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攻是神兽
凌笑一踏入冢园,便直奔西南角而去。
凌霄追上他时,他已经跪在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一行大字,“凌氏慧涵之墓
。”
凌慧涵,就是凌笑母亲的名字。
凌笑手脚紧贴地面,额头狠狠地磕在手面上,始终不肯抬起头来。
老爷子跟在他身后,“到了现在,你还是不后悔吗?”
凌笑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凌家很大,许多族人我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你的母亲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存在,直到某一天,她托人给我带话,说自己未婚先孕,有了你,令家族蒙羞,可她现在已经死了,只希望我能看在她为家族做出过一点微弱贡献的份上,让她的儿子,来给我的孙子做仆从。”
“我答应了她。”
凌笑浑身颤抖。
老爷子毫不留情,继续戳着软刀子,“因为你母亲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性格,害怕你走上极端,最终毁人害己。凌霄是我最心疼的孙子,她知道你在凌霄身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你母亲直到临终前都在为你谋划,可你却辜负了她这一份心意。”
“够了!够了!”
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终于爆发,凌笑哽咽道:“凭什么我生下来武道天赋就比不上别人!凭什么我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凭什么我的母亲要离我而去!我不服!别人有的,我该有,别人没有的,我也要有!”
一旁的凌霄不知作何反应。
在白天的继任大典上,凌笑向众人交代,他是被一团轻烟似的黑雾蛊惑,黑雾许诺他说,只要他能想办法配合,黑雾就能给他提供大量的人手和帮助,令他掌控凌家,成为一家之主。
这就是他做出这一切的起因吗?因为不甘心?因为不服气?
凌笑跌跌撞撞站起来,抬眼望见凌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愤怒不已,“像你,像你这样一出生就什么都有的幸运儿,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挣扎在泥潭里的人的痛苦!”
凌笑强硬地掰开他的手,冷冷的说,“从来没有谁从一出生就什么都有的。我武道天赋确实不差,可能走到今天,靠得全都是自己的努力!”
别人在玩,他在修炼,别人在修炼,他还是在修炼,正是因为这样日复一日的刻苦,才令他成为名扬整个武道大陆的天才。
可人们只看见了他的天赋,没看见天赋背后凝聚的汗水。
“你从小跟我到大,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兄弟,我的一切都未曾瞒你,我有的,你必定有,你却想要害我,这难道还要怪给这不公平的世道吗?”
凌笑颓丧地放下手,摇摇摆摆跪回墓前。
一时间,墓园里安安静静的,无人说话,只有风声呜咽。
过了许久,凌笑才说,“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但我还是希望,以后,你能代替我来,时常拜祭我的母亲。”
凌霄神色淡然,“从辈分上来说,她也是我的长辈,这点不用你多说,我自然会做到。”
凌笑低声道谢,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那团黑雾,就是你说的邪神,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什么?”
能从他这里得到这样的信息,实在是大出凌霄意料之外。
“他害怕……光……亮的……”
凌笑的声音忽然变得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凌霄低头一看,他正痛苦地蜷着身体,无数团黑雾,从他的七窍涌出,将他笼罩。
邪神!
这股黑雾看起来极眼熟,正是邪神独有的标志。
凌霄心下一咯噔,伸手就要去扶,那些黑雾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流动间风向转变,眼看就要贴到他身上。
凌霄不止一次领略过这些黑雾的厉害,不敢沾身,半侧着身体把老爷子挡在身后,如临大敌。
跪在地上的凌笑一个字也无法说出了,他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遭到极为可怕的折磨,凌霄虽有心帮他,却无力实现,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雾将他笼罩,再慢慢消失。
当最后一缕黑雾散去,凌笑倒在地上,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开,变成黑洞,像是在诉说自己的痛苦和不甘。
凌霄望着他的惨状,硬生生打了无数个寒战。
太可怕了!
如果自己也遇到那些什么黑雾,只怕下场不会比凌笑好上多少。
老爷子毕竟经历的风浪多,很快便恢复过来,他走到凌笑的尸体面前,仔细察看一番,断定,“他这是被人下了诅咒。”
“诅咒?”
