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祭灵师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看着似懂非懂的祁宏,黑楚文的笑容多了一点无奈和苦涩。他说:“天为阳,地为阴;男为阳,女为阴。”
听到这里,祁宏终于明白了:“你生下来就喜欢同性而违背了祭灵师的正常轨道,所以,你才被认为是异类。”
黑楚文点点头,又道:“其实,祭灵师每隔几代就会出现一个异类。我们这样的人会给家族带来厄运。”
“厄运?那上一个异类是谁呢?他给你的家族带来厄运了吗?”
黑楚文苦恼地笑着,突然改变了话题:“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抗日战争的故事。”
黑楚文的讲述并没有夹带什么渲染的成分,单纯地把当年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但听过这一切之后,祁宏却是热血沸腾了,他难以压制自己的激动和悲愤。咬着牙问:“那个黑虞战死了?”
“不。当年的铁血少年队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不但如此,东北解放战争结束之后,他仍然活着。他结了三次婚,生下九个孩子。最后一个孩子出生以后,他突然消失了。但是,他给家族带来了禁术的恶果。那个禁咒师以祭灵师一半的寿命为代价的,不但如此,每个祭灵师都是死于非命。”
听到这个恐怖的事实祁宏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黑楚文赶忙抱着他,说:“别担心,我已经找到解除恶咒的方法了。还记得贾武吗?他留下的黑巫术里有一种半成品的转生术,我稍加修改,把其他人的恶咒转移到我的身上了。”
“什么?你一个人?”
“听我说完。正因为我是异类才有一线生存下来的希望,我必须这么做。事实上,老天还没有放弃我,那时候你豁出命保护我,我活下来了。”
看着黑楚文坦诚的笑容,祁宏终于知道那晚在山上的来龙去脉了。但是,恶咒既然已经被破解,那些祭灵师为什么还要杀掉黑楚文?
对于祁宏的这个疑问,黑楚文先是无奈地摇摇头,告诉他:“祭灵师中的异类有着超越其他人的能力,要不然,黑虞也不可能练成禁术,我也不可能把其他人的恶咒转移到身上。就是这种超越其他人的能力,才让我们被同类排斥。怎么说呢,以黑楚风为首的祭灵师认为,我和恶咒一起消失比是较稳妥。”
这是什么思维方式?把他们的手足像是废弃零件一样的扔掉,那群祭灵师还不如恶鬼!
“别生气。也不是所有祭灵师都这样的,楚恒不就是拒绝成为他们的一员吗。”
“但是。那位黑虞他结过婚,不是同性恋,怎么说是异类呢?你们黑家是不是搞错概念了?”
“不。初三的时候,我单独去黑家老宅复习准备高考。无意间在地下室找到一封信,是黑虞写的一封永远都不会寄出去的信。他向对方道歉,说自己有生之年无法接受他的感情,就算是来世,他与他也是没有缘分的。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心目中的英雄也是个同性恋。”
听到这里,祁宏的心中大概有了一个轮廓。就是说,在其他祭灵师眼中,像黑虞和黑楚文这样的异类和恶咒一样,会给家族带来不幸。就算黑楚文解开了恶咒,谁也无法保证今后黑楚文会不会为家族带来新的厄运。所以,祭灵师中的激进派要铲除黑楚文。
突然间,心酸与压抑挤满了祁宏难以自持。黑楚文总是给人一种懒散桀骜的感觉,看上去他像是天上的云不受任何束缚,洒脱的挥挥衣袖不在乎任何牵绊。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被买下了不公平的种子,一个人从小到大默默承受着厄运与歧视。这双重瞳能够散发出神秘的色彩,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仔细看看他的眼睛,这是一双多么温柔的眼睛,多么明亮的一双眼睛。为什么,只有他要承受比别人更多的痛苦?
起了身走到黑楚文面前,深情拥抱着他:“不管发生什么,我与你同在。”
黑楚文皱着眉头,问:“不后悔吗?”
“经历过这么多,你觉得我会后悔吗?”
在祁宏看不到的时候,黑楚文的黝黑的重瞳里闪过柔和的光。随后,他抚摸着祁宏的背,继续说道:“好了,黑家的事你基本上已经了解了。从你带回来的线索来看,把我们分开的人不是黑楚风,很有可能是那个救了你的人。”
“救了我?”
“事实上,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活着。但是,你身上的伤口极为不寻常,受了那种程度的攻击,按道理来说,你不可能活下来。”说着,他解开了祁宏的衣扣,指着他的胸膛说:“这里还能看见被打穿的伤口。这个伤口不是我治愈的。你的魂魄都被保存在体内,如果不是有法力高强的人为你疗伤,你必死无疑。”
黑楚文的一番话让祁宏如醍醐灌顶,他紧接着说:“那个救了我的人知道黑楚风要找你,所以,就利用我把黑楚风引开。”
黑楚文紧锁着眉头,道:“不是这么简单。我可以保守的说,黑楚风那些人是杀不了我的。那个神秘人也应该明确这一点,但是,他为什么大费周章要利用你引开黑楚风呢?我怀疑,黑楚风的背后还有一个人。”
“严军长或者是司令官?”
