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管局
白夕浮跟过来,骇然道:“我靠,部长怎么被从楼上扔下来了?”
尤念结巴了,不敢相信:“部、部长?执行部部长?”
白夕浮肯定道:“当然了,就是他,才见过的。”
这下尤念更不明白了。这么小的老虎显然还没成年的,跟虎部长那个中年人根本搭不到一起去。
熊堪琦用香肠一般的手指点着玻璃,语气有些延迟,不满道:“是只巴厘虎,体型只有一般老虎的三分之一大。弟弟吃薯片不?”
快中午了,尤念等着吃午饭,但又不好意思不接。
虎部长在阳光下打了个哆嗦,颤巍巍的想爬起来,力不从心。附近有人过来搀扶,人多手杂,几乎是把他拖回了楼内。
祖章对虎部长吐舌头。
白夕浮说:“灭绝了的动物。”
尤念想起白秘书长,也只是灭绝的猴子。好像修炼成人,能让一个种族短暂的保存下来,可也只是饮鸩止渴,该灭绝的,终有一天会消失在历史中。尤念忽的能理解这种不干实事的家伙怎么能坐上部长之位,虽然不知道巴厘虎是什么,但必定是比大熊猫还珍贵千百倍的生物,如果条件允许说不定会供奉起来。
果不其然,熊堪琦沉着脸,嘟着嘴,“切”了一声,才缓缓道:“明明我们大熊猫才是国宝好吧,很多少女都为我们尖叫,天天上视频,国内国外,人见人爱。”
尤念想起熊堪琦原型身高三米身宽三米的模样,血盆大口,加上一口锋利的獠牙,还模仿猩猩的标准动作,眼见的只剩下狂暴和凶猛,和“人见人爱 ”不沾半分的边。
看见尤念嘴角抽搐,熊堪琦明显是误会了,以为找到了知音,身子拱了拱尤念,说:“你也这么觉得吧,弟弟。”
若不是另一边的白夕浮固若磐石,尤念真的会被拱倒。
只有钟九诗成日里“弟弟”“弟弟”的不离口。
尤念纳闷:“唉——该不会妹妹刚跟你们出完任务回来吧?”
白夕浮说:“是啊,她直接回家睡觉去了,我们三个来总局里结案。”
队里供着钟九诗这尊活菩萨,尤念几乎可以想象这二十多天以来他们三个是怎么过来的。
熊堪琦哭丧着脸说:“整天被妹妹洗脑,简直可以搞传销了,她搞传销,能搞出一个传销之国!”
祖章伸出食指,一戳尤念的嘴角,一双眼睛眨巴着,讷讷的问:“你有二十吗?”
二十!二十!二十!
尤念心花怒放,你来我往,也伸出食指戳祖章的嘴角,瞧着那张五官清晰的小脸蛋,果然心情好的时候瞧什么都是甜甜蜜蜜的。尤念谦虚又诚恳的接受夸奖,翘起嘴角回答:“哪里哪里,二十五了。”
白夕浮摸着下巴,一副分析案情的模样:“不对啊,这栋楼都是加了金刚咒的,谁能把玻璃打破。”
室外满地深色玻璃碎片,东一簇西一簇,阳光火辣辣的照着,玻璃碎片更是如顶级琉璃,。
尤念诧异,看着白夕浮:“金刚咒?”
白夕浮显然是听说过尤念本是个普通人,善解人意的解释:“你看刚才打架的时候,大熊那么大的块头都没把花盆打碎。别说玻璃了,连椅子瓷砖都是加上咒语的,这栋楼的防御可是禁咒别,一般而言只有我爹那种级别的过来才能破。”
尤念把薯片往熊堪琦怀里一塞,抬腿便风驰电掣一般的跑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诸位慢聊,有缘再见!”
祖章边往嘴里塞薯片边说:“他怎么了。”
熊堪琦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一声,一手握拳朝另外一只手就是一拍,一锤定音,万分肯定:“尿急。”
白夕浮叼着烟翻了个白眼。
祖章的思路跟地质结构似的断层,打开薯片开吃,唏嘘道:“你们有主意他说话是四个字四个字的说吗!成语唉!一句话里全是成语!”
