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忘带抑制剂了[星际]
倏地,对讲对面传来了一阵咳嗽。
严雪迟吓了一跳。
“雪迟。”
久违的被叫名字,严雪迟下意识愣住了。
“可以听得见吗?”
对讲设备的音质很差。
寻常人大概只能听得出来,是个男性的声音。
但严雪迟却莫名觉得熟稔。
总算意识到刚才为什么会惊醒。
以往深夜之时,耳畔最常响起的声音。
现在以这种重逢方式,重新出现在面前。
“今天我看见警部的资料照片了……实在很抱歉,我的手下办事不利,没有在他们之前搜寻到你。”“不过现在不用担心,我是把接讯室的信号偷偷接过来的,没人会听见。”
“能听我说说话吗?”
严雪迟整个人僵在了原处。
虽然知道对方并听不见他的声音。
但还是下意识的,放轻所有动作。
“没有回应就…就算默认想听了。”
“当时搜寻到战机残骸,见着你把手环扔了,没留下任何能让我找到你的线索……原本以为你在外面过的很好,只是不想见我。”
严雪迟咬了咬牙,下意识的垂下了头。
表面上说着对这个人厌恶入骨。
原本连骂他的话都演练了千百遍了,但真是听见对方声音的时候,心里却还是有些堵。
如鲠在喉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很抱歉。”声音比起以往的清冷,倒是真真多了些歉意。
严雪迟只莫名觉得委屈。
说不上来的委屈。
只要听见他的声音,连嗓子都有些泛酸。
然而对讲系统并不能完全静音。
无论如何都是能听得见。
“资料照片上,看你瘦了很多,这些日子过的并不好,对不对?”
严雪迟死死地咬着下唇。
面部表情却是先一步不受控制的开始扭曲。
何止是过得不好。
“而且见你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74 第七十四章
“……”
严雪迟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
生病?
要只是生病就好了。
现在遇见的情况比生病糟糕百倍。
“外面很冷。”“没有身份验证, 病了很难买到药……”“我的账户密码之前给你过, 填的是假的名字的那个。如果真是需要用,可以随意往外取, 我设置过免身份验证和追踪屏蔽,所以也不会被追查到定位, 别折磨自己。”
“还有,我把橘子的头像照片做成了徽章, 我派出去的搜查兵领口都有佩戴。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可以…虽然你可能并不想见到我。不过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现在是否安全?如果可以的话, 甚至妄想知道你的位置。”
短暂的沉默之后, 对讲设备又单方面传来了声音。
“还是不想说话啊……不过,能不能听我解释?”
“听我道歉。”
严雪迟咬了咬牙, 最终还是给了那个一直响的设备一拳头。
希望能以这种幼稚的方式让它安静。
结果自然吃痛的只有他自己, 机器除了嘈杂的噪音更多了,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种时候听见这个人的声音真的很难受。
尤其还喋喋不休的,好像真的很关心似得。
“以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其实很早以前, 在念书的时候,就一直仰慕着你, 虽然第一次和你搭上话是你打我的时候, 但我还是很激动,你肯多看我一眼。”
“关于你的身世我很抱歉。关于长生基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因为我也是其中的失败品。但在从军校毕业之前, 我都不知道你会被牵扯进来。”
严雪迟听到这儿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忽然更加疯狂的用匕首去疯狂的刺毁这台嗡嗡直响的设备。
希望他能闭嘴。
“后来用我哥哥的设备偷了文件,才慢慢弄明白其中的缘由。关于这个基因诞生的背后很不光明,甚至说是有些见不得人都不足为过。”
“也是在军部就职前夕,才知道一切和你有关。”
“所以那个时候才选择大胆一些,去接近你。而不是像以前念书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身边一次次走过,和别人一起欢笑,就连你毕业的时候,要一张合影都战战兢兢的。”
“而是想尽可能的去保护你。尽管你一直是被监视着,甚至连命运轨迹都是被人一步步安排好的。但我……”
“原本一直想在你面前保持着礼貌绅士的形象,去克制内心的占有和贪欲。那个时候……果然还是吓着你了罢。”
“抱歉。虽然不知道你是否还在听……”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害你,从来没有。”
说到这儿,声音停顿了一下。
似乎是在迟疑什么,难以表达出口的事情。
严雪迟宁可听他说,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
就是骗他的。
一直以来都是骗他的。
哪怕说,就是想和他上.床,就是想玩玩,腻了够了就丢弃,严雪迟都更愿意听一些。
而不是心急的去解释,去道歉。
夜间为了保持警惕,严雪迟一般都会带助听设备。
但现在却实在是想耳不听为净。
二话不说就将耳朵上的东西摘了下来。
这么一来果然凑效。
虽然不能完全静音,但除了电流声刺刺啦啦,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只知道他依旧是喋喋不休。
其实沉思了好一会儿。
兰瑟才开口道,“他们抓到了你的母亲。关在培养皿里。”
“你还在听吗?”
