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人画风不对
阿平醒来之后倒是自责得很,一个劲儿地跟林修然请罪,结果被林修安看见了,难免又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奚落。
好在林修安这种只要张嘴就惹人发火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们一行人离开小镇之后不久就到了鸣鹤山,或许是因为之前林茂繁的耳提面命起了效果,见有外人在场,林修安终于收敛了些。
山门处的守门弟子早早地就接到了消息,正恭恭敬敬地在门口等着,见林家一行人来了,远远地就连忙迎了过来。沧临掌门虽说一直以来只定下了林修然这一个亲传弟子,但是内门弟子也收了不少,眼下为了表示重视,也特意派遣了他平日里最看中的一个内门弟子秦子诺下山迎接。
秦子诺是双灵根,资质算不得顶尖,但却胜在聪颖勤奋,还不到百岁就已经是金丹后期,结婴在望,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了。与其他人相比,秦子诺其实是最符合林修然心目中“修士”的形象的,面容俊朗,白衣出尘,又因为是剑修的缘故,身后背着一把寒气凛洌的长剑,虽然周身剑气凛然,但却并没有给人以不好接近的感觉,满脸温柔和煦的微笑,反而让人觉得十分亲近。
秦子诺在书中只出现过一次,是林修然死后殷承宇率领魔族大军想要攻占鸣鹤山这个昔日的修真界第一宗门,毕竟掌门已死,鸣鹤山虽然说不上是一盘散沙,但其实也人心溃散元气大伤,这时候只有身为林修然同门师兄的秦子诺站了出来率领一部分鸣鹤山弟子殊死抵抗。
当然,最后自然是全军覆没。
出于这个原因,林修然对这个师兄很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林茂之一行人只将林修然送至山门处便止步了,秦子诺特意又留出了时间让林修然同家人多说会儿话,虽说入门之后也是能回家的,但毕竟次限制颇多,林修然虽然已经筑基,但毕竟只有十几岁,秦子诺早就脑补出了一连串的“年少离家挥别亲人”,不仅静静地在一旁等着他们说完话,还特意吩咐守门弟子不要前去打扰。
林修然倒是没有那么多话好说,他毕竟不是真的十几岁少年,只当自己是去上大学,而且这个大学还离家很近,能时常回来,并没有太多的感伤之情,他对林家最挂心的还是当年殷家灭门一事的真相,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来的,急也无用,因此平静得很,看在秦子诺眼里,倒是不由得暗暗夸赞了几句心性坚韧,
倒是林修安见鸣鹤山景致清雅,啧啧称赞了许久。他虽然资质性格样样不好,但相貌却是绝佳,远远望去,言笑之间颇有些风流张扬,那守山的弟子并不清楚林修安的习性,还在感慨林家果然高门士族,风姿绝佳。阿平听他们夸赞林修安,很是不满,但有林修然在场,他再怎么样也只好忍着,原本就有些圆润的脸更是皱成了包子。
秦子诺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又重新上前,林茂繁同他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将林修然交到他手里,阿平作为林修然的随从,也一同上山了。
鸣鹤山环山抱水,灵气充沛,又是正逢清晨,山涧里水汽盈盈,一路上云烟缭绕树影婆娑,巨石嶙峋松柏苍劲,倒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林修然努力压抑住了满心的激动,面上尽力维持住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秦子诺见林修然明明十分雀跃却又强行镇定的样子,忍不住便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林修然的脑袋,温和地道:“眼下时间紧凑,怕是不能让师弟尽兴游览,待拜师过后,师兄再带你好好转转,如何?”
林修然憋了许久的少年老成高冷人设瞬间崩塌,红着脸有些羞赧地说:“还未正式入门,当不得这一句‘师弟’的。”
“都已经走了半路了,难不成师弟还想反悔不成?”秦子诺温声调侃,又回过头看了眼林修然身后的阿平,“这位小友是?”
