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务制爱情(兽人)
“好了好了,”这人脸上简直阴晴不定,转瞬间又轻松的笑开,“把还春丹拿出来,该留的药留下,该扔的扔。人嘛,都有眼睛窜花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草药错放了地方,也是能理解的。”
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冯风在云里雾里被人折了好几个圈。他心下也清楚,这件事捅出去,鹤族将会度过一个极尽惨淡的冬季,甚至从此失去所有族类的信任。在这个自然力量远大于人的世界里,他们会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
冯风颓然的挥了挥手,身边那个曾与他耳语的兽人顿了一下,回身从他们最不起眼的一个包裹里拿出一个小木盒,盒子暗淡陈旧,朴素的如同被遗弃的幼时玩物。
“这是我族今年制成的还春丹,”冯风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得把盒子交出去,“今年烈火草的收成格外差,这还春丹,我族一共就制了十枚。货真价实。”
男人接过打开放在鼻子下只嗅了一下便赞叹道,“用料十足。”
冯风心下一凛。因为今年烈火草的长势不好,为了保证药效特意多放了些,没想到这点差别也能被这人发觉,此人当真……冯风暗暗打了个哆嗦。
不简单啊。
巫医反手把凌柔叫了过来,“拿去赶快服下,趁着日头没落记得多晒晒太阳,烤烤火,今晚过去就没什么事了。”
“多谢巫医!”凌柔小心的接过来,连忙道谢。
“不必谢我,”男人随意摆摆手,“要谢,谢那小子去。”
凌柔踟蹰一下,再一转身,那个乌发如瀑的少年早就不知去向,仿佛从来都没有来过。
耶伦一个人瘫倒在床上。
兽父没有回来,家里除了他空无一人。那个泰山丝毫没有留力,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身上一定青青紫紫吓人的厉害,尤其是……
耶伦顿了一下,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他没心思烧热水了,用凉水凑合一下算了。
少年的躯体暴露在下午的阳光下,白皙的过分的皮肤在余晖中盈盈发亮,那头长发被主人草草扎起,在一水流浸湿后直直垂成一束贴着脊背,如雪山中一片蜿蜒的山脉。
凉水一盆盆浇在身上,在透着凉意的秋风里让人格外生寒。耶伦打了个哆嗦,准备回去擦药。
“你不怕冻死?”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冷又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
耶伦慌忙转过身,眼中都带着惊愕,“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死没死。”
耶伦抿了下唇,抬手拿过巾帕围在腰间,“死不了。”
“遮什么遮,”凌柔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踏前,“你有的我都有。”
耶伦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正欲辩解什么,温热的指尖突然点上他肩头的伤口,惹得他一声痛呼。
“回去,我给你擦药。”凌柔的语调冰冷,力道却轻柔如羽。
肩背上的青紫,腰后的血痂,还有下腹莫名的指印。凌柔把清凉的药膏一点点涂在伤口上,缓缓画着圈。
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或重或轻的呼吸声。耶伦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指尖越来越剧烈的颤抖,他忍不住出声道“不疼。”
“我知道。”身后人重重点了一下伤口,耶伦一声闷哼,然而那指尖力道却越来越温柔,如抚清风。
“巾帕摘了。”凌柔在身后命令道。
“不用。”
“摘了!”
“我说了,不用。”耶伦转过身,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他表情严肃的吓人,全无平日里嘲讽之色。“药涂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凌柔还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那双琥珀色的眼里仿佛盛了星子,有什么正在闪着水色。
“回去吧,你兽父该醒了。”少年的身体已经抽长,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些。莹白皮肤下藏了匀称的肌肉,暗暗蓄着力量。黑发散落在前胸,妖异勾勒成一幅山水画。
凌柔攥紧的拳头终是堪堪送下,缓缓离开。
耶伦望着那人的背影,眼底情愫莫名。
凌柔父亲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人回复的很好,按照巫医的吩咐再吃几副药就没什么大碍。凌柔和他的母父都默契的没有提还春丹的事情,凌柔兽父只当自己生了一场大病,却并不知其中凶险,只暗暗自责自己添了这么多麻烦。
“柔柔,”凌柔兽父嘱咐道,“你什么时候,要是想,就把那药吃了。”
凌柔手中的活计一停,道“再说吧”。
接下来的两天,日子如无数的往常一样过着。两个人依然每天去程远家报道学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细心如程远还是发现,凌柔对耶伦的冷脸明显少了很多,耶伦却一日比一日嘴更毒。
程远也曾问过索克尔,知不知道耶伦到底用什么法子赢了泰山,索克尔却只摇摇头,对他说“他是一位优秀的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困死了
第27章 客人
