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当初青玉刚走的时候,爸妈还说让他回家住。他没同意。那算怎么回事,他有车有房有正经事做,哪还有理由回家啃爸妈的?再说,万一青玉回来了,家门却锁着,不生气才怪。
其实今天严扬提起青玉的时候他挺开心的,你看,不止他一个人记得青玉,大家都还记得。
晚上,祁杉睡了个好觉。
开春了,一天比一天暖和。祁杉每天去学校,看看书,跟着严厉的导师做做研究,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这一天,祁杉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正跟一本十厘米厚的资料死磕,忽然感觉有东西碰了碰他的腿。他低头,就见一个小姑娘双手扒在他腿上,仰头望着他。
小姑娘实在小,比他的膝盖高不了多少。祁杉一伸手把她,她抱到自己腿上,问:“了了,你妈呢?”
“妈妈穿的拖鞋,门口的叔叔不让她进来。”了了说,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从祁杉腿上蹦下去,拉着他往外走,“快点,妈妈等你呢。”
祁杉只好匆匆忙忙把东西收拾了,跟着她出了图书馆。路边的长椅上,钟菡一身夏装,脚踩一双坡跟拖鞋,长裙下露出大半截小腿,与周围人群显然不在同一个季节。
“你不冷吗?” 祁杉好奇地问。
钟菡一脸“你们这群凡人”的鄙视,“我不冷,冷我也不穿那么难看的衣服。”她指了指大多数人身上还没换下的冬装,“还是裙子好看。”
祁杉无奈了,“今天有什么事?可先说好了,我最近很忙的,没空帮你带孩子。”
“不是带孩子的事,嗯,也不对,也的确跟孩子有关系。”钟菡卖着关子,“既然你很忙,那就改天再说吧。”说完,拉着了了的手,作势要走。
祁杉赶紧拉住她,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钟菡乐了,说:“我找到小栩了。”
“嗯?” 祁杉怀疑自己听错了,“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我的确找到小栩了。”钟菡得意地说。
一周之后,祁杉来到了一座远在两千多里之外的城市。这里的气候比家里那边要冷一些,家里都开春了,这边却还刮着刺骨的寒风。
祁杉站在孤儿院门前,把大衣的拉链又往上扯了扯。身边的钟菡依旧穿得一身清凉,在寒风中飞扬的黑发竟然飞出了点夏日风情。祁杉看得更冷了。
钟菡无视他的眼神,牵着了了按下门铃。等了大半分钟,院子里边的门里才有人搓着手走出来。
看着挺和善的一位阿姨,隔着铁门问:“有什么事吗?有没有预约?”
钟菡点头,笑着回话:“我们前天跟这边通过电话。”
“啊!是你们,我记得的。”阿姨笑起来,忙不迭地打开门。
祁杉看向阿姨:“您是……前天通话的院长?”
阿姨点头,“你们来得真早,孩子们还在吃早饭呢。你们大老远地过来也累了吧,快进来,先歇会儿。”
祁杉他们被带到了一间会客室。这家孤儿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里边打扫得很干净。祁杉在会客室里转了一圈,家具已经老旧了,有些修补过的痕迹,墙面应该在不久之前粉刷过,室内亮堂不少。
坐了没多久,门外除了风声渐渐多了些其他的声音。祁杉站起来去打开门,忽然跟门外无数双天真稚嫩的眼睛来了个面面相觑。
领他们进来的院长费力地从小朋友们之间穿过来,歉然地笑着:“不好意思啊,他们挺喜欢看热闹的。刚吃完饭,不知道哪个眼尖的看见你们进来了,喊了一声就都跟过来了。”之后连哄带劝,终于把孩子们哄走了。
院长带上门,把手里端的果盘放在桌上,招呼祁杉他们吃。祁杉暂时没有吃东西的心情,把果盘往了了面前推了推。问道:“前天我们提过的那孩子,今天什么时候能见到?刚刚那群孩子里面,有她吗?”
“并没有呢。”院长从口袋里拿出一沓资料,慢慢展开放在眼前,又取出了老花镜戴上,这才看向祁杉:“你们的情况我听张老师说过了。虽说你们表示出了对晓晓的喜欢和领养她的意愿,家庭情况也通过了审核,不过她的一些情况我还是要说一下。”
名义上,钟菡和祁杉给孤儿院的说法,是钟菡上次来孤儿院的时候认识了那个叫晓晓的孩子,很是喜欢。恰好她有个亲戚想要领养一个孩子,沟通之后,他们决定领养晓晓。
“首先,这孩子的父母。”院长看着那沓材料,一项一项地仔细说明,“她的父母是一对学生情侣,不懂分寸,生下了晓晓又没能力抚养,两年多以前,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放到了我们孤儿院门口。不能排除将来他们会来寻找晓晓的可能。”
“其次,晓晓身体不好。”院长严肃地道,“大概是她母亲怀她的时候就没养好,这孩子从小就身体虚弱,容易生病。养她可能会给你们造成一定的经济负担。你们先考虑好,如果以后会因为经济原因退养,那我劝你们现在就不要领养她。”
祁杉坐在院长对面,被她严正的视线盯着,连忙点头,“您放心,我家里经济条件还好。父母都是老师,我也是在读博士生,我们家没有女孩,晓晓到了我们家就是独一份的宝贝,一定能被照顾得很好……”
吹了半天,差点把自己的家庭条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了,院长才勉强收回了对祁杉审视的视线。她合上那沓资料,又恢复了笑脸,“现在去看看晓晓吧。”
祁杉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答应着:“好的!”
