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林锦不敢相信，“那你为什么看起来……”
    “很老？”莉丝长老自嘲一笑，“副作用就是——迅速变老，生命骤减。”
    林锦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莉丝长老：“减少近一半的寿命换来高高在上的地位与尊崇，而想正常的活下去就要保持金瞳，然后受尽嘲讽和欺凌。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林锦沉默了一会儿，摇头。
    他没经历过莉丝长老经历的事情，不知道这两个选择对她来说意味什么。何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抉择，对莉丝长老来说，注定会选择那条路。
    “所以之后你又杀了你的父母和哥哥。”林锦平静的看着莉丝长老。
    这和范川告诉他的一样，莉丝长老杀了自己的血亲，换来了一双神圣而高贵的银色双眸。
    “早晚会走到这一步。”莉丝长老低下头看着自己苍老的双手，时光回溯，隐约看到这双白皙的手上沾满了至亲温热的鲜血，“权力会让你上瘾，尤其是越往上，那个位置对你的诱惑就越大。所以不论是复仇还是族长之位，对我来说我要做的只有一件，杀光挡我路的人。”
    “你不后悔吗？”林锦突然问道。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零零的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吗？你每次来看到妹妹的骸骨，再也不能看到对方温暖的音容相貌，你没有后悔吗？”
    莉丝长老沉默下来。
    银色的眼眸里隐隐闪动，睫毛轻颤，她飞快的看了眼在水里飘荡的黛碧，迅速闭上眼睛转过头去，眉头紧皱，看起来内心像是正在进行激烈的争斗。
    只要是人，就不能不被感情牵绊，哪怕是曾被血亲抛弃过的莉丝长老，内心早就不相信亲情，可黛碧却慢慢温暖了她封闭在最深处的心。她不可能不后悔，只有没有感情的机器才会……
    “不！”
    莉丝长老猛地睁开眼，瞳孔剧烈闪动，表情控住不住的狰狞，整个人看起来在狂暴的边缘试探，再没有林锦印象中的平静和淡然，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林锦震惊万分。
    “我不后悔！我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我无欲无求！”
    神？
    林锦看到莉丝长老癫狂的模样，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那天在莉丝长老家里时，他们谈起自己那副剪纸作品，说起“神”时莉丝长老奇怪的情绪，一个大胆的念头一下子冒了出来。
    “难不成，你……”林锦抿了抿自己干燥的嘴唇，难以相信，道，“你把自己当做神？”
    “不是吗？”莉丝长老的银眸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映得她苍老的面容越发诡异，根本无法把她和神联想到一起，到更想走火入魔的疯子。
    “只有神才能预言未来，只有神才能掌控这个世界，我要所有人臣服于我的掌控之下，任何人，任何生命，都只能听我安排。包括你！”
    莉丝长老突然扭头盯着林锦，林锦心咯噔一跳。
    “我？”为什么独独点出他自己。
    “你也是被神选中的人对不对？我以为只有我才是神的后备人选，没想到你也知道神的存在，甚至还知道它的名字，佛祖……连我都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把名字告诉你，难道是觉得你比我更合适？不！不会的，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成为神，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没有人能阻止我。”
    莉丝长老开始自言自语，神经质似的癫狂，眼里心里已经被她自己虚构出来的不存在的“神”全部沾满。
    林锦悲伤的看着她。
    “没有神，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神，你说的神不过是古地球人虚构出来的一个信仰，是你太想为自己找一个俯瞰众生的借口，才编造出了神。”
    漆黑的双眸倒映着莉丝长老顿住的身影，满含同情。
    “这一切，都是假的。”
正文 第94章 完结章
    林锦呈“大”字形平摊在地上, 望着头顶水晶宫般高高的透明尖顶, 这座水晶宫除了进入门内的长长走廊外，周围全都是水，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就像身处海底的宫殿一般。
    如果水里再多些生物就好了，嗯，活的那种，而不是……
    林锦稍微侧了侧头, 就看到立在门口位置的背影，远远望去就像有人在迎接一样, 但走近后细看才发现, 对方不过是个立体投影。
    说是投影也不准确, 事实上在头部位置确实只是空荡荡的投影, 哪怕对方微笑的样子温暖而美好, 深蓝的眼睛清澈天真, 当你和她对视时哪怕只是个投影，心底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安定和愉悦。
    可当视线下移, 看到身体部分时，就像突然浇下好几十瓶冰镇过雪碧，透心凉心飞扬, 清醒的不要不要的。
