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蠢徒
不管刘老鬼两夫妻为人如何,一句话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逼迫得刘老五不得不上门侍候两人,给他们看病抓药,侍候他们衣食住行。
可刘老五有城卫的工作要做,不能天天来,最后无法,只得让他媳妇抱着孩子过来照顾老人。
如果刘家老俩口是个省心的,儿女孝顺侍候病床也是天经地义,可这两人……抓着鸡毛当令箭,挥舞着孝道的大棒子,恨不得把儿子儿媳的家产全部紧攥到自己手中,更恨不得把两人都当奴仆一样使用,而对那个没有流有刘家血脉的大孙子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很快,刘老五刚发的饷银就被老俩口要吃鸡吃肉吃人参给耗光了。
老俩口见再也弄不出钱来,就把主意又打到了小崽儿头上。
他们暗中找来人牙子,让他们相看小崽儿,跟他们讨价还价想要卖个好价钱。
他们以为小崽儿还小听不懂,什么都当着他的面说。
他娘千防万防,总有一时半会不在儿子身边的时候。
小崽儿气急,想都没多想,就在老俩口和人牙子捏看他健康与否的时候,一股脑儿把三人的生气都吸取了过来。
“啊——!哇啊!”大量生气涌入体内,剧痛也瞬间袭击了小崽儿。
小崽儿疼得哇哇大哭,刘李氏听到,拎着裤子从茅房冲出来,她一过来就看到公婆和城里最没人性的人牙子站在她儿子身边,再听儿子从没有过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刘李氏心疼得心脏都要裂开!
刘李氏系上裤带,操起擀面杖就向三人打来,“敢动我儿子,我和你们拼了!”
这一番闹腾又是闹得人尽皆知。
刘老五自从听说儿子是仙人下凡历劫,做人也不再像往日那么懦弱,听说父母又背着他找人牙子想卖掉他儿子,这个老实人也彻底被惹毛,他求到自己有举人名头的上司头上,跪求上司帮他写状子告那个人牙子,他不能告父母,只能告人牙子。
而他上司竟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以前他们也想帮刘老五,但刘老五自己都不向他人求救,别人看是他们自家事,也怕惹麻烦上身,谁会随便主动伸手?
状纸递了上去,开堂,审问,打板子,人牙子供出了刘家老俩口,随后就昏迷过去。
刘家老俩口被拖上堂,主官刚刚拍下惊堂木,这对不仁不慈的老头老太就被活生生吓死了。
还好这次审案是公开的,围观的百姓们都能作证刘家老俩口没上刑就被吓死一事。人人都说这对老男女遭了报应,做人太缺德才承受不住公堂上的浩然正气。
唯一知道真相的小崽儿:呜呜,哥哥坏,吸收人的生气真的好痛好痛,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
之后,此事一时被传为奇谈,甚至还传到了镇北王耳中。
再说贺椿,他放出神识,很快就在弯刀关附近一处隐秘的高地找到了正在狩猎的镇北王。
是的,这次出来,镇北王用了狩猎的名义,但他到底是狩猎,还是做其他事,那就只有他自己晓得了。
镇北王看到突然出现的小道士,只眼神微微一凝,脸上仍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叫退属下,对贺椿笑道:“敢问仙长来自何方?到此有何贵干?”
“夏睿?”贺椿拿出苏镇青给他的画像确定对方身份道。
镇北王意外的年轻,看上去似乎比苏镇青还小一些,大约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贺椿默默计算,镇北王被派到边疆已经有二十年左右,那么不就说这位王爷在十来岁时就担起了如此重则?
嗯,也不一定是担重则,说不定是流放。只是上面那位夏帝也没想到弟弟会在边疆混得那么好。
护卫保持沉默,他们没有出声叱责贺椿敢就这么叫出王爷名讳,因为这会泄漏王爷身份。
而镇北王被人叫破名字,也没生气,更没试图遮掩或否认,大大方方地笑道:“正是小王,仙长认识小王?”
贺椿掏出苏镇青的信件,连画像一起递出:“这是苏布政使让我送与你的信件,你看过便知。”
镇北王让属下接过信件和画像。
心腹属下验过上面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火漆印记,这才对镇北王悄悄点头,又把信件和画像靠近火堆烘烤片刻,见没有任何特殊变化,更无异常气味传出,这才把信件和画像交给镇北王。
镇北王没有立即打开信件验看,他只看画像的绘画手法就知道是曾经爱将苏镇青的手笔,而且画像中还隐藏了几个字,连起来就是“十一郎可信”五字。
“十三郎?”
“不,我是贺家十一郎。”
镇北王立刻对贺椿更加诚恳地笑道:“小仙长既然认识镇青,那就是自己人了。快请这边坐。”
贺椿看出对方的种种试探,也没放在心上,摇头道:“我只负责传信,请你在这张纸上写明你已经收到信件。”
贺椿递出一张普通白纸,还附带了一支签字笔和夹纸板。他只略略一扫就看出这位镇北王这次出来没有带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
镇北王先赞了一声好纸,接过签字笔和夹纸板后,又惊奇道:“这是何物?”
贺椿:“笔,拔掉笔帽就能直接在纸上书写。板子可以夹住纸张,纸张也可放在上面书写。这些都是道家之物,用完还请还我。”
镇北王研究了一会儿,稀奇地拔掉笔帽,把白纸放到夹纸板上,试着书写文字,才写了数字就连声赞叹:“好,好东西!”