“我真的很想你。橘子也是,你不回来它都饿瘦了二两。”
“我……真的很爱你。”
“从年少开始,直至余生。”
“……还是不愿意说话吗?应该只是没有听见对不对?”
“平息好这边的事情以后,我会去找你。”“即便以后真的分道扬镳,也会解除标记,看着你彻底安稳以后才离开。”
“晚安。”
严雪迟感觉到声音小了很多。
对方似乎是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念叨。
这才重新带上了助听设备。
却是正好听见了对方那句晚安。
严雪迟知道中间自己漏听了一段。
但想必不过是一些自顾自的叨叨。
没什么实际意义。
不听也罢。
半夜被吵醒,基本已经睡不着。
严雪迟蜷缩在座椅里。
缩着双腿,将脸颊抵在膝盖上,罩着宽大的外衣,试图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虽然心绪已经基本平复。
但还是堵的慌。
有些东西如果不曾尝试,倒也不会去渴求。
比如温情。
说着从小都是一个人,习惯了。但其实也隐隐渴望过,以后有个健全的家庭,有能相伴一生的人和可爱的儿女。
比谁都更渴望。
尤其是这种渴望即将成真的时候,突然又全部失去。
严雪迟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拿出来了早些时候,那大半管还没有注射完的止痛剂。
腹部倒是不怎么疼了。
但伤口却是比以前更甚。
如果不能去医院,只能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用手术刀把那块儿坏死的皮肉剜下来。
严雪迟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剩下半管子止痛药全部推了进去。
拿出医疗箱里无菌保存的手术刀,停顿了一会儿,最终是褪下了肩头的衣服。
倏地,直接朝着那块儿被灼伤到已经发黑的皮肉切了下去。
这种情况下,刚才的止痛药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毕竟和麻药还是有区别。剧烈的疼痛直往头上冲。
严雪迟尽可能的忍着声音,用颤抖的五指继续操作。
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将坏死的皮肉清理干净,痛觉已经基本麻木的了。
给伤口糊上止血药之后,严雪迟没急着清理现场。
只是歪在一边,大口喘息着。
休憩了半晌,严雪迟才爬起来,吃了一点食物压缩片。
严雪迟原本以为这种东西自己是能够承受的。
然而咽下去不过五分钟,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严雪迟赶紧打开了车门,防止将车里弄脏。
直到最后,依旧是以腹部不受控制的痉挛告终。
漱过口之后,基本连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尽了。
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现在竟然连食物压缩片都承受不住。
严雪迟一时间连叹都叹不出来。
但一想到退路只有冰冷的培养皿,被人观赏或者解剖研究。
肚子里的小生命会重复他的命运的时候,严雪迟又打起几分力气,用抖得不成样的双手,打开了悬浮车的操控面板。
兰瑟不过是说的冠冕堂皇而已。
实际上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刚才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罢了,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严雪迟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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