    那是白骨，一块块的白骨按照位置拼接而成, 正好对应着身体投影的每个部位, 像极了过安检时的画面, X光把身体内部照的一清二楚。
    林锦被莉丝长老待到这里时，远远地还以为这里还有人被关着，走近居然看到这么一幕，内心落差跟过山车差不多，难以描述。
    莉丝长老把他关在这里，同投影白骨一起，说什么要让他看看她才是天命所归，神会站在她这边。
    对此，林锦只想送她两个字——中二。
    只在心里送，他还想活着等乌尔接他出来和小乌团聚呢。
    不过这样把他关起来不管也挺好，起码不用想怎么活命，剩下的只需要交给乌尔和孙钊他们了。
    林锦又看了投影白骨一眼。其实忽略到下面的白骨只看脸的话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也不知道她的头骨哪去了，莉丝长老单独把她安排在这里又是什么用意？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连具全尸都没有，既然有鱼尾的话肯定是人鱼族的，但是看起来也才十几岁的模样，这还算孩子吧，她是怎么得罪了莉丝长老？
    “……”
    等下！十几岁的女孩？
    林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直勾勾近距离盯着对方巧笑嫣然却略显稚嫩的脸，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黛碧！
    这是黛碧！
    虽然莉丝长老如今已经十分苍老，但隐约还能看出过去的姿容，跟眼前的女孩起码还有三四成的相似！
    而且不论是从年龄来看，还有缺失的头部，都和已经死亡的黛碧的特征十分吻合。
    林锦复杂的看着投影里的黛碧，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更弄不懂莉丝长老把她放在这里是何用意，有为什么建了这么一个梦幻般的水中宫殿。
    林锦幽幽叹了声气，重新坐在地上，望着门口发呆。
    他早就看过了，这座门上的锁是最老式的需要用钥匙才可以打开的锁，还是在外面锁上的，如果是识别智能锁的话他倒是可以通过吸收上面的灵力让它失灵，但这种锁他拿它毫无办法。而且整个宫殿没有任何窗户，直接杜绝了林锦逃出去的可能。
    不过哪怕他有办法出去他也不会尝试，本来他好不容易说服乌尔来这里就是为了降低莉丝长老的警惕，现在出去没有任何意义，战斗方面他帮不上乌尔的忙，还不如乖乖待在这里等待救援也省得让乌尔关心。
    林锦情不自禁的摸了下右耳的耳垂，表面上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如果仔细摩挲，隐约可以感觉到有一个极小的颗粒似的凸起。那是临把他送来前他托博士弄进去的芯片，据说是博士的一个新发明，可以顺利躲过检测和屏蔽发出定位信号，不过因为体积太小储备不了多少能源，启动之后只能用半个小时，还有材质问题可能信号不稳。
    早在到达莉丝长老家进入走廊前他就启动了芯片，乌尔应该已经确定了他的位置。能源的事林锦也不担心，他完全可以调动体内的灵力驱动它运行，就是信号问题……
    总不能比移动信号还差吧。
    林锦喝了口榴莲味的营养液，砸吧了下嘴。
    莉丝长老不知道要把他关在这里多久，临走前 倒是给他准备了不少营养液。林锦对营养液很反感，没有一点进食的乐趣，幸好莉丝长老还算贴心，为他准备的不是那种难喝的无味营养液。
    榴莲吃多了会上火，不知道榴莲味的营养液喝多了会不会也上火呢？
    林锦迟疑地看了眼那一排榴莲味的，回味的砸吧了下嘴，挑出了一个山竹味的灌下。
    嗯，这样就不怕上火了。
    ……
    林锦在寂静的地下水晶宫里自娱自乐，而外面战火的硝烟已经烧到了平静了上千年的首都星上，激烈的交火在首都星外围不绝，哪怕的夜晚都能看到天上时不时炸出一片火光，似乎连地面都在震动。普通百姓窝在自己家里，祈祷着战争尽早结束。
    这些林锦不知道，被安排和奶奶爷爷“旅游”的林小乌也不知道。为了保证老莱斯利夫妇和林小乌的安全，乌尔和孙钊在联手前已经提前通知了老莱斯利，叫他赶紧带着母亲离开，防止被莉丝长老作为人质捉起来。
    老莱斯利夫妇退休后经常去各个星球旅游，倒也没引起莉丝长老的怀疑。
    没了后顾之忧，乌尔全身心的投入到同莉丝长老的对抗中，唯一的挂念如今正躺在地下宫殿中喝着全套口味营养液，欣赏头顶清澈的水，假装自己现在还是一条在水里畅游的锦鲤。
    地下的世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林锦无法判断已经过了几天，眼看着营养液已经喝了一半，他伪装的耐心逐渐裂开了一道口子。
    过了多久了？乌尔他们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来找他？是芯片失灵他们找不到位置，还是……
    林锦一下子坐不住了，烦躁的站起来，在水晶宫里走来走去。殿内空间有限，没走几步就到头了，回荡着他急切的脚步声。
    不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这么久乌尔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得想办法出去！可……万一……假如他出去反而坏了乌尔计划呢？
    啊！到底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