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军医[未来]
“这么做联邦要承担的风险很大,金辙。”霍伯特严肃道,“保持目前的态势,起码还三权分治,汉尼拔和蓝瑟的矛盾可以保证他们短期内不会一心联合。如果联邦忽然冲第二集团军下手,就像你说的那样,汉尼拔一定会趁机抢地盘。如果在最后关头我们不能保护胜利果实,反倒让他捷足先登,那他的势力就太大了,比现在的态势更加危险。”
“前几届总统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一直不敢动手,任由远航军三大集团发展壮大。”金辙沉声道,“老总统总说‘温水煮青蛙’,要循序渐进地分裂远航军。但我看他根本没搞清谁才是那只青蛙,再这么下去,联邦才会被远航军给煮了!”
霍伯特沉默,良久道:“好吧,我赞同你的想法。不过这么大一个计划,你确定金轩能挑得起来吗?他太年轻了,毫无经验。”
“经验主义只适用于庸才,真正的天才,经验只会成为羁绊他们想象力的绊脚石。”金辙说,“我信任金轩的能力,如果以前还有些犹豫的话,这次天阙空间港任务已经完全证明了他的实力,他有一流的直觉和一流的应变,体能卓越,技术全面,心智坚韧,能够承担非人的压力。”顿了顿:“而且他别无选择,这是他能够得到合法婚姻的唯一途径。”
霍伯特再次沉默,金辙说得都是事实,但更大的事实是——金轩真的太年轻了。
“不过我也不会贸然让他担这么大的担子。”金辙说,“计划是要循序渐进的,第一阶段是借着黑珍珠案继续往下查,金轩一直接手这个案子,继续做下去顺理成章。至于以后,我相信他能把握住机会,至始至终把这个计划的主导权抓在手中,不让给别人。”
“好吧。”霍伯特仔细想了一下,现阶段来说金轩的军阶和经验似乎还够资格承担这样的任务,就像金辙说的,只要把握机会,案子越做越大,他就能随着计划一起成长。
关键是他背后有金辙,在大局和信息上有天然的优势。
“呃,于是还有一个问题。”霍伯特问,“蓝瑟星将真的与黑珍珠案有关吗?”作为两名资深政客,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总是被他们放在最后才讨论——政治就是这样,只有结果,没有真相。
“我想是有的。”金辙挑眉,“蓝瑟的野心一点都不比汉尼拔小,他一直在试图掌握‘自由向导组织’,据说通过‘自由向导组织’可以得到两千多名向导,比现在远航军已有的全部数量还多20%。而且据说这个组织有独特的研究成果,可以影响遗传规律,加大向导的出生率。这么大的诱惑,谁不动心?”
“我明白了。”霍伯特说,“赛亚娜向我们提供的就是类似药物,只是很不成熟,还没有经过人体实验。”
金辙道:“是的,我怀疑赛亚娜就是‘自由向导组织’的最高领导,所以想通过这次修改《保护法》的机会和她达成合作。我们的向导太弱了,就像温室里的花,根本经不起风雨,将来一旦发生战争,一定会成为我们的短板。我认为真正的向导和异能者一样,都能成为优秀的战士,所以我想通过‘自由向导组织’发掘更多强大的向导,并以他们的方式教育我们现有的向导。”
他看向窗外,目光深邃:“宇宙太大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强大的敌人,如果我们因为害怕某部分人类强大的力量,就剿灭他们,阉割他们的能力,那我们就等于折断自己手中的剑,一旦强敌入侵,只能引颈就戮。我不能成为这样的罪人。”
真正的天才思路永远和大众不在一个层面,霍伯特看着表情深沉的金辙,暗自感叹。人类统一八百余年,自从三百年前剿灭异星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强大的敌人。历届总统总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联邦内部管理上,平衡利益,权衡得失,只有金辙,始终站在全人类的立场上,与整个宇宙对视。
“这些高端的问题就留给你去思考吧。”霍伯特站起身来,“我去整理一下你刚才的思路,想想怎么执行。”
“好。”金辙挠头,“我也该去换件衣服了,顺便吃点东西……唉,金轩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么我还是去看看他吧……”说到弟弟,他立刻还原成了一个苦逼的大哥。
一个多月后,通古斯基地。
巫承赫坐在学习室的椅子上,疲惫地看着老师的课件,他怀孕已经快五个月了,因为是双胎,肚子已经微微鼓了起来了起来,只是本人还是非常消瘦。
“怎么了?”汉斯发现他眼神有点发直,停止讲课,关心地问。
巫承赫沉默,稍微坐起来一点,示意他继续。汉斯关闭课件,道:“你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有去做心理辅导吗?”
