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一世万花》完结
萧君卿慢慢红了眼眶,声音却始终那般温和。他说,曾经,这里葬下了整个大唐的傲骨气节。他说,那个看似淡漠清冷,许诺活人不医的男子,曾以一支墨笔,挡在他的病人前,坚定地说:“若想碰我的病人,先要问过我手中墨笔。”他说,这里每一个人,都用生命,去坚守着拜入万花谷第一天,立下的誓言。
今日的安逸,不过是因为,万花谷所守得的大唐已不在。而他们,不过是一群被所有历史都遗忘的人。
骤然停下讲述,慕崇然却久久未能平静。却乍听闻萧君卿又是一声轻笑:“世人都说师兄扬言活人不医,是自大妄为。却只有少数人知晓,万花弟子济世苍生,却也绝不抢寻常百姓的生计。他救得是不治之症濒死之人,却不理千金一掷的寻常病痛。所以若要论起来,这万花谷我真正崇敬的人,当属裴师兄为第一。只可惜……”
只可惜这人孤傲一生,唯有那名纯阳弟子挂念在了心上。但,到底是殊途……
萧君卿仰头望了望这生死树,笑言:“都说万花谷是有情人的福地,但又有多少人记得,这里每一处地方,都隐藏了无数离分。”
萧君卿看向慕崇然,眼中满是温柔:“我一早便说过,这一世太过漫长。若你愿意,萧君卿便在这生死树下立誓,不负这一世万花,亦不负你。”
慕崇然回望着他眼中闪烁着的光芒,轻笑着道:“我们到底不是他们,不必将离分埋葬在此。便是没有这句誓言,又能如何?你我已注定羁绊,必不会逃脱。”
萧君卿笑着又将目光放回那片花海上,恢复了一片默然。
远处,白芷拉着裴元的手,笑道:“萧师兄和崇然哥哥果然很般配啊。”
裴元低头瞥了她一眼,道:“若是慕崇然知晓了一切,定然不愿意你叫他哥哥。”
白芷吐吐舌头,笑道:“不管怎么说,萧师兄还是我师兄,不叫哥哥,便叫师嫂好了”
“……”
……
重返凡界,萧君卿与慕崇然没有再贸然直入昭华之地,而是直奔皇城。
边关战事彻底平息,大军凯旋,举国欢庆。而一直隐藏于暗处的四人,在彻底灭掉隐藏在游牧之族中的魔族后,便率先回了皇城。
谁想回了皇宫,却发现萧君卿与慕崇然早已离开。而战事的告捷,却并未让年轻的帝王有多欣喜,反而愁容满面。
琴空看着莫书,轻声道:“小皇帝不高兴吗?”
莫书听了她的称呼,无奈地笑了笑,却到底也没有反驳,而是忧心忡忡地道:“师父自萧公子与慕公子离开后,就变得奇怪起来。近日更是频频干预朝政,朝中不少大臣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若不是我是师父教导长大的,连我都会觉得,师父是别有用心。只是我思索了许久,却也没能猜透,师父到底想做什么。”
上官清皱眉:“离开?他们两个去了哪里?夜泉出现异常之前发生过什么?”
莫书摇头:“夜阁与皇宫虽同在皇城之中,但因师父曾经不想被过多牵扯,所以一直没有太多联系。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夜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几人互相看了看,上官清道:“我们去夜阁看看,若是夜泉再来,你便谨慎周旋一下,不要轻易答应他的要求。”
莫书怔了怔:“瞒着……师父?”微垂了眸子,莫书苦笑一声:“如今连师父都信不得了,这朝中,我还能信谁。”
安铭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先不要想的太悲观,这里面也许有什么误会。一切,等我们看过再说。”
几人离开皇宫后一路奔向夜阁,却意外发现夜泉并不在阁中。只是夜阁中人似乎早知道他们会来,直接将他们迎进了一处院落。
里面,两个人相对而坐,侧头便看向门口,满眼笑意。
四人皆是一顿,看着萧君卿,眼中慢慢浮上惊喜:“你真没事了?”
琴空直接扑进萧君卿怀里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阿清是坏人,他说师兄要很久才醒来,还可能再也不能修炼了……骗人!”
几人闻言一怔,却发现眼前的萧君卿不仅脸上没了伤疤,连修为都已经到了他们看不透的地步。在边关这一年,他们都有所提升,安铭和上官清都已经破了金丹中期隐隐向后期发展,而稍微落后的琴空和尹路,也已经突破了金丹期。
没想到只是一年不见,一身修为全无的萧君卿竟然已经到了他们看不透的地步。能到达此境界,只有破了元婴瓶颈才行。而在失去修为前,萧君卿不过金丹前期。
上官清笑着上前擂了萧君卿一拳,笑道:“好小子,破而后立竟然大有收获。”
萧君卿再见他们亦是心情极好,挑眉笑问:“怎么?不服气么?”
上官清抿唇摇头:“不服,不如我们比一次炼丹?”
边关有魔族作祟,军医处所备的药材自然是没有效果。上官清便炼制特殊的药材,混进药中救治病人。这一番下来,也有了不少心得。在这上面与萧君卿比试一次,也未必没有胜算。
谁想,一向来者不拒的萧君卿竟然笑着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赖地气势:“不比。”
上官清无语,却见他又坐回去,悠闲地笑着道:“上官少侠好本事,拿自己练了一年的本事和我这个躺了一年的人比。你就不怕大家说你胜之不武么?”
上官清被他堵得无言,几番想要挽袖子揍人,都被安铭拦了下来。
……
入夜,夜泉仍然未归。
萧君卿和上官清脱离了团体,跑到皇城外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喝酒。
靠在树上,上官清道:“你们两个倒好,你这个躺了一年的人醒了就只是来了封信就没了消息。若不是边关那下等魔族修为不深,却极为狡诈,当时我们便想回来了。结果再到后来,夜泉也不来信说你们的近况了。”
顿了顿,他看向萧君卿:“怎么?瞧着崇然方才那眼神,你这是把人给点通了?”
萧君卿悠闲地喝了酒,笑意满满地看着他:“反正比你们快那么一点。”
上官清听了这话,差点气的没摔了酒坛子。却又沉着脸长舒了一口气,狠狠灌了口酒。萧君卿瞧着他神色不对,抬眼问道:“怎么?”
上官清脸上神色不明,只是语气极为低落:“我这还没表现什么呢,人家就一句话把我堵死了。我现在真是进退两难,还谈什么其他的。”
萧君卿挑眉:“他说了什么?”
上官清一失神,又想起那人蓝白道袍在边关白骨血泊之中微扬,满是凉薄。
“我与萧君卿半世之缘已过,但到底是我负了他。你如今这般,就不怕我再负了你么?这种事,有过一次便有第二次吧。”
他记得当时自己无比坚定:“我信你。”
然后那人抬眸,沉静清澈地眸子满是苦涩:“上官清,我不信自己。”
苦笑一声,仰头又灌了口酒:“罢了,他若不愿信,就这样吧。反正,时候还长着。也许哪天我想通了,便不追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