熊堪琦两眼放光,像是眼前全是肉:“妹妹说的果然不错!非同凡响!如若天人!”
“啊,啥意思?”
“不晓得呦,照搬过来的。”
一群……不可想……白夕浮告诫自己,一家人何苦为难一家人。他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埋怨抢走薯片,伸手去掏才发现里面只剩下渣,恨恨然仰头把渣倒进嘴里,将所有怨气混着薯片渣吞进去。
第66章 罚款(2)
陈辰坐在他办公室里,大门敞着,等尤念交完罚款回来。在总局里,连领导都没享受过陈辰开门等候的待遇。可见尤念在陈辰眼中地位之高,高入云霄,无人能及。
尤念没等回来,陈辰倒是等来一声巨响,耳朵一动,如天空狩猎的苍鹰,尖锐的察觉到那是玻璃碎了的声音。局里用玻璃的只有外侧的玻璃幕墙和内部的天井。
某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愈发盛大,直觉告诉陈辰这种感觉和齐麟有关。
陈辰大步走出办公室的门,天井毫发无损,寻声匿迹,声音正是从部长办公室传来的,看来是幕墙的玻璃碎了。除了彪悍的齐麟,还有谁能破玻璃上的金刚咒?
附近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好奇地走出来张望,一双双眼睛充满了各种不怀好意的揣测。陈辰冷着脸呵斥他们回去干活,无数眼睛盯在他身上,明着,暗着,背地里,从他身后,让他感觉到不安。年前南京那案并没有结束,被上面来的某种力量生生卡断,每一个动静都有可能带来后续发展。
碍于陈组长的淫威,工作人员只得离开。陈辰卷起松了的衣袖,重新卷回手肘上,目光锐利的扫视过去,确保没谁胆敢好奇,方才打开部长办公室的门。
齐麟站在沙发前,安之若素的转头,看不透脸上的神色。
背后落地玻璃碎了一扇,边缘还有钢化玻璃珍珠似的挂着。洞开的一面玻璃幕墙宛如一扇门,开门是天国,那一处在执着而急切的呼唤着。
门一关,陈辰快步走过去瞄了一眼,眩晕感铺天盖地,让他心悸。
十七楼向下望,只能看到无数个黑点,阳光下像是迸发的火星子。虎部长已经被人搀扶起来,不过还活着,看样子也没能摔成个残废。
齐麟像个旁观者,尤念在身边时他是人畜无害,独面陈辰却是咄咄逼人,浑身煞气,更是如那森林里对猎物手到擒来的森林之王了。
之前陈辰对齐麟一直是客客气气的,当成一尊大神供奉。齐麟对陈辰也就像是个陌路人。自从有了尤念起,这两个心照不宣的有了某种不可挑明的默契,便如点燃了□□,一触即发。
陈辰的一腔怒火呼地蹿上了了,悉数迸发:“你搞什么鬼!你打白夕浮他们也就算了,你顶头上司也敢打!尤念平时都是怎么教的,撺掇你把部长从楼上扔下去吗!”
“跟他没关系。”陈辰就是学猴子上跳下蹿齐麟都不觉得好笑,可是一提“尤念”二字,他就想一把火把陈辰这一身嶙峋的骨头都烧了,一了百了,还有毁尸灭迹。这两个成语都是他最近学的。
“那成啊。”陈辰怒极反笑,靠着办公桌,叼了跟烟含在嘴里,并不点燃。因为在笑,挑眉毛时便显得一双眉毛向上飞扬,整个人更是猖狂至极,“既然跟尤念没关系,那你说跟什么有关系?”
齐麟无话可说。
陈辰明白,势必是部长说了什么有关尤念的话,还是不好的,否则齐麟也不会生这么大的火。不过以前的齐麟过分归过分,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旁人惹不起都是避之不及。原本是没有逆鳞的,现在有了逆鳞,旁人难免不经历的撸一把。像原始森林里的燃起了熊熊野火,足以毁灭所有生灵。
“你倒是为尤念考虑一下,他们不敢动你,还不敢动尤念?你护的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辈子。有的是比你厉害,缠你片刻,就能把尤念办了。”陈辰并不想抽烟,一根烟在指尖反复把玩揉捏,声音悠然飘忽,像是从幽冥中传来,“就算是你们妖联全部出动,都有的是办法,你又懂什么?你信不信这一次,部长随便做个手脚,就算他笔试实践都考了第一,他连证都拿不到?”