巫承赫点头,眼底的忧郁却仍旧挥之不去。这是标记带来的负面影响,他离开他的异能者太久了,意识云因为无法安抚伴侣而变得阴郁沉寂,心理上也渐渐产生了问题,总觉得生无可望,人生乏味。
学校给他安排了心理老师,还经常让和他合得来的学员来陪他,但这一切都像是隔靴搔痒,根本起不到作用。巫承赫经常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睁着眼睛发幻觉,看到金轩站在床头对他温柔地笑,或者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下室里——金辙告诉他金轩回来了,因为狂躁被关在官邸的安全屋里,必须等他生下孩子才能见面。
他很理智地答复金辙的信件,从容地上课,参加沙龙,给学员们洗脑,但他无法控制他自己的抑郁症。他迫切想见到金轩,想跟他在一起。有的时候他坐在课堂上,忽然就想站起来走掉,走出通古斯之门,让绿潮把自己淹死。
他一边告诉自己坚强点,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一边又告诉自己受够了,再也不想忍受这种无望的生活,见不到金轩,活着还不如死了。
一开始他只是这么想,后来他就真这么做了,在一节公共课上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步行穿过学校,一直走到了透明壁边缘,整个人贴着墙站了足有一个小时。
后来校警把他弄了回去,路德给他做了检查,发现他有严重的抑郁症,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学校给他安排了心理辅导。
“嘿,别这样。”汉斯走过来,弯腰对着他微笑,“‘切断’条款已经被废除了,你该高兴才是。”
“是啊,废除了,他不会死了……”巫承赫怔怔看着汉斯,眼神变幻不定,忽然坐起身来,道:“你们流放我吧。”
汉斯吃了一惊,一直以来巫承赫都非常保护他的异能者,即使在条款废除之后仍旧不愿吐露对方的姓名。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谈起这件事。
“你想好了吗?”汉斯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正色道,“我现在可以叫调查组的人来,只要你说出异能者的姓名,核实之后你们就可以见面。”
巫承赫张了张嘴,靠回椅背上,垂着眼睑不再说话,良久摇了摇头。他已经撑了快五个月了,再撑一个月就能见到金轩。而且他不能单方面违背金辙的命令。
当天晚上他花了一整夜的工夫给金辙写信,写了删删了写,最终在末尾还是问了出来:能不能把他和金轩一起被流放?
他第一次把自己的真实心理告诉金辙——他很害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他想见金轩,他总幻想金轩要死了……
第二天金辙亲自来通古斯看他。他们坐在船屋大厅里,面对面,谁也不说话,坐了很久。最后金辙拥抱了他,像个父亲一样摸着他的头,说:“对不起。”
巫承赫默默点头,他又道,“他回来的第一天,就说过跟你同样的话。”
巫承赫一下就忍不住了,捂着眼睛扭过去头,深呼吸,很久很久才压抑住了眼泪,道:“我会撑下去的。”
“保重自己的身体。”金辙握着他的肩膀说,“我说过的话,一定能做到。”
金辙走后巫承赫稍微振作了一点,开始上课,继续搞他的沙龙。他的社团经过两个月的扩充,已经发展到了一百余人,引起了校方的关注。后来有人把他们的讨论内容告诉了学校,教导主任想取缔他们的社团,却被巴隆夫人制止了。
总统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教育部的人也和她多次接洽,改变教学模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曾经试图反对,但交上去的信件只收到了金辙秘书的回复,一大篇官样文章背后,只隐藏着六个大字:要么干,要么走。
她不能走,只能照着总统的意思干。
于是当巫承赫躺在手术室的时候,他的社团已经成了向导学校最大的社团,团员超过两百三十人,并创办了属于自己的电子刊,正在酝酿申请一门思维攻击方面的选修课。
因为这个社团从成立之初就充满神秘感和革命性,社员们将它命名为“凤凰社”,以向一千年前某名著中的秘密组织致敬。
“准备好了吗?”手术当天,路德医生亲自为操刀,温和地问躺在手术台上的巫承赫。
“好了。”巫承赫平静地说,为了能和金轩早日见面,他选了最近的日期做手术,胎儿还有点小,但路德医生说问题不大,因为他们都很健康。
“那我们开始了。”路德医生给他注入麻醉剂,巫承赫缓缓闭上眼睛,渐渐进入麻醉状态,迷茫间又发了幻觉,仿佛看见金轩正站在他床头,对他微笑。
金轩……巫承赫默念他的名字,沉沉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他在沉睡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摆在床边的两个人工子宫,两名小小的胎儿漂浮在人工养水里,细小的手脚一动一动,拖着脐带缓慢转圈。
标签上显示着他们的信息——A1:男,体重四百一十克,身高二十五公分。A2:男,体重三百八十克,身高二十三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