虽然书写不习惯,但只要你用过就不能否认它确实要比毛笔方便好用。
镇北王没写多少,只说自己确实已经收到信件,并在文后盖上自己的小私章。
贺椿收起纸张,当着镇北王的面折成纸鹤状,又掏出另一只笔在纸鹤身上画上符纹,随后输入能量,单手一扬。
纸鹤飞起,绕着众人上空盘旋一圈,随后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在场众人大开眼界,纷纷在心中撑奇。有那活泼的护卫更是盯着贺椿瞧个不停,他们以前也见过一些上门自荐的“高人”,更见过不少“神奇”的把式,但像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那纸鹤是否真的能飞到苏镇青手上,也不知道小纸鹤要飞多久。如果按照普通传令官的马程,那就是二十来天,加上苏布政使的回信,最迟一个半月,他们就能知道这小道士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有本事了。
贺椿伸手。
镇北王还在望着纸鹤消失的天空,看到贺椿伸出的手,讪笑,两手紧紧抓住签字笔和夹纸板,分明不想再还回来。
“夏睿王爷?”
镇北王还是头一次被人连名带姓后面加上王爷这么叫,觉得特别新鲜,他也不觉得冒犯,高人嘛,都是特立独行的嘛。
“小仙长,可否把这两样道家宝物送给小王?小王可以用其他宝物进行交换。”镇北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
贺椿:什么人交什么朋友。有苏镇青那样的属下,镇北王这么不着调似乎也不奇怪?
贺椿本身也不是正经人,见镇北王能拉下脸,他也不再装逼,很爽快地挥手道:“行,送给你了。不过这东西不是仙家宝贝,只是方便好用而已,里面的墨水用完就不能用,哦,对了,也别收藏起来不用,长期不用,里面的墨水会干掉,不值当。那夹纸板外形和工艺都很简单,你找工匠稍微琢磨一下就能研究出来。”
“多谢!”镇北王见少年爽快,立刻对这少年道士的印象大好,谁不喜欢大方人?
镇北王欢欢喜喜的把签字笔宝贝地收进怀中,夹纸板则交给属下收起,再次邀请道:“小仙长请坐。荒郊野外万事简陋,还请仙长莫嫌弃小王慢待。”
说着镇北王亲自倒了一筒烧开后的温水递给贺椿。
“这样就很好。”贺椿接过竹筒,把里面的温水一口饮尽。
镇北王看贺椿没有见外和怀疑他的样子,越发高兴。
可他见贺椿也完全没有坐下相谈的意思,不由微微焦急。他并不想放过这样的真高人,不说对方使出的小法术,只那笔,就足够他重视对方。
贺椿抱拳,正要告辞。
镇北王眼珠一转,说道:“小王刚看到仙长出现,还以为仙长也是为了弯刀关外的异象而来。”
正要告辞离去的贺椿脚步一顿,“异象?”
镇北王看贺椿果然被吸引住,一脸神秘地接着说道:“仙长不知道么?大约是大半个月前,精确说来是十九天前,弯刀关外突见风起云涌,天地一片黑暗,空中似有无数光线闪过,形成奇景。期间,有人亲眼看见一处山谷的上空裂开了一条大缝,里面似乎有什么金光闪烁的东西。
这样的奇景大约维持了有半天,之后有人见到一道黑光劈向那条缝隙,缝隙里面的金光似乎裂开,有人还说自己听到了惨叫,更有人看到金光从空中落下,落入那山谷中。
再之后,异象就全部散去,观看到这一幕的人,有那大胆的就朝山谷搜索而去。可是进入山谷的人,不管是寻宝的,还是探秘搜奇的,甚或普通的打猎人都陷入其中再没出来。”
说完,镇北王站起,伸手一指下方山谷,“喏,就是这个山谷。”
贺椿没有低头看山谷,反而抬头看向山谷上方。
刚才他飞过来时就感觉到这一片天地的能量似乎有点紊乱,就好像正常的空间被什么扰乱了一般。
十九天前……
这不就是那小崽儿出生的那一天吗?
这里的异象会不会是小崽儿划破空间穿梭过来时造成?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个什么黑光劈向缝隙,缝隙里掉出金光又是怎么回事?
贺椿继而联想到阿蒙的不告而别,随后想到是不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紧急到阿蒙来不及告诉他一声,而他当时又正好在解除禁制中,确实不易被打扰和搬动,所以阿蒙才没能带他一起走?
贺椿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而这点恐怕只有见到他师父后才能问出来。
“你们也想下去寻宝?”贺椿问镇北王。
镇北王笑,打机锋道:“是也不是。”
“怎么说?”贺椿来了点兴趣,也终于注目看向下方山谷。
山谷内郁郁葱葱,植被异常繁茂,一股瘴气升腾而起,悬浮在山谷半空,就像一层半透明的罩子。
镇北王指指他身上的道袍,若有所指地道:“小仙长可知道顺朝国教为何?”
贺椿摇头表示不知,又道:“我刚刚出山,对外界并不了解。王爷也不用叫我小仙长,直接称我十一郎即可。”
镇北王顺竿子爬,特别亲密友好地叫了声:“十一郎。不知十一郎仙山何处?这次入世又是为了什么?”
贺椿猜出对方打算,只模糊道:“我来自华夏岛,入世只为修炼。王爷刚才提到的順朝国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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