“从局面来看,应该是他们俩其中的一个。但是,他们不是黑家人,也不是祭灵师。要知道,祭灵师都是很高傲的,不可能任凭普通人摆布。”
“你怀疑谁?”
“黑虞。”
祁宏大为吃惊,不免立刻反问:“怎么可能,再怎么算,他也是你太爷爷了。而且,他也是祭灵师,同样被恶咒束缚着。”
“祁宏,如果是黑虞的话,我绝对相信他还活着,或者说,他还在人间。我听爷爷说过,他一直在寻找破解恶咒的方法,甚至拿自己来做实验。如果他找到的方法是必须杀了我才能完全解除恶咒,他会这么做的。”
“那,救了我的神秘人又是谁呢?”
“不知道。我一点头绪没有,从你体内的法力看分析,我看不出属于哪个门派。但是,伤了你的那个人用的是佛家五雷指。这种法术没有百八十年可练不成。与祭灵师有关又有百年的修为,除了黑虞我想不到别人。”
一块又一块的巨石压在祁宏的心上,他没有料到黑楚文的身上竟然背负着这么多如此沉重的枷锁。看着神态自若的黑楚文,突然发觉这个精明又强大的男人,孤独了二十几年,从现在起自己必须陪伴着他,支持着他。如果这种时候自己胆怯了,那谁来为他创造一个幸福的未来?
紧握着对方的手,祁宏坚定地说:“不管对方是谁,我们一定能找到打败他的方法。我相信你,楚文。”
“是啊。在察觉到是黑虞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寻找这个方法。如果不能和平解决,那就只有委屈我的英雄去轮回了。”
尽管黑楚文说的云淡风轻,祁宏却知道,这种事难如登天。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祁宏笑着问道。
“首先,我假设这个召唤邪灵的咒符是黑楚风做的,为的是要杀了我。而神秘人却不想他得逞。黑楚风失败过一次,他不会轻易放弃,神秘人赶在他之前把整个旅馆封藏起来,以普通人为人质。如果黑楚风想要进来,就要打破神秘人的结界,那样会连同人质一起杀掉。但是,我们祭灵师有禁忌,不可妄杀人命。黑楚风会遭天谴的。”
祁宏一惊,忙问:“这么说,洪老板听见同伴在惨叫是黑楚风在外面攻击结界时的结果?”
“差不多。我担心黑楚风会动用不正当手段,让人质变成白痴或者是植物人,那样的话结界同样可以打破。所以,我们必须抢在黑楚风之前,把人质救出来,或者是在里面打破结界。”
两个人讨论到这一步,有了基本的雏形。但是,祁宏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神秘人不惜拿普通人做人质,也不惜使用法力救活自己。如果他想阻止黑楚风应该是很容易的,如果他想帮助黑楚文也应该是很容易的。但是,他为什么一直隐藏着呢?
会不会,那个神秘人的目标既不是阻拦黑楚风,也不是帮助黑楚文。而是要引出黑楚风背后的那个人——黑虞!
黑 家 40
看见到祁宏沉思的摸样,黑楚文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说不清楚,总觉得神秘人和黑虞之间有着某种牵扯。我也说不清是怎么想到的,就是有种感觉而已。”
黑楚文恍惚了一下,并没有深究祁宏无法言明的这种感觉。而祁宏似乎更加为眼下的状况担忧,尽管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为那些成为人质的可怜虫担忧。如果在外面的黑楚风动用非常手段打破了结界,那些人就等于是白白送死。那之后,黑楚风带着黑家激进派的祭灵师必定会与黑楚文有一战。就算黑楚文有信心,毕竟敌众我寡。
想到这里,祁宏问道:“旅客们消失的时候,你在哪里?”
“旅馆里发生异状的时候,我刚好带着你回来,我在房间里分割出一个小空间。就像是结界中的结界一样。我和神秘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搞不清楚确切的地点。我只能一点一点在结界里制造一个缝隙,试着救出人质。但是,你和甜甜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平衡。”
“等等。我在洪老板的房间里听见有人说‘抓错了’那个人是你?”
“是凃战阳。我通过缝隙的时候眼睛是看不见的,我制造了一个类似镜子的东西,由凃战阳代替我的眼睛。”
祁宏点点头,又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无言叹息。是啊,怎么办?
“楚文?”
“嗯?”
“很难办吗?”
“不,我能应付。现在回我们的房间吧,总是扔下他们不管,也不好。”
祁宏笑笑,探身过去在黑楚文的嘴角落下一吻,貌似开玩笑地说:“快成幼稚园的阿叔了。”
一阵苦笑,黑楚文觉得回应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亲吻。
俩人返回房间的时候,洪老板正在不安地踱步,甜甜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凃战阳还蹲在墙根下闭目养神。
“你们总算回来了。”洪老板迎上前去,还想再说点什么。一旁的甜甜连忙起身跑过来,紧张地问:“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凃战阳睁开了眼睛,笑眯眯地说:“我用三分十七秒的时间跟他们说明了情况。黑子,你跟祁宏解释这些用了多少时间?”
“两小时左右。”
“量的差异啊。”
祁宏白了一眼凃战阳,没什么心思跟他斗嘴。而洪老板根本不在乎他们唯一的曙光是对同性恋的问题,他只想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