刀，割开大腿上的皮肤，从中掏出了一枚血淋淋的芯片。
　　“从数百年前在埃尔夫星投放污染源开始，到特意培育出灰化病株，再到人与动物身上的大规模试验，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只是非常可惜，我们先前研制出的疫苗对于变异后的灰化病株不起作用，否则我也不会被二次感染，需要您亲自前来搭救。”
　　“很好。”
　　塔尔目光一闪，将芯片收入了自己的空间钮中。
　　“准备一下，我们今天晚上就走。”
　　“今晚？”医生疑惑，“星球上的污染源还没有回收，您会被家族问责的……”
　　“爱问就问吧，”塔尔嗤笑：“那些野心勃勃又胆小如鼠的废物，因为泰坦星的事情，他们已经开始对我不满了。”
　　“是否需要……”
　　医生拿起手术刀，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暂时不必，”塔尔灰色的老鼠耳朵动了动：“在他们看来，我还是那个因为出现返祖特征，被放逐到边缘星系的、令家族蒙羞的废物，他们不会在我的事情上多花费精力，因为不值得。”
　　“凯撒议长还在对德佩罗家族严防死守，一旦被他抓到任何把柄，他们躲在暗处密谋了上百年的计划就会遭到阻挠，在这个重要关头，他们只会龟缩起来，不会发出任何动静。”
　　“……狄克特，这是我们的机会。”
　　医生，或者说狄克特点点头，认同了他的判断。
　　“飞船停在以前留下的一处基地里，随时可以出发。”
　　“您真的不考虑再停留几天？”他道：“我们还没有找到新型灰化病的治疗方法。”
　　“不等了，”塔尔垂下眼，耳朵动了动：“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曾经帮助他逃过了许多必死的困境。
　　医生不再多说，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塔尔想了想，取下屋顶上的屏蔽器，将它收回空间钮中。
　　树屋内一时间陷入一片安静。
　　等到窗外的光变得更黑，整片森林聚居区全部被睡意笼罩，他突然开口问道：“狄克特，你觉得自己的灰化病是怎么治愈的？”
　　狄克特：“……电击疗法？”
　　塔尔：“……”
　　“给家族的报告上就这么写，明白了吗？”

　　☆、第103章 以坏制坏

　　夜色已深。
　　夜晚的埃尔夫星空旷而安静, 星光穿透铅灰色的云层, 给黑暗中的森林镀上一层温柔的银边，伫立的林木伸长枝干，缄默不语，如同一群忠诚的守卫。
　　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渐渐安静了, 小动物在林间穿梭的响声也渐渐隐没。
　　“沙啦啦。”
　　黄槲树的树梢突然动了动，在冰凉如水的夜色中显得十分醒目。
　　“谁？”
　　塔尔半圆形的耳朵动了动，他敏锐地站起身，推开树屋上唯一一扇窗户。
　　“嘎——”
　　“扑通——”
　　踩在树枝上跳跃的一只白猫似乎被吓到了, 球一样的身体在空中一滞, 连续撞断了好几根纤细的树梢, 随后猛地摔在两米之下的地面上。
　　“吼！”
　　胖猫愣了一下, 炸起一身毛。
　　塔尔似乎看到, 它肚子上的肥肉在地面弹了两弹。
　　“……”
　　“少爷？”医生问道。
　　“没事, 一只蠢猫。”塔尔合上了窗户。
　　他眉头微皱, 在心中思索，总觉得这只胖猫球一样的体型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里见过？
　　地上的白猫一边舔爪子擦脸一边偷偷抬头看, 见塔尔合上了窗户不再注意自己, 它眼珠滴溜溜转了转, 从地上一跃而起，四爪生风向着森林外的方向奔去。
　　白猫的身形渐渐变大，之前被爪子挡住的位置, 一个金色的“王”字熠熠生辉。
　　“吼！”
　　穷奇盯梢好几天, 总算有了成果, 每一根银白色的毛都闪烁着兴奋喜悦的光。
　　“吼吼吼！”
　　要不是担心打草惊蛇，他简直想伸展背后的翅膀，好好飞一圈。
　　“……”
　　虎吼声传到森林，鸟飞兽走，惊得树林深处更加安静。
　　原灵均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小白在吼什么？”
　　精卫和大哇已经站在外面有一会儿了。
　　侧耳倾听了一下，精卫翻译道：“他说：船长，那两个点子要跑路！风紧、扯呼！”
　　原灵均：“……”
　　这只白老虎真是见多识广，满嘴黑话啊！
　　……
　　穷奇连滚带跑，一路气喘吁吁地将他从树屋旁边偷听到的话学给了原灵均。
　　“你确定？”
　　“当然！”
　　毛茸茸的白色耳朵动了动，穷奇骄傲道：“不就是偷听吗？我以前吃……不，是寻找美食的时候，隔了几百里远都能听见食物的动静！”
　　原灵均：“……”
　　“那你很棒棒啊。”他敷衍地挠了挠白老虎的下巴，鼓励道：“继续保持！”
　　“吼！”
　　穷奇昂首挺胸，像个被老师发了小红花的小学生。
　　“大……不，船长，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穷奇舔了舔爪子，有点不好意思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盘味道这么好的菜，还没养肥就吃掉，我有点儿不舍得。”
　　原灵均：“……”
　　“那你说怎么办？”
　　穷奇的眼睛“biu”地一下亮了起来，像两盏一千瓦的小灯泡。
　　“你们缺不缺内应，打入敌人内部，任劳任怨绝不背叛的那种？”
　　原灵均：“……”
　　“你？”他问穷奇。
　　穷奇白色的、胖乎乎的下巴猛点，眼神中满是期待。
　　坏人的老巢一定全是坏人，这就像是放弃了一只北京烤鸭，但是得到了一桌满汉全席。
　　穷奇觉得，这波不亏。
　　原灵均深思了一下。
　　“……不行。”
　　“为什么？！”
　　穷奇震惊、痛苦、失落、难过地张大了眼睛，准备学小奶牛的样子，原地打两个滚。
　　据说他们猫科动物只要这么滚一滚，没人能抗拒他们的魅力！
　　然而雷电法王船长心硬如铁，不在这个“一般人”的范围内。
　　原灵均敲了敲大猫脖子上的项圈，“只吃坏人？”
　　穷奇：点点点。
　　“不对好人下手？”
　　穷奇：用力点点点。
　　原灵均缓缓靠近他，俊秀的面容在穷奇面前放大，然后，他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想吃吗？”
　　穷奇：什、什么？
　　大巫的鼻子？！
　　他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在心里想象——
　　鲜嫩的皮肉、酥脆的软骨、甜美的血液……
　　更重要的是，那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吸溜——”
　　穷奇吞了吞口水，拼命点头，如同在脖子上装了电动小马达。
　　原灵均：“呵呵。”
　　等等，我刚才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