晓晓被安排在另一间会客室,比之前那间的装修要讲究一些,多了些童真的元素在里面,看起来是专门为小孩子准备的。祁杉他们进去的时候,晓晓正坐在沙发上,扎着双马尾,柔弱又乖巧,没有刚刚在会客室门外看到的孩子们那么活泼。
“晓晓,新爸爸和阿姨来看你了。”院长阿姨这样说,她上前几步,把晓晓从沙发上抱了下来。
听见她的称呼,祁杉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补充:“不不不,我充其量就做她哥哥,我不能做她爸,这个不行!”
钟菡在一边呵呵地笑。院长并不介意他是要做哥哥还是要做爸爸,把晓晓抱到他面前几步远,就开始鼓励晓晓跟他们接触。
“晓晓,以后这就是你的哥哥和姐姐了,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晓晓应该是比了了大了接近一岁,但看起来比了了却高不了多少。她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似乎是害怕,一个劲地往院长身后躲。院长低头柔声劝她,好半天过去,她也才只敢露出个头。
祁杉蹲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等她等得腿都要麻了。
钟菡还在笑,拍了拍了了的小肩膀,“了了,去把小姐姐领过来。”没留神就差了辈分。
了了是不惧生的,嘚嘚嘚跑过去,牵起了晓晓的手,“小姐姐,妈妈说我们要一起回家了,跟我走吧。”
晓晓看着了了,有所松动。她回头询问似的看了看院长,见院长点头,了了手上再一使劲,晓晓就跟着她向前走去。
祁杉蹲在地上,看着晓晓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都开始加快了。不知道之前姐姐每次找到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
了了牵着晓晓到了祁杉跟前,祁杉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晓晓的手,眼眶有点热,笑着对她说:“姐姐,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2!
第98章 祭祀
晓晓有了新的名字, 祁楚, 小名还是晓晓。在户口本上, 她成了祁杉的妹妹。不过,在家里祁杉会叫她姐姐。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钟菡说祁杉应该带晓晓回老家一趟, 刚刚回到祁家的孩子,家里的祭祀总要参加的。
祁杉点头应下,带着晓晓上了飞机。其实就算钟菡不说,他也要回去的, 那毕竟是青玉的忌日。
今年的祭祀出奇的热闹, 但凡祁杉认识的、见过的祁家人都在。祖宅的所有卧房都被整理出来, 才刚刚好把这些人安排下。后来对于这个空前热闹的场面, 他想了好久得出了个原因——今年夏天太热了, 大家都回来避暑来了。
南塘镇的确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晓晓在S市的时候有点低烧, 好几天都蔫搭搭的,但一到了南塘镇, 立马活泛了不少。刚进了大门就拉着祁杉到处跑,看样子是想把整个宅子都逛一遍。
逛园子的时候,遇见了之前祁栩的养父,也就是祁杉的大伯,祁家现任的族长。大伯一直在看晓晓。在祁家待了半年的晓晓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怕生了,这会儿被大伯看着也不怕,只是有点害羞。
“姐姐, 叫爸爸。”祁杉说。
晓晓听了一脸蒙,“我们不是有爸爸吗?为什么又有一个爸爸?”
大伯摆了摆手,“以前也没叫过我爸爸,一直叫我小名,怪气人的。”
祁杉想了想,又说:“晓晓叫大伯。”
大伯这才点了点头,期待地看着晓晓。小姑娘抬头仰视着大伯,脆生生地叫:“大伯好。”
大伯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和蔼的笑意。晓晓被摸顺了毛,咯咯地笑起来。
逗着晓晓玩了一会儿,大伯的视线看向了祁杉。祁杉从他的视线里看出了点要开口的意思,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祁杉笑了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告别了笑得莫名其妙的大伯,祁杉又牵着晓晓去别处逛了。
厨房外边的空地上,长辈们正在忙活。一群人里,祁杉比较熟悉的有大姑、二婶和三婶。
与往年一样,姑姑婶婶们正在做一些传统的小零食。二婶见了他们热情依旧,招手把他们叫过去,顺手装了大半碗递给晓晓,“什么时候到的?饿了吧,先吃点。”
“刚到没多大会儿,姐姐心情好,非要逛逛。”祁杉替晓晓端着碗,边吃边说。
二婶摸了把晓晓的脸,又看了看祁杉,止不住地笑,“真好。”
距离祭祀还有三天,一大群堂兄弟姐妹们陆续回来,祁杭也带着严和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祁杉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座宅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太对劲,这些人看见他的时候总在笑。他却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这么开心。
严和来的那天,看着祁杉也笑得跟朵花似的。祁杉实在太好奇了,瞅准了大堂哥不在的时机,把严和堵在了屋里。
谁知严和看着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打死都不开口。
祁杉铩羽而归,不再问了。
南塘镇的祭祀一如既往的热闹。白天舞龙舞狮,表演杂耍,沿街各色小吃摊子摆开,不要钱,只要不糟蹋粮食就可以随便吃。到了晚上,南塘沿岸开起灯会,猜灯谜,放莲灯,放烟花,一点都不比过年逊色。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灯会才散。祁杉吃撑了,晓晓被老妈带去哄着睡了,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消化不良,哎呦哎呦直叫唤。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过了不久,屋里变得有点冷,祁杉搓了搓胳膊,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刚要扯被子,眼角余光却瞥见自己房间的门开了。
他只好趿拉着鞋去关门。刚走到门口,看了眼门外的场景,忽然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满院子都是手执烛台的人,作古装打扮,微低着头朝向自己,祁杉瞬间感觉心脏一窒。眼前的人们或多或少都与他有一点血缘关系,前几天每次见了他都在冲他笑。这会儿,这些人收起了笑脸,神色肃穆又虔诚。
祁杉的心跳越跳越快,拳头大个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这样的场景几年前见过一回,可这回又有点不一样,上次院子里除了祁家人,还有更多的是镇子上的人。但此时,眼前所见的几乎全是祁家人,把偌大个院子都站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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