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遍修真界
吴霆很慢很慢才想通寒千岭话里的意思,他惊叫道:“您说您成为北地之主,只是为了找到一个人?”
“这个身份只是一个基础。”寒千岭漫不经心地纠正道:“在相见之前,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找到他。等我和他重逢之后……”
等我和他重逢之后,我的所有目的就会变为再不用和他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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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地之主继位的典礼上,拂晓院、玲珑山、夙夜楼……一个个名声如雷贯耳的势力主不是派出了使者,就是亲自到场。
即使在场众人听唱名都已经听得麻木,仍有一个名字让他们过耳就是一个激灵。
——“灵蛇界主遣使贺深雪宫主大喜!”
虽然“界主”“宫主”都沾个主字的边,但是两者分量岂止天差地别。何况灵蛇界离朱雀界并不算太近,也不知深雪宫主哪里攀来这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在场诸人早飞起了漫天的眼色,相互传音打探者不知几许,而位于众人关注中心的寒千岭却只是动了动眉头。
“唔,请使者进来。”
来访使者一身黑袍,漆黑斗篷乌蒙蒙地罩着,阴影遮住大半张面孔。他身为前来贺喜之人,可从他乌漆麻黑的穿着上可没人能看出半点喜意,只有腰上还悬了块红绳结住的墨玉,算是意思意思。
“听闻深雪宫主在朱雀界扶摇直上,我家主人特命我前来道贺了。”
“同喜,在此事上前辈可谓超我远矣。”寒千岭客套一句,便要将人请入座中,却被使者抬手阻止。
“酒就不必喝了,我今天来本是另有要事,贺喜只是我家主人听闻宫主音讯后顺便而为。我此回有一事相问宫主——”
“当初宫主与我少主人一同进了秘境,也一同失了音讯。如今宫主在此地高升,实在可喜可贺,只是不知我家少主人现在哪里?”
话说得十分礼貌,但黑袍人神情则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说这话时,他倏而跨前一步,原地站立的残影未散,人便从厅口逼近寒千岭咫尺之遥。他口中蛇信微吐,露出两颗尖尖毒牙,显然意有步步紧逼之意。
怎么回事?在场宾客纷纷面面相觑,为这信息量巨大的对话中彼此交换起了情报:你听说过这桩事吗?深雪宫主跟灵蛇界少主有交情?听使者话下意思是宫主够狠把人家堂堂一界少主给做了?
问题是怎么可能啊。另有情报发达的也传回自己已知的消息:据说灵蛇主立界以来,就没人见过那少主的样子!灵蛇主为那少主大兴土木,铸把刀也闹得满城风雨,可这人存不存在还要两说呢!
好好一场继位典礼,现在却没一人心思是放在“深雪宫主亮剑,北地之主易位”一事上了。
有人偷眼去看寒千岭的神色,想看他会心虚不安,还是恼羞成怒,亦或反驳怒斥、涕泣哀求……无论他作何反应,能看那张如冰雕雪砌般的面容上露出些许表情就好啊!
不管各自作着怎样的猜测,没多少人觉得深雪宫主手上干净——堂堂一个大界之主,刻意派人跨过好几个世界来质询朱雀界的一个势力主,两者无论是修为、属下还是地盘大小,质量都可谓天壤之别,如果不是深雪宫主真有猫腻,难道是灵蛇界主没事闲的?
于是也没人能想得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如此威压之下,深雪宫主居然笑了。
他微垂了眉眼,如泼墨一样的乌睫轻颤着,那美好的弧度几乎能让人沉醉。他轮廓本就兼具霜雪与花海的清艳,不颦不笑时如月宫仙人,一笑之下便露出几分秀美来,姿态便是谦逊到近乎谦卑的。
可他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枕先生神通广大,原来也对他的下落一无所获啊。”
这是嘲笑,明晃晃地嘲笑。
黑袍人长条的淡黄眼瞳缓缓收成了一线:“幽冥之中还不知少主何等寂寞,宫主说这话是想自荐相陪?”
“我就是不这么说,枕先生恐怕也打着这个主意。”寒千岭客客气气地道:“你是枕先生的人,我暂不动你,你若再咒你家少主,我就把你钉成标本做我厅中的摆设。还请回去让枕先生放心,如果他真遇上不测,我的心意便和枕先生一般模样。”
黑袍人呼吸一窒,听懂了寒千岭的言下之意:“……你知道我们少主在哪儿?”
