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不相信眼泪
作者:mnbvcxz
时间:2020-11-03 16:29:26
标签:狗血
大魔头看着城主疯癫的样子,好像又看见了十三年前的霍其情。
大魔头有些恍惚,喃喃问:“可是……你是谁呢……霍其情死了……你为什么要难过……”
城主如遭闷棍,猛地松开手后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出。
他从不肯相信霍其情已经死了。
那个鲛人,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是存活在人世间的异类。
不过短短三十年,他一介凡人依然活着,那个鲛人……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三十年转瞬即逝,他还记得霍其情的样子,每一根发丝,每一片鳞片,笑或哭的动人模样,一寸一寸都烙印在他心底。
这些年,他坐拥朔风城,有着天下第一的武功,可他每一天,都在甜蜜的噩梦中狂笑着醒来。
他梦见霍其情来找他报仇了,他梦见那个天真的鲛人来到他面前,哭着一刀捅进他的胸口,痛哭着大骂他当年何等无情残忍。
他日日夜夜都盼着那一天,他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挖出河流,他敲碎雪原冰河上的冰层,他每天都会在朔风城下的河流边静静地等着,等那个愚蠢的鲛人来找他报仇。
可他等了三十年,却只等来一句,泪尽而亡。
霍其情死了。
或许是为他,或许不是,一个人在荒梦山的漫天红梅中泪尽而亡。
至死,都没有来亲手杀了他。
大魔头痛得厉害,他几乎无法听清楚城主在他面前发什么疯,只是不断地疼昏过去,再疼得醒过来。
城主疯了一样捏着他的下巴,逼他睁开眼睛,怒吼着喊:“我不许你死!霍其情已经死了,你要替他受罪,我不许你死!”
大魔头轻声说:“我不会死的。”
城主喘着粗气,颤抖着抚过大魔头的脸。
大魔头说:“我爱的人,不爱我,但他不会让我心碎至死……”
城主狠狠扇了大魔头一个耳光:“谁准你这样和我说话!”
大魔头觉得有点想笑,于是他真的笑出来了。
他看着城主这张疯狂的老脸,依稀能从苍老的皱纹中看出一点当年还算英俊的模样。
他看着,看着,在这张脸上看到的样子,终于明白了霍其情为什么会用那种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地看了他一生。
他的相貌,像那个辜负了霍其情的人啊。
大魔头轻声说:“燕城主,霍其情他恨我……他养了我十三年,却每一天都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可他却从未对我说过那些过去的事,你猜,他恨你吗?”
城主颤抖着死死盯着大魔头的脸。
剧烈的疼痛漫延过三十年的时光,回溯到那个他拥有了霍其情的夜晚。
那一夜,那个愚蠢的鲛人像个傻子一样向他交付了一切,而他,选择了剖开霍其情的心,让武林盟取走了那颗能够起死回生的鲛人珠。
霍其情太单纯,太好骗,只是一场他和武林盟众人彼此配合表演的一场戏,那个傻乎乎的鲛人就急得哭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把天生神力在云雨交缠间注入了他的身体。
而他,自会遵守承诺,把失去武功的霍其情交给武林盟处置。
至于那些人取走了什么,他不关心。
只是一个鲛人而已,连完整的人样都没有,却妄想和他共渡一生。
他不后悔,哪怕再重来一次,十次,千万次,他仍然会在那个夜晚拿走霍其情的神力,以此为代价,从一个无名剑客一跃成为一方霸主。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鲛人,在熙越江上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
他不可能这样做,他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登上高位!
可三十年的噩梦为什么那么深刻,锥心刺骨的痛楚为什么要逼得他发疯。
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那个人,他在等死,等霍其情亲手来结束他,或者恨他一生。
霍其情再也不会给他答复,爱,或者恨,都已经化作泡影。
只留下一个和他那么相似的孩子,在世上长大,重复着霍其情的老路,怀上负心之人的孩子,一个人活着。
城主好几天都没有再来见大魔头。
那张和霍其情太过相似的脸,噩梦一样不断地在提醒他,回忆起当初的故事。
霍其情……死了……
城主站在朔风城下的河边,风沙会掩埋河道,于是他每年都会让人重新挖开河谷,让水流过朔风城下,幻想着霍其情回来找他报仇。
他这一生嚣张狂妄惯了,总觉得万事都能随心所欲,只要他肯等,总能等到心里的那个人回来。
鲛人永生不死,只要霍其情来找他,他愿意为霍其情做任何事情。
可霍其情早已悄无声息地死去,是爱是恨,都没有留给他只言片语。
手下来报:“城主,霍厉快不行了。”
城主猛地抬头:“什么?”