阿平连忙与他见礼,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小的阿平,是公子的侍从。”
秦子诺笑着问候了阿平几句,丝毫没有因为身份轻视他的样子,虽说林修然平时对他们也是如此,但毕竟他还是受过人人平等的教育的,秦子诺作为一个身处高位的原住民,对阿平也这般和善,没有半点刻意,行事为人滴水不漏,倒也实在难得。
鸣鹤山共有九峰,掌门所在的鸣鹤峰是主峰,日后林修然所居之处也是在这里。秦子诺带着林修然去了正殿,阿平则由另外一个鸣鹤山弟子带去了林修然日后的住处。
掌门收亲传弟子,仪式虽然郑重,但却并不繁琐,鸣鹤山所有峰主长老都到齐了,有不少还特意带上了门下的得意弟子。林修然跟在秦子诺身后一同步入殿内,因为还没有正式拜师的缘故,所以只行了晚辈礼。
沧临正逢盛年,外表上看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满脸止不住的笑意,见林修然举止有度,更是连连拍掌夸赞,其他峰主长老们自然也是叠声附和,林修然礼貌道谢,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夸奖而欣喜失态。
殷承宇站在彦卿峰主身后,忍不住地开始咧嘴傻笑,满是得意。彦卿不动声色地静静端详了林修然许久,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徒弟确实眼光不错,无论是修为资质还是相貌气度,林修然都堪称绝佳。
修士的拜师礼,流程上与凡人大同小异,首先是由沧临亲自引着他前去祭拜鸣鹤山开山祖师及诸位前辈,鸣鹤山历史悠久,前人的画像挂满了整个大殿,林修然一一拜过,随后又在沧临身前端端正正地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
一旁的秦子诺则端来了一盏灯盏,呈在了沧临面前。
沧临接过灯盏,轻声念起了繁复冗杂的咒语,灯盏上的花纹随着咒语泛起了盈盈流光。
“逼出一滴心头血来。”沧临吩咐道。
林修然连忙照做,逼出心头血滴落在了灯芯上,虽说只滴了一滴,但雪白的灯芯很快就被染红,沧临点了点头,示意林修然起来,随后端着灯盏,领着林修然去了后殿。
其他人都没有跟过来,整个宽广的后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后殿并不像前殿那般挂满了画像,取而代之的是排列整齐的格架,和上面摆着的无数灯盏。
摆在最前面的那些多半是已经熄灭了的,甚至有些颜色和花纹都已经褪去,显露出时光沉淀后的沧桑,而往后的则渐渐亮了起来,到了最后几排,更是一片烛光闪耀。
殿内不闻半点声响,寂静肃穆的气氛让林修然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凝神屏气,不敢弄出任何声响,乖巧地跟在沧临身后,他心中隐约猜到了这些灯盏的意义,生怕自己动静大点就会带起风,将灯火吹灭。
“修然,过来。”沧临道。
林修然连忙过去,静听吩咐。
“鸣鹤山所有内门弟子,除命牌之外,都会再点上命灯。命灯与人魂魄相连,除非飞升或是陨落,命灯绝不会熄灭。”
这倒与林修然所猜想的差不多,修真仙侠类的小说电视他也看过不少,有很多都会有这种“人在灯明人死灯灭”的设定,他在林家也供奉了命牌,但是亲眼目睹自己的命灯被点燃,这还是头一次。
沧临又缓慢地念起了咒语,手中的灯盏逐渐浮了起来,悬在空中。他又隔空画了个阵法,暖黄色的灯光燃了起来,烛火在半空中跳跃着,显得生机勃勃。
林修然心中激动,微微张开了嘴,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那盏命灯,那一簇看似不起眼的跳跃着的火光,就这么与他的性命连在了一起。
命灯幽幽地往架子上飘荡了过去,稳稳地停在了一片烛光之中,沧临背对着林修然,身影在火光映衬下有些模糊,却又让林修然感到十分温暖。
于修士而言,师徒之缘其实比血脉亲缘更甚,特别是像林修然这样被收为亲传弟子的,其中因果更深。
“从今日起,你便是鸣鹤山第五十七任掌门座下亲传弟子,修行之路,虽是逆天而行,率性而为,但你仍需谨记,见性明心,正己守道,不得倚仗修为欺凌弱小,常存善念,勿忘初心。”
林修然点了点头,躬身下拜:“弟子谨记。”
沧临转过身来,慈和地牵起了林修然的手,带着他又回到了正殿,与诸位峰主长老一一见礼。
特意从头到脚收拾过一番的殷承宇跟在彦卿身后,对着林修然温柔一笑。
却没有想到林修然只是十分礼貌地叫了一句“殷师兄”,随后便越过了他,向后面一位师兄见礼。
殷承宇瞬间觉得,自己腰腹间昨日被雷符击中的地方,又疼了起来。
作品正文卷 第11章
鸣鹤山走的是清修的路子,因此酒宴聚会这些是都没有的,拜师礼过后便由秦子诺带着林修然去熟悉鸣鹤山,殷承宇看得浑身直冒酸气,硬是腆着脸一起凑了过去。
“秦师兄,师父收我入门的时候匆忙得很,也没什么机会好好转转,眼下只知道停云峰和主峰在哪儿,其他地方一概不晓得,正好今日林师弟入门,师兄带上我一起去转转吧。”
秦子诺自然是欣然应允,林修然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也不好说什么。
他原本的计划是要讨好殷承宇留条后路的,却没想到几次三番阴差阳错地对他大打出手,昨天夜里又出了那样的事情,眼下见了,实在是尴尬得很。殷承宇又心思深沉,虽然脸上对他满满的笑意,但心里只怕早就被他得罪到死了,日后同门相处,怕是会更加艰难。
虽说理智上他也还知道殷承宇现在不过十六岁,经历也与书中所写不太一样,比起原作中要顺遂了许多,性格倒也不一定还是那般睚眦必报,但潜意识里,林修然却总觉得殷承宇是在骗他,无论是殷承宇之前的表白还是眼下这般显而易见的套近乎,他都觉得是另有所图,警惕的很。
“各峰之间不许御剑,但是可以乘骑坐骑,至于各峰以内,便看峰主们的规矩了,像殷师弟所在的停云峰,彦卿峰主不仅不许御剑,连飞行的法宝和坐骑都不许用,但在我们鸣鹤峰却是无碍的。”秦子诺一边走一边细致地向他们二人介绍,不仅将各处地点都说了一遍,连各位峰主的脾气喜好都解释清楚了,峰主座下的弟子们也都简略地提了几句,平日该注意些什么顾忌些什么之类,也半点没有藏私。
沿途有不少弟子见了他们,都是率先上来问好,秦子诺一一回礼,几乎每一个都能叫出名字,有些弟子不认识殷承宇和林修然的,他也不厌其烦地介绍。这般样子,倒像是林修然心目中的那种“完美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