“当然知道。”寒千岭温柔道:“你把这话转告给枕先生,一个字也不要差——你们少主,他自然是在我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说点题外话吧,23333333这两个人其实一直都对彼此怀着意见和矛盾来着。
不过在七岛有九江在的时候表现得没这么明显。
以及此前虽然师父总在九江面前冷嘲热讽,千岭反而劝九江洛先生确实厉害,但悲雪园他们两个单独见那一面的时候,反而是千岭比较锐利,而师父在让(虽然千岭话说得客气,姿态也放得低,但千岭做事时他的态度是不能作为参照标准的,要看结果,因为他对外人一般就那一个态度233333333)
因为“修罗场”那章的结果是寒千岭想问九江下落问到了,想堵着门口等洛九江师父默认了,中途师父想支使他一下被他一句顶回来“放心吧九江的事我早干完了”,等到最后师父消了杀意自嘲“我废了”的时候他还很确定“不是你废了是你老了”。
所以后来师父吐槽他是“有一句顶一句”。
这么锐利的千岭是现在没了九江就放飞,自我直接跟师父真刀真枪的怼上了。如果九江在的话他会温温和和,客客气气,每个字眼拆分组合都没有一点火气和挑衅之意的怼的(就像修罗场那章我看大家都没觉得这是怼23333只有师父郁闷)
还有就是师父和千岭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很像,像到什么地步呢,就是像到他们两个都不会对和自己相近的对方手软,如果洛九江或却沧江不能活一个的话,那他们两个一旦遇上了就肯定要死一个。
当然啦,现在我们和他们都知道了九江还活着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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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二流子
游苏既然过来,洛九江便借了他的储物袋装树用。两人储物袋规格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简直是神品和废品的比对, 游苏依言把整棵问霜花树纳入囊中, 向洛九江保证空间足够,绝不会使它不会掉一片叶子。
“掉就掉了。”整棵树也算白捡来的, 洛九江对此殊无疑义,“阿苏接下来可有什么事吗?”
“左右我整日闲来无事,只管跟着洛兄就好。”游苏一面笑一面摸出个画轴向洛九江示意, “洛兄方才直接被鸟叼走, 我画魂虽成, 却连落款都未来得及压。”
洛九江放心点头,和游苏一同找进了书院中售卖物资的长街, 寻到一家连锁各界, 口碑颇丰的寄卖行, 几番还价后就把问霜树卖了出去, 得到了个不错的价钱。
“一树精华都在树魂,刚刚阴峰主把树魂渡我, 剩余部分我没有条件保存。”洛九江对着表情奇异地游苏解释道, 顺手分出一笔灵石引给游苏, “还有早晨向你借的钱。”
游苏没有拒绝, 这些年来也曾有受过他恩惠的人前来偿还他当初的好意, 他对此从不出言推辞:借是他的美意,还却是别人的原则和尊严。当初他给了他们,他们收下, 如今他们主动来还,他也不出二言。
两人并行了几步,洛九江注意到游苏脸上神色实在古怪,不由问道:“刚刚遇到了认识的人?”
“不是。”游苏摇头笑道:“洛兄你方才进去典当的那家寄卖行,也是我游家名下的产业。洛兄下次不如直接把树卖我,也免得他们克扣你做卖家的三分本利。”
洛九江噗嗤笑出声来:那自己刚刚这番当树还钱的操作,简直如同左手倒右手一般,还是挺亏本的左手倒右手。
他不知游苏还另有玄机压下不讲。
这棵树乃是当年他亲笔批下灵石来重金购入,亲眼瞧着完整一大棵成树是如何移栽到药峰,专门用于云深峰制药和让神鸟衔去给院中弓道弟子做奖励。
如今阴半死把他花钱买得树砍了送给洛九江,洛九江又把这树当着面卖给了他家寄卖行,最后用从他家寄卖行里当花他钱买来的树所得来的钱还给了他……
也就是游苏性格温厚,又视金钱如粪土,便是面对这种情况,叫着“洛兄”、“阴师兄”的语气态度仍分毫不变,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都蹦起来打爆这两人的狗头了。
一阵清风吹过,不知怎地,洛九江突然觉得自己头盖骨有点发凉。
接下来的七八天里,洛九江挨个跑到各峰听先生讲课。战峰乐峰自不必说了,像是丹峰器峰符峰阵峰他也听了就懂,上手就会,加之性格豁达开朗,一时竟在书院新人中风头无二,比院中新入的抱玉、悬珠弟子更有名上三分。
那日箭场上的事情也在学子之中传开,第二天御峰中擅箭的人几乎全把箭矢换了花枝,背了满满一篓早去校场等候。谁知那天白鸟竟然破天荒地没来,倒是战峰花树秃了一半,被满院引为笑谈。
被此事一经催化,洛九江名声更响,后来上课时竟真有人是为瞧他去的。丹峰符峰书峰器峰四位峰主都是女子,彼此关系融洽,消息也更灵活些。某天早晨这四人突然一齐携手亲临丹峰早课,把洛九江看个正着。
时逢洛九江正开一炉七星丹,这已经不算是新手练手的程度,对正经下品丹师来说难度也不算小,洛九江那天手气不错,一揭炉盖就是七道炫纹。虽然还有新手没能避免的错误,比如一炉只出了一个药丸子,那丸子鹅蛋大小颇能当凶器使,但这也也不妨碍丹峰峰主水涟儿用见到惊世奇才的眼光盯着他不放。
再三和先生确认了洛九江在七天前才开始沾手这门功课后,水涟儿把着洛九江不肯放开:“师弟,你果真不入我丹峰?”
洛九江也唯有苦笑道:“得罪师姐了,可我真是修刀的。”
其实对他来说丹器阵符并无太大区别,都是辅修可以考虑的强大助力。但在长于此道之人面前大咧咧说“辅修”简直太没礼貌。
水涟儿一步三回头地抱憾离开,洛九江脚底抹油后脚开溜,没好意思再在人家地皮上蹭下去。
他这几天日子过得颇为悠闲,平日里出行更有筹峰峰主,也是书院第一公子提着画笔在一旁相伴,背地里戏谑叫他“第二公子”的学子已然不少。只是他固然舒服了,有的人却因为他当初一个赌约咬牙切齿,备受煎熬,免不得在暗中弄鬼。
这人便是邱常云。
邱常云这几天日子很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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