手下瑟瑟发抖:“郎中说,他怀着身孕,却从未有夫君陪在身侧,必会痛苦万分,痛到极致,也会送命的。”
城主沉默了一会儿,说:“去把崇毅抓来。”
手下说:“崇毅武功极高,我们恐怕……”
城主说:“那就告诉他实情,他那一身武功都是从霍厉身上来的。我要他的武功,若他不来,我就杀了霍厉把两具尸体一同挂在武林盟的大门前。”
手下退下去了。
城主沉默着坐在高高的座椅上,垂眸就能看见长秦关绵延万里的浩浩山河。
他的后半生都与这片荒凉之地相对无言着度过,他开始怀念三十年前的熙越江,怀念滔滔江水,怀念泛舟江上的烟雨,怀念从江中探出头来的那个天真鲛人,怀念那段醉里吟诗泛舟纵剑的时光。
他可能是真的老了,只有老人才会失去欲望和斗志,痴痴地回头望着过去,抬手触碰着虚无,也会泪流满面。
他说:“霍其情,你那天,不该救我。”
若不见,便不生贪念。
不生念,他就还是熙越江上逍遥快意的平凡剑客,虽粗酒布衣,却也不必如此孤独成狂,痴痴念念着自己的死期。
他今年六十岁,习武之人常受刀剑之伤,或许寿命还不及山中樵夫田中农户。
他命数快要尽了,不知路过奈何桥边时,还能不能在忘川河的倒影中看见一点念想。
但应该,看不到了吧。
城主疲惫的闭上眼睛,鬓边花白的头发已经全是银丝。
他真的已经,太老了。
朔风城的人以为崇毅已经回了武林盟,因此过去寻找。
可崇毅却不在武林盟。
他孤身一人去了南荒,寻找传说中被银蛇围绕的那株仙草。
至于霍厉,他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想。
再想,就是离经叛道,罔顾人伦,对不起润白,更对不起师父的养育之恩。
他一个人快马加鞭冲向南荒,一路风餐露宿昼夜不肯停歇,只想快些找到仙草,偿还润白的苦楚,与霍厉理清恩怨。
武林盟中,精神抖擞的盟主面色阴沉,沉默着听手下向他汇报大魔头的动向:“他被朔风城抓走了?”
手下说:“是,盟主。朔风城抓走了霍厉,又派人到处搜捕崇毅,有些人已经摸到武林盟附近了。”
盟主冷笑一声:“果然,朔风城那个老东西,是要借机包庇他的孽种。”
小承人惊愕地问:“夫妻,那霍厉与朔风城城主……”
盟主说:“姓燕的当年与霍其情有肌肤之亲,所以才得到了霍其情的内力。那日武林盟抓到霍厉时,我就觉得十分奇怪,霍厉的相貌与我一个故人相似。如今看来,那霍厉分明就是霍其情给姓燕的生下来的种。朔风城如此迫切地寻找崇毅,就是为了救霍厉的命。”
小承人心中有些发颤,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缓缓散开:“父亲……我……我不明白……”
盟主叹了口气:“润白,你在为父面前也要装傻吗?崇毅被青崖派剧毒所伤,你捡到他的时候,可曾见过他身上有半点中毒的迹象?这些日子,你派人去云州抓了一个曾为魔教效力的大夫,可问出什么了?”
小承人绝望地闭上眼睛,颤抖着跪在父亲面前:“父亲……我已经把那个大夫杀了,此生此世,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件事。霍厉哪怕为了自保,也不可能说出他身体能解百毒的秘密……父亲……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毅哥他爱我,只要这件事永远瞒下去,他就会永远爱着我……”
他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出来,抱着父亲的大腿,哽咽着痛哭着。
盟主轻轻摸着儿子的后脑:“崇毅是个好孩子,可惜他心思被魔教妖人所惑,才屡屡伤你心魂。父亲答应你,等崇毅从南荒回来,世上便再无霍厉此人。”
朔风城中很冷,于是处处生着火盆,木炭总是烧得很旺。
大魔头在一阵剧痛中醒来,颤抖着从床上爬下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可他刚出门,就撞上了想要进来的城主。
城主阴沉沉地看着大魔头:“你要去哪里?”
大魔头说:“城主既然不想杀我,那我就该离开这里了。”
城主说:“我不杀你,你就能活下去吗?”
大魔头忍着痛,说:“我不是霍其情,不会为谁心碎而死。”
城主勃然大怒,想要发火,却又不知道该发在谁身上。
最后只得冷哼一声甩袖而去:“我已派人去抓崇毅。你扭扭捏捏矫揉造作着不肯对崇毅说出实情,我就替你说清楚,看他会不会让你心碎而死!”
大魔头惊怒交加:“你不要管我的事!”
城主冷笑:“霍厉,你真是一点都不像霍其情。胆小懦弱,愚不可救。”
城主把大魔头关进了朔风城中,不许大魔头离开朔风城半步。
大魔头武功尽失,也懒得再和城主折腾。
只要城主别去杀他的徒弟,他如今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还怕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吗?
大魔头每天不太痛的时候就在朔风城里乱逛,痛的时候就缩在卧房里发抖。
这一天,他感觉好了些,又在朔风城里乱逛,却冷不丁听到有人说话。
两个朔风城的弟子正在耳语:“我听说武林盟传来消息,崇毅维护魔教妖人违背武林公义,要被押到邺州公审处死了。”
另一人说:“那崇毅不是武林盟主的儿婿吗?”
那一人道:“儿婿又如何?崇毅三番五次为了维护霍厉伤透了盟主儿子的心,盟主巴不得找个机会,亲手杀了这倒霉儿婿呢。”
大魔头腹中又开始剧痛。
他想要跑去找城主,可他和城主的关系实在太过诡异,贸然请求城主帮他救人,他自己想想都觉得难堪至极。
不……不行……
他要去武林盟,他要亲自救他的徒弟出来。
武林盟要的是他,恨的也是他。
只要他肯出现,他的徒弟,一定会没事的……
大魔头想跑。
可城主把他看得很严实,绝对不许他离开朔风城半步。
朔风城下三道城门,个个都被卫兵守得严严实实,绝不会让他溜出去。
大魔头心中焦急,看着远处巍峨绵延的长秦关,心中低喃:“鲛人是永生不死的,鲛人是永生不死的,鲛人是永生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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