齐麟被陈辰说的无言以对,可气势汹汹,比陈辰更高更壮,是笼内的猛兽,随时都能突破束缚咆哮而出。“拿不到最好,我带他走。”
陈辰看着齐麟,看透他的真面目:“你要是真的能带他走,一早就走了,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齐兄,文明点生活吧,尤念喜欢文明生活。”
字字诛心。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说完,陈辰看了齐麟三秒钟,发现齐麟居然没用神兽之威压迫他,显然是听进了心里去,是有些意外,站直了,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还有,尤念这个小伙子我很欣赏,准备带在身边重点培养,将来接我的班。你若是不想要,趁早给我。你在这等一会,外面可能有来围观的,我出去解决了再来叫你出来。”
齐麟坐在真皮沙发上,一手搭上扶手,一手搭在膝盖,地上阳光扎眼,扭头看着窗外蔚蓝苍天。没有玻璃阻碍,畅通无阻,那是希望和自由。他倏地感觉到有什么在蓝天上蜿蜒流淌,烦闷了片刻,才发现是丝线似的白云,一根一根的飘来飘去。
中央空调嘶嘶的运转着,吹下来一阵阵冷风,他身后浸满了冷凝水珠。齐麟有一拳头把整栋大楼打碎打烂的冲动。
一踏入这里,感觉什么都变了,连空气都变了味。齐麟好不容易有了个家,怕突然没有家了。
想都不用想,除了自家那位本命天份强悍而为妖又霸道的齐麟,还能有谁。何况虎部长不是在找齐麟谈话么,这么短的功夫就能解决谈话,那这领导的本事可是亟待回炉重造。
平日里欺负欺负狗,尤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怎么连领导也打啊!是两个月没打架手痒?所以今天才一连打两场?愈想愈糟糕,各种可能性咕噜咕噜地冒出,各有各的千奇百怪。
尤念抓狂地跳上电梯,拼命的按关门按钮,虽然按坏了也没用,祈祷齐麟千万别发现自己做什么去了。
沉着冷静地走下电梯,尤念发现闻风好奇的观众不少,虽然事发地点在十七层,但上下几层的很快就会知道。平日里规规矩矩束手束脚的,一旦有异事发生,便如饿狼嗅到腐肉,裸露森森獠牙,呼呼地喘息,都想啃噬几口肉渣。
有人在十七层的电梯和楼梯口驱赶好奇群众,凶神恶煞,态度坚决,看胸口工作牌,都是执行部的。显然是接到上头命令,硬着头皮顶上来的。平日里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大小小也得卖个情面,不然谁好意思拦?
尤念也被拦在外面。
陈辰关上办公室的门,便看见尤念被拦着,喊了一身:“小周!”
小周正是拦着尤念的那位苦兮兮的员工,闻声转头。
陈辰伸手朝尤念一指,又勾了勾手指,唤小狗小猫似的。
小周会意,立刻把尤念放了过去。
尤念则一脸懵逼,不会吧,这你都看得懂?相隔怎么也有二三十米,这得是多默契啊。
陈辰不愧是操心天操心地的好领导,领导中的楷模,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抛下手头工作,如惊弓之鸟冲出来,驱赶走苍蝇似的群众,既替齐麟打圆场,又替部长保留颜面。尤念在心里默默脑补着。
一路小跑过去,地面如镜,尤念跑快了就是半跑半滑。
陈辰怕尤念摔了,大步迎上前,一手揽过尤念。
尤念感觉到陈辰的手八爪鱼似的,用吸盘紧紧扣住自己的肩,这是一个暗涵隐喻的手势,可尤念心底里还是含带几分侥幸,迫不及待的问:“怎么了,是不是齐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