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人类
那里是他的故乡,那里有他的亲人,他要去那里,他要寻找往日的踪迹。
萧然平淡的外表下隐藏着无尽的波澜,他的情绪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此时他的心中有一阵海啸在呼啸而过,他紧紧地抓住了自己手中的火车票据。萧然出来得极其仓促,仓促到他没有时间回去收拾自己的衣物,不过自己的衣物对自己来说,也只是身外之物,活到这个年纪,很多东西对自己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萧然和整个火车的环境都是格格不入的,他搭上了通往湘西最老旧的绿皮火车,绿皮火车带着现代最少见的年代的气息,萧然买到的是最嘈杂的坐票,他坐在其中,与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突兀,火车中的市井气息太浓,社会各个阶层的人都有,把整个火车都挤得满满的,所幸萧然的座位在最角落那里,他可以尽可能的最少限度地跟其他的人有任何的接触,萧然身处其中,就好像是最繁杂那里有着一副最静默的油画,闭目养神的萧然总能引起人们的频频侧目,尤其是一些年纪较小的小姑娘,眼睛就顶着萧然不放了,萧然已经习惯人们这样的目光,人们越是这样看他,他越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
萧然本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异类,所以他没有办法,也无力去改变这一切。
火车的车厢里什么样的声音都有,借过道的声音,走路的声音,大声说话,大声打牌的声音,各种气味都有,带着人们的风尘仆仆,各种各样破旧的行李箱在其中,显得火车的车厢更加的拥挤,萧然注定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漠而又疏离的气息。
嗯?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在萧然的身上涌现了出来,是谢承尧在这附近?萧然不敢肯定,但是每次只要谢承尧靠近他,他就全身就会涌起一种怪异的渴望的感觉。
萧然集中了精神,在这嘈杂的声音中,萧然真的敏锐的听到了那把熟悉的声音,这是一个踏往他乡的火车,每天从帝都开出的火车不计其数,帝都作为全国的经济中间,自然交通也是最发达的,每天都有人从五湖四海涌进帝都,为自己的人生寻找一丝机遇,帝都是一个适合做梦的地方,因为有太多籍籍无名的人来到了帝都之后一夜致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也有很多千万富翁在帝都中失意破败,远走他乡,帝都就是这样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但是每天这个多个班次,每天这么多班开往不同地方的火车,高铁,飞机,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可是他居然在一辆自己随意订到的最快的火车的车厢里听到了谢承尧的声音,这是一种怎样可怕的缘分。
萧然睁开了眼睛,他微微站了起来,顺着声音看过去,他的眼睛穿过拥挤的人群,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看到了谢承尧那张很好辨认的轮廓。
谢承尧?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班列车上,这般列车是开往湘西的,湘西是终点站,但是在这过程中,也有其他的停车站点,只是不知道谢承尧的目的地在哪里。
可是为什么谢承尧偏偏出现在火车上,以谢承尧的家世,他不需要来搭这样的火车,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让他的家人为他调动一辆私人飞机,随时起飞,只需要和航空管制局打声招呼。
谢家在帝都就是一个这么霸气的存在,可是萧然却在最市井的地方看到了谢承尧。
远远看过去,萧然看到谢承尧在和一个衣服并不起眼,并且有些瘦小的人在交谈,好像是在交换着什么东西。
谢承尧总是可以轻易和任何一个阶层的人融合在一起,如果说萧然的一切冷漠和疏离都是出世,那么谢承尧的一切热情和随意就是入世,他可以积极的融入到这个世间,而没有任何的距离感。
萧然坐了下去。
这个火车有这么多个车厢,说不定谢承尧只是经过,如果谢承尧是其他的车厢的话,那么他们相遇的几率也许就是零,谢承尧永远不会知道他也在这个火车上。而萧然也不想让谢承尧知道他在这个火车上。
这一次他去湘西,是带着自己所有的秘密过去的,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尤其是最好管闲事的谢承尧。
本来谢承尧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湘西的,只是受成一条之托,为他带一个掘墓的铲子,叫什么什么铲来着,在盗墓界很有名堂,但是至于叫什么铲,谢承尧也没有留意,本身他就对盗墓是一窍不通的,但是成一条作为盗墓界的好手,他曾经说过盗墓的工具对盗墓的重要性,所以谢承尧就顺便帮他取过去,成一条安排了人在火车上与他交接,谢承尧拿到了成一条口中的铲,竟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巧精致的玩意,谢承尧随意看了一下,感叹到盗墓界的知识实在是太浩瀚了。
他把铲子收好,与对头人告别。毕竟盗墓不是一件能够闹得路人皆知的事情,尤其是跟谢承尧对接的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为了不引起人们的关注,那个对接人在下一个站点与谢承尧交接完就下车了。
在这火车上,除了谢承尧和萧然,还有其他有着各种目的赶往湘西的人,古墓就是那个源头,所有和那个故事有关的人,都开始以各种方式赶往湘西,一个轰然出现的古墓,开始拉扯出一百多年前的神秘往事,而主导这一切的人,正在暗处看着所有的人行动,每一个人的都在如他所愿般出现。
萧然靠着车窗,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他的耳朵不断在听着谢承尧的声音,直到谢承尧渐渐的走远,没有在出现在这个车厢里,萧然才放下了自己的警觉,他希望谢承尧不是赶往湘西的,不然,在湘西遇到谢承尧,不是一件好事。