诅咒是咒师的本领,比阵法一族还要神秘莫测,对于他们,凌霄知道的确实不多。
老爷子点点头,“施咒者可以给受咒者施下诅咒,一旦他们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誓言中包含的毒誓也会立刻应验。”
而凌笑,正是在说出邪神的弱点之后,才……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凌霄的心情很复杂,曾经心心念念的敌人就这样死去,他的心里不但不觉得痛快,反而生出了一股难言的惆怅。
老爷子拄着手杖,“死,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天刚蒙蒙亮,老爷子便叫来人,让他们把凌笑的尸体葬在他母亲的坟墓周围。
按理说,凌笑犯下如此的重罪,是没有资格葬进冢园的,可老爷子坚持要把他葬在这里。
经历一番争论,尘埃落定。
凌笑的坟墓允许进入冢园,没有立碑,只有一座新垒起的土丘。
凌霄最后离开的时候,回头遥遥望了一眼。
这对于他来说,应该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第一卷 第225章尴尬事件(四更)
因为凌笑的死亡,凌霄的精神一度颓靡不振。
伽耶罗本来得了他许下的承诺,正暗搓搓想要找机会让他兑现,见他如此,心疼还来不及,曾经的筹划早就抛到天边去了。
伽耶罗绞尽脑汁,“一个人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都看他自己的造化,怨不到旁人身上,你完全不必为此自责。”
凌霄淡淡的嗯了一声。
伽耶罗有些沮丧。
若是要把凌霄从这种状态中骂醒,他倒是很擅长,可若是安慰人,那就全然不是他的长项了。
可这是凌霄,他怎么舍得骂,只好费劲巴拉安慰。
最后还是滕子诚和汪敬海的到来拯救了他。
滕子诚一贯没心没肺,又没见过凌笑这人,对他的死亡毫无感觉,毫无诚意安慰凌霄两句后,便打开话题,“那个凌笑死之前说的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才是邪神的弱点?光吗,还是说是什么特殊的光。”
一时没人理他。
见自己告白的对象如此尴尬,汪敬海接过话茬,“应该不是普通的光线。邪神在下面的时候不止一次显露真身了吧,那时候可都是大白天呢,也没看他受到什么影响。”
滕子诚冥思苦想。
“不是太阳光线,那有没有可能是月亮的光、星星的光,又或者是火光?雷电光?我们总不能特意选个打雷的时间去找他单挑吧。”
他乱七八糟一通胡扯,反而吸引了凌霄的注意。
凌霄强制自己不去思考凌笑的事情,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话题上来。
“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太阳光确实对他没用,至于晚上如何,我还真没见过。”
滕子诚眼睛一亮,“那就是说有可能咯。”
伽耶罗插话道,“无论如何,能逼得邪神大张旗鼓给凌笑施咒都要保住的秘密,我认为凌笑的话应该是真的。邪神确实有弱点,而且是致命的弱点。”
只是这弱点到底是什么,就很难搞清楚了。
四个人坐在一起讨论半天,也没讨论出什么头绪来,反而是滕子诚和汪敬海、伽耶罗,三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却又不能说服对方,竟然越说越火大,讨论到最后,险些动起手来。
“噗。”
一声微不可听的轻笑传来。
伽耶罗一直注意着那边,立刻收起要和人拼命的架势,坐回到凌霄身边。
“笑了就好。糟心事可多了去了,若是桩桩件件都往心上去,你怕是很快就要成为一个皱着眉头的小老头了。”
本来话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偏偏伽耶罗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又多嘴补了一句,“就像你那个家主爷爷一样。”
吵吵闹闹的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滕子诚离伽耶罗近些,便偷偷用手指捣他后背,换来对方一句不耐烦的,“干嘛,有话快说!”
滕子诚很是委屈,手上用力地戳了伽耶罗一下,疼得他直起腰转过身,正想开口训斥,目光定格在了门口。
凌霄和伽耶罗两个人原本面对面坐着,伽耶罗站起来,凌霄透过他的身体看见门口的情形。
自家爷爷正拄着手杖,默默站立在门口。
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极为尴尬的氛围。
如果明和在,凌霄一定会一把抓住他,什么武道功法,先通通抛到一旁不管,只求他能解决一个问题:我家小攻说我爷爷坏话,被当事人逮个正着,该怎么办???
反正凌霄自己是一脸慌张的站起来,张口想要给伽耶罗救场,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凌家老爷子给截下。
老爷子脸上并没有盛怒的颜色,他甚至没有踏进房间,只是在门口站着嘱咐一句,“凌霄,你随我来。”
凌霄便乖乖出去了。
这一次,伽耶罗可没有立场拦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许久没有亲近过的爱人,又被这个可恶的老头子截胡。
内心凄凉,难以言表。
深感尴尬的汪敬海二人迅速往门口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