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边开客栈
而鹿遥却因着要回冥府复命,柏溪便将装有噬魂修罗的袋子交给了鹿遥,让他一并带走,消失在了客栈内。
“唉,溪哥哥,那小孩儿之前不总是一张臭脸么,怎么出去一趟,这感觉就像变了个人呢。”倾玉蹭到柏溪的面前,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概他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了吧。”柏溪得意一笑,随即迈步朝后院走去:“雪牙最近怎么样,你有没有亏待他啊。”
“你自己去看看呗。”倾玉无奈的耸肩,抬手让柏溪前去后院。
柏溪有些不解倾玉的表情,一转身便欣喜的朝着后院跑了去。
井边上的木盆里,雪牙安安静静的盘成圈藏舒舒服服的卧在盆底,倾玉每日都会给雪牙换上一盆新的忘川水,所以雪牙才会这么舒服。
而且当初被柏溪带回来时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此刻虽然是睡着的,可也看得出雪牙现在是非常健康的了。
“雪牙,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柏溪笑嘻嘻的蹲在了木盆前,伸手去戳了戳雪牙的背。
可雪牙却只是慵懒的挣了眼睛,抬头看了柏溪一眼,随后便继续趴着睡觉,一点欣喜的表现都没有。
“雪牙,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柏溪继续戳着雪牙的小身躯,雪牙除了先前看了他一眼外,便再无其他的动作。
闭眼趴着,对柏溪的声音的是充耳不闻,别说像以前那样亲昵的蹭蹭他的手指了,这会儿就连柏溪用手蹭他,雪牙都有些不开心,抬爪子便是一下,柏溪的手指立马被划出了一条口子。
疼的柏溪立马收回手,看着血珠沁出伤口,不由吹了吹,却还是继续哄着雪牙:“雪牙,别生气了好不好,嗯?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保证,保证以后绝不丢下你,走那儿都带着你,好不好。”
雪牙这才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柏溪,心疼的柏溪连忙将它从水里捞出来放在手心,软软的,冰冰凉的小身子在柏溪的手中盘着,支起小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柏溪。
“我不说假话,以后真的走哪儿都带着你。”柏溪冲着雪牙认真的保证。
雪牙这才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在柏溪的手掌中打了个滚儿,然后伸出舌头去舔了舔被它爪子抓伤的手指。
柏溪觉得有些痒,不过片刻便不觉得疼了,雪牙得意的昂首冲着柏溪吐了吐舌头。
这一幕被偷偷摸摸来后院看好戏的倾玉看见,他瞠目的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想当初柏溪将雪牙丢下后,便一动不动的缩在水里,喂什么吃什么,也不忌口,一直都是柏溪离开时的模样。
他原以为这雪牙是生气了,却不想这柏溪回来就哄了哄就好了……
倾玉神情有些懵,眉头紧锁,心里却道,这条小虫子还真是……亏自己对它那么好,每天跟它说话,它都爱答不理的,看来以后不能对它太好了,没良心。
第14章 长生宴[1]
晚风微凉,柏溪独自一人枕着手臂躺在屋顶,瞧着那与人间所顶的同一片浩瀚苍穹,繁星点点,倒是十分惬意。
雪牙在柏溪的肚子上盘成一圈,小脑袋随着柏溪转动的手指蹭着,乖巧极了。
黄泉之门传来声响,雪牙愣了愣,随即钻进了柏溪的怀中,藏在了衣服里,柏溪惊讶的立马坐了起来,瞧着白辞从黄泉之门中走了出来,随即笑道:“白辞哥哥,我在这儿。”
白辞在门前愣了愣,随即唇边闪过一抹笑意,跃身飞来,落在柏溪的身边坐下,眸光温柔:“你倒是惬意的紧。”
“登高望远嘛。”柏溪扬起笑脸,与白辞并肩坐着。
柏溪很喜欢喝白辞相处,他还是丙级摆渡人时便认识了白辞,他温柔随和,彬彬有礼,一副含笑的模样总是让人想要亲近,可相处后他发现白辞并不像表面那般容易亲近,疏离的紧。
这几百年来,柏溪还是唯一一个与白辞相处的最久的人,白辞也总是惦记着柏溪,总能发现一些旁人发现不到的事。
“喏,这是我新为你制的酒囊,见你从若水镇回来后腰间的酒囊便不见了,所以又做了新的给你,看看喜不喜欢。”白辞伸出手,一支崭新的酒囊便出现在白辞手中,他递到柏溪的面前,笑着说道。
柏溪垂眸瞧着空空如也的腰间,随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柏溪接过白辞为他做的新酒囊,脸上的笑意甚浓,对于新酒囊也是爱不释手,酒囊外头的那层雕花也是格外精巧细致,手感也格外舒服:
“我是真喜欢这支酒囊啊,白辞哥哥对我真好,我都无以为报了。”
“你唤我一声哥哥,我自然要对你好啊。”白辞目光温和,凝望着柏溪的侧脸也是格外的柔情,视线落在柏溪头上的那支银簪时,不由一愣:
“看来你还是放不下他啊。”
仔细把玩着酒囊的柏溪神色微凛,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也不去望着白辞,只是兀自垂眸看着手中雕花酒囊:
“白辞哥哥,我在若水镇时陷入了修罗的一个阵法之中,那个阵法会根据每个人的心底所想来变化,那是我最近一次见到他。”
“然后呢?”白辞望着柏溪那双漂亮的双眸中隐隐的笼上一层雾气,不免有些心疼,便不自觉的放轻的声音。
“然后他让我跟他走,我答应了,可是那分明是根据心底所想变化来的,却出现了鹿遥,甚至杀了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心里分明是想见他的,不想让他死的。”
白辞伸手捻起柏溪的一束黑发抚过,随即笑道:“你那么在乎他,自然是不想让他死的,只是你身在若水镇,心里有比他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鹿遥才会出现。”
“什么意思?”柏溪有些疑惑的望向白辞。
白辞对上柏溪的双眸,眼中那种急切想知道的原因的光芒让白辞也是微愣,随即颔首浅笑,柔声道:
“就是说比起他,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事是若水镇的修罗,但是你又不想辜负心里最根本的想法,所以才会出现鹿遥,才会由鹿遥杀了他,这样你就不用两边辜负了。”
“我……是这样一个人么?”柏溪听明白了白辞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慌乱。
原来自己那么坏的么?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最在乎的人都可以放弃,还利用别人利用的那么顺其自然,自己真的是很坏啊。
“不,因为在你心里还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就是责任,在他与责任之间,你选择了责任不是么?况且那不过是个幻境,做不得数。”白辞似乎明白自己的话让柏溪有些难以接受。
正如他从前听过太多不好的话,所以一旦有人对他好,他就会掏心掏肺的对那个人。
因为太多的人否认他,所以他亦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白辞知道柏溪的性格,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这心底却细腻的紧,所以他愿意哄着他。
柏溪噘了嘴望向白辞,扬起笑脸道:“无妨,我找了他那么多年,若是他真的在乎我,早就被我找到了,哪还用的了五百年,分明是他辜负我在先的,若水镇的事,就算是他的报应。”
白辞脸上的笑意甚浓,伸手捏了捏柏溪的脸颊:“你啊,忧伤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然能怎么办呢,我只要往后的日子过的好就行了,至于能不能再找到他,就随缘分吧。”柏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白辞点点头:“嗯,这才对,净顾着开解你忘了说正事,冥君回归冥府,特地在长生殿设宴召见冥府所有等级的摆渡人,你和倾玉也必须到场,记得告诉他。”
“什么?去长生殿见冥君?”柏溪有些纳闷儿:“冥君以前有这样设宴么?”
“以前没有过,这次是例外,冥君离开冥府五百年,这五百年冥府多了不少摆渡人,与其说这次是冥君召见所有摆渡人,还不如说是冥君检视所有摆渡人的能力。”白辞认真的说着,笑容也是愈发的温柔:
“我比较担心你,怕冥君听过各殿阎罗的奏报后,不再让你回来了。”
“不回去就不回去呗,守门挺好的,无拘无束的,比冥府有趣多了。”柏溪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倒是想得开,我信带到了,这是邀请函,记得收好。”白辞再次摊开手掌,一方帖子便停在他的手中,递到柏溪手中后才起身道:
“时候不早了,我便回去了。”
柏溪瞧了瞧手中的这封邀请函,随即点头,目送着白辞消失在了黄泉之门。
雪牙从柏溪的怀里探出脑袋来,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柏溪的脸颊,随即爬到他的手上,缠上他的手指,支起头部望着柏溪,
柏溪望着雪牙,伸手点了点雪牙的脑袋:“你也想跟我去赴长生宴?”
雪牙点头,眼神无辜极了。
柏溪想了想,有些为难:“可你毕竟不是冥府中人,而且长生殿是冥君所住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我怕你还没进去呢,就被拎出来,我是等级最低的摆渡人,根本没办法保护你。”
雪牙有些颓丧的垂下脑袋,随即又是欣喜的钻进柏溪的袖中,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睛。
柏溪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我不能失去你。”
听到柏溪如此说,雪牙的双眸却是愈发的明亮,望着柏溪时也是愈发的开心。
雪牙趴会到柏溪的手掌心,盘成一团,只支起脑袋来,吐了吐舌头。
柏溪无奈一笑:“好,等我回来一定弥补你,给你买好多鸽子吃!”
雪牙的目光愈发的明亮了,伸上了身体在柏溪手中打着滚儿。
柏溪伸手戳了戳雪牙肉呼呼的身子,小爪子也是格外的漂亮,只不过他养了雪牙这么久,怎么就是没见它长大一些呢,净长肉了。
“你呀,吃太多鸽子肉了,都长胖了。”柏溪喃喃说道。
雪牙一听柏溪如此说,连忙收起舒展的身子,盘成一团,盘好以后发现自己的脑袋正对着柏溪,有换了个方向,根本不理他。
柏溪哈哈笑着,只觉得越是跟雪牙相处,便越喜欢它,自从有了它后,柏溪都比从前开心多了。
冥君所居的长生殿,是在忘川河的源头,殿宇庞大,气势恢宏,且殿中的多水榭,但仅仅只是前殿,便足以让人叹为观止,至于后殿,却似乎没人去过。
因着是冥君宴请冥府中的摆渡人,故此这时辰一到,整个长生殿的前殿便都齐聚了冥府中所有的摆渡人。
就连平日喜欢红衣的柏溪也与一众摆渡人一样,换上了玄色圆领袍,束起玉带,扎起了长发,戴上帽子。
倾玉站在柏溪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袖道:“柏溪哥哥,你说这冥君是打算让每个人都展示自己的能力,还是抽查啊?”
“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你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冥君。”柏溪抱臂凑到倾玉的耳边小声说着。
奈何他话音刚落,便有柏溪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这不是柏溪大人嘛,不好好看着黄泉的大门,却来这儿,想来冥君还真是体恤下属,就连看大门的都能召见,也真是奇怪了。”
柏溪不怒反笑,转身瞧着同样是一副抱臂姿态的常曦,神色更多的是嚣张与鄙夷,柏溪换了个姿势望向常曦,瘪了瘪嘴道:
“就是啊,要是让冥君知道你一个甲级的摆渡人法力还不如一个看大门的,那就有好戏看了。”
“你!”常曦收了手臂,怒视着柏溪道:“你少得寸进尺,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