火车开往越来越偏僻的山落,经过远处一个个不知名的小山村,世界从来都是日升月落,草木枯荣,不断的交叠更替,从来都不会理会任何一个人,也许世界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有世界中的万事万物,被命运中一把不知名的手给拉扯着,开始着自己的命运。
萧然回过神看着车厢里来来往往的平凡人,他们脸上都是为生活奔波的疲倦,可是萧然依旧觉得他们是幸福的,他们活在正常的世界中,触及到最底层的黑暗也只是贫困而已,很多事情不知道,也许是幸福的。只有历经过沧桑,才能知道平凡的宝贵,经历过这么多的岁月,谁能够说清楚,究竟谁才是地球的主宰。火车越靠近湘西,地方就越熟悉,这里是萧然成长的地方,可是这么多年以来,萧然就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因为月依旧是那个时候的月,只是人,已经不是当时的人了,这已经不是萧然生活的年代了,他认识的人,都在他醒来的时候全都消失找不到了,所有他认识的,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一切变化得让人感到恐惧。
时间渐渐地进入夜晚,火车上活动的人也渐渐地静下来了,由于是坐铺,所以大家睡得并不怎么舒服,个个人都东倒西歪的睡着,头歪到了一边,还有一些人直接铺一层纸皮,就在火车的过道那里睡了起来,什么样的人都有,萧然的体力本来就比较好,即使是一夜不睡,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负担,他安然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与其他人的狼狈不一样,萧然依旧保持着干净的味道,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火车车厢中的一股清流一样,有些人的气质是深埋在骨子里的,即使是在最疲倦的时候依旧得体优雅。
车厢的灯也变得昏暗了下来,很安静,萧然拿出了自己带上火车的饮料,他把吸管插进了饮料中吸了起来。
今天萧然一天都没有进食了,食物对萧然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萧然也知道这一点,而他的食物有些异于常人。萧然是一个僵尸,西方人把这称为吸血鬼。东方的僵尸和西方的吸血鬼多少是有些不同的,例如生活习性方面,中国的僵尸似乎没有西方的僵尸的限制那么多,就好像萧然,不会害怕阳光,更不会对十字架有任何的反应。
萧然对僵尸和吸血鬼的认识也不深,他不知道是西方的吸血鬼会害怕这些东西,还是只是影视剧中编出来的。
☆、第二十四章 湘西古墓
虽然萧然是只僵尸,但是他对僵尸的了解并不深,他和电视上的僵尸都是一样的,以血浆为食。医院是血浆来源最方便的地方,这里能最大程度地接近血源,为自己提供食物,这是萧然选择当医生的其中一个原因。萧然慢慢地喝着口中的“饮料”,他把血浆装进了饮料盒中,他为自己这一次的出行准备了不少的血浆,因为他知道饥饿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饥饿会吞噬掉他的意识,他会因为饥饿变得癫狂,他会失去意识地不断去吸咬人血。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萧然一定要让自己有稳定的进食,这是他还能保有人的意志的一种方法。
萧然曾经是人,虽然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僵尸,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的话,就更加没有人把他当人了。
萧然慢慢地吸食着饮料瓶中的血浆,血浆的味道并不是很好,但是他只能选择这个,这是萧然在接受了自己这具身体里,经过不断的试验,最终绝望地得出这个结果。当然,医院的血浆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他的第一选择是人类新鲜的血液,在人类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对他们而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从一开始,萧然就知道这一点,在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僵尸的时候,他就曾经失控道差点吸食了活人的血液,所幸的是他还有一些理智,残存的理智使他克制住了对人类脖颈处血液的需求。
经过这么多年的克制和修炼,他终于克服了自己对人类身体血液的渴望,转而去寻找医院中储存的人血。在遇到谢承尧之前,萧然真的以为自己彻底地控制了自己对人血的渴望。
这样子活着,不是萧然所愿,更多的时候,他渴望能有个人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对萧然来说是一种解脱,活了一百多年,已经很累了,他什么都经历过了,他不想在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直到现在,萧然都还没有找到结束自己生命的方法。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自己饿。
在这个世界上活这么久,他是孤独的,他没有同类,可是他也不渴望有同类,他不希望真的看到有以吸食人血为生的僵尸出现,他也不希望有人像他一样不幸。但是,萧然知道,在那一次灾难里,不止他一个人变成了僵尸,只是那个人,那个和他一样都变成了僵尸的人,他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在做着什么事情,萧然相信那个人绝对不会清高到像他一样克制自己,恐怕这些年来,已经有很多人丧生在那个人的手中。
变成僵尸,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他们的思维会因为变成僵尸之后更加活跃,他们的感官也会变得更加的敏锐,就好像萧然的嗅觉和视觉可以发达到感知到很远的地方,萧然的动作也可以迅速的移动,萧然的力气可以变得比常人还要大。
但是,这些变化,萧然宁愿没有,他只想想常人一样活着,之后像常人一样老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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