这是两个人人生中的一场轩然大波,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现下最重要的还是交易月。大家忙着算支出收入,忙着把收购进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储存好,忙着联系各大族何时到来,调配时间以免撞车。
那张百鸟朝凤图最终是给了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开的鹰族。鹰族队伍人很少,只有寥寥五人,为首的鹰族兽人沉默寡言堪比索克尔,但性格却比索克尔冷冽太多,浑身散发着“说完快滚”的气息,连一向最能博得好感度的程远都恨不得退避三舍。那兽人拿到图听程远说一大堆“解说词”时眼里的嘲讽丝毫不做掩饰,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话剧,弄得程远实在说不下去,只能草草收尾。好在其他兽人对画都很是感兴趣,为首的那个便也没多说什么,只随意的收下,那句不咸不淡的道谢听着倒像是打赏一般。
鹰族的来去如风,飞着来飞着走,停留的时间不过半天,倒是雷厉风行的很。只是临走时,深深地看了程远一眼,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后会有期”。
兔族原本说好了今天要来,却又推到第二天。等第二天到来了,却没有看到浩浩荡荡的兔族交易队,反而见到了蛇族。
蛇族队伍是所有队伍中最安静的,与鹰族的沉默寡言不同,蛇族的安静,是那种连呼吸都收敛的安静。十多个人冒着飞扬起来的尘沙渐渐显露在众人的眼中,那种奇幻中又带着一丝诡异的视觉感受让程远不禁打了个哆嗦。
“蛇族黎焕,见过虎族族长。”微微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这个自称黎焕的人有着白近透明的皮肤,阳光打上去更衬得他肤脂如寒玉,像是能袅袅的升腾起烟雾来。那双眼完全不似常人,而是瞳孔处缩成一条细线,正透着莹莹绿光。
程远再一转头,才发现这蛇族兽人竟都是如此眼瞳,只不过颜色各异,或血红或金黄,在这个起了大风尘埃的天气里显得阴凉更甚。
眼见过了几次交易之后,程远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要进行这种长途跋涉,极其耗费人力物力的活动。每一个族都有其独特之处,而这种独特又几乎能够成为某种必需品,比如鹤族的药材,比如虎族的□□。而蛇族哪怕如此冷淡却仍能在交易月中占据重要地位的缘故,就是因为他们有一种別族没有的东西:棉花。
据说,棉花这种植物只生长在蛇族的栖息地里,由蛇族祖祖辈辈守护着,无人能侵入。曾经也有人想要在别处培育这种植物,却因莫名其妙的各种原因最终失败,蛇族也依仗着这个“宝物”交换到他们想要的物资。
以往时和蛇族的交易是最困难的,蛇族不需要,或者说很少需要□□,对于即使成为兽人也要在冬天沉睡满满一个月的他们来讲,□□这种温度极高的东西本身就很排斥。但棉花,却是雌性们熬过这个冬天,必不可少的东西。
每次蛇族来交易,都是虎族族长最舒心也最糟心的时候。
舒心是因为蛇族人话少,明码标价说一不二:糟心的也是因为这说一不二,蛇族人简直认死理,一旦所需没能得到满足,就会坚决的放弃交易。
议事厅双方开价,蛇族人一出口,虎族族长面色瞬时大变。
雌性。
鹤族和蛇族要用在外族求雌性,原因相同,也不全一样。
鹤族人人心狡诈阴狠,偏生还好君子风流,其族内有着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甚至不为人知的古怪传统。再加上鹤族人生而有翼,没有翅膀的雌性们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就更为困难。
而蛇族更惨一点,他们是单纯的因为外表。
蛇族人大多因不爱见日头而面色苍白,体温常年较低,容貌俊美却也阴柔,不爱笑,不喜表达,又常年居住在阴暗的洞穴里,导致雌性们对这个种族畏惧有加。而蛇族对后代的培养又不似其他种族那么精心,在后代有一定生存能力之后就会将其逐出家门,这也造成了他们族人甚少的情况,尤其是体质弱的雌性,更不容易在那种条件下存活。
虎族族长很是犯难。
结对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强迫的,因为任何一场强迫都可能导致一个家庭,乃至一整个部落的不满和□□,这对于部落的发展极为不利。可是,如果没有棉花,那这个冬天对于不能化成兽型,没有皮毛保护的雌性来说,更加凶险。
黎焕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局面,也不急着要答复,说可以给一天的时间考虑。虎族族长当然求之不得,连忙命人准备房间让交易队住下,一面又让自家雌性召集部落大会,看看哪家有这个心思,能够自愿站出来。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当天下午,虎族迎来了他们的第二批客人——兔族。
兔族的造访让虎族族长很是吃惊,然而,兔族兽人们表示,他们也很吃惊。
原本马上就要赶到的他们得知鹰族要来,可怜兮兮的放慢了脚步,拖了一天,结果躲过了鹰族,又来了蛇族。体内仍流淌着带着本能基因的他们表示,非常惶恐。
至于他们怕不怕老虎……怕是怕的,可他们更害怕寒冷的冬天。
“要不,要不,咱们再等等吧……”眼睛都能看到虎族大门了,彼得还一直拽着肖诺喋喋不休,企图说服这个进入“有蛇做客的老虎窝”的兔子,稍稍清楚一点。
在彼得说了第三十三次“我们是兔子”之后,肖诺终于受不了,转过身子十分坚决的看着彼得,“我只知道你们是兽人,不是单纯软弱可欺的兔子”。
肖诺无疑是这几位兔族兽人里面最引人注目的。在白白嫩嫩的“少年感”队伍里面,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他简直鹤立鸡群,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