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管局
结界里,那人探头望了一眼,寂静的后海看上去空无一人,完全没有齐心怀等身影。
气氛一度尴尬至极。
“可能走到哪个角落里了。”钟九诗倒是非常理解,开口说道,“进去找找吧,肯定是在这里面是吗?”
那人结结巴巴道:“是吧…..”
尴尬的挠了挠脑袋:“那钟小姐请自便——”
钟九诗便故意道:“当然啦,难不成你跟我一起进去?正巧,黑咕隆咚的。”
那人可不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真出事了他只有做饲料的份。何况安全部只能附在结界外的安保工作,结界内只有执行部和齐心怀才有资格进出。
陈辰发现耳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信号变得非常不好,钟九诗进入了信号屏蔽区,自然是结界里,耳机里倏地全是刺啦刺啦的电磁波声,穿透耳膜,他再说话,发现信号完全断开。
钟九诗此番行动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平时多听话的一个人,怎么如此莽撞,他不怕钟九诗莽撞,只怕齐心怀狗急跳墙。
陈辰正忙着顺气,花亦辰的电话来了。
花亦辰在海南的任务才结束,便马不停蹄的坐最近班次的飞机赶回来,此刻下了飞机,打开手机流量看消息,愣是花了好一阵子,才搞清楚始末缘由。他站在前来接机的车前,气不打一处来,只想拿棍子把陈辰脑浆子打出来,血肉一起做碗咸香可口的豆腐脑:“陈组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出任务!她有几斤几两你不清楚!”
声音在空旷的机场外无限回荡,奔腾往复,像是苍天向全世界发出的咆哮。坐夜班飞机的人不乏少数,接机处来去匆匆,纷纷侧目,打量这一暴脾气男。花亦辰也没得半分自觉,该吼还是继续吼。
他身边比他矮一个头的同伴,默默无闻的盯着机场工作人员给他们般行李转盘,对花亦辰的行为充耳不闻,心里只想着轻点轻点再轻点啊,我那里面都是给妹妹带的特产,摔坏了怎么办!
花亦辰则冲着司机摆手:“你把行礼拉回去。”发现同伴反应迟钝,顿时忍不住又歇斯底里的大吼,“小侠!”
小侠茫然的转过头,眉宇间呆傻气五五分。
花亦辰第一见小侠他就是这副模样,相同的身高,相同的呆傻,那时候花亦辰还得仰视他。等花亦辰长到可以俯视他的时候,他依旧身高不变,还很呆傻,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不做了,我们坐直升飞机去。”花亦辰的气莫名其妙的消了。
结界里,水色比夜色浓重,像是一大团搅不开的生石油,粘粘腻腻。
耳机里传来穿透耳膜的声音,钟九诗登时头疼欲裂,扶着栏杆把耳机麦克风统统摘了随手丢包里去。
四下悄寂,钟九诗毕竟是个人类,目力有限,后海太大,一时间看不分明,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何处,说不得跑去前海或西海了,那更看不见。
钟九诗开启阴阳眼,无数鬼影阴气向上蒸腾,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幼年时家里附近有个包子摊,每次开笼便是如此这般,后来不知哪一年关门歇业了。不容多想,她从包里取出八卦罗盘,开始追踪。
八卦罗盘对妖魔鬼怪十分灵敏,追人就差了点,如果是指定的哪位妖怪,最好需要妖怪的贴身事物,便于区分。不同妖怪的妖力其实是不同的,但就像是血液一般,肉眼和法力都难以分辨,需要灵敏的法宝才能区分。
“我勒个去——”钟九诗发现她谁都追不到的时候,脸色大变,转念一想,他们果然失踪了?结界护住了整个北京城,城内她是追踪不到的,但整个什刹海与天空都在八卦罗盘的追踪圈内。
而尤念他们确实进来了,后海的结界出入口只有一个,陈辰始终监视着。可惜结界里无法通话,难不成要她现在出去问个清楚?
显然是来不及的,短时间内一进一出,容易惹安全部起疑。钟九诗想接下来该怎么般,先找魔的藏身处,只有水底了。
钟九诗利落的扎了个马尾,把八卦罗盘举在左手手心,双目紧闭,右手扣起大拇指,举在鼻尖下,陡然睁开双目,娇娇嫩嫩的喝了一声:“起——”
八卦罗盘下,一黑一白,两只拇指长阴阳鱼飘出来,腾空变大,变成两条十分肥硕的鲤鱼,看那模样,如果不是黑白二色,颜色再丰富多彩些,分明是锦鲤。
随着那一声“起”音将落未落,空气颤抖,两条鱼陡然睁开了眼,阳鱼阴眼,阴鱼阳眼,尾巴当空一摆,便无声无息的落入水中。
钟九诗轻轻呼了口气,阴阳眼还开着,能同时观测阴阳两界,那两条鱼,一条属阴需要阴阳眼,一条属阳肉眼可见,都是做水下探测之用。
八卦罗盘,就此可做到真正的水陆空三用!上天下地入水无所不能!钟九诗本来是准备在考试时再拿出来用的,闪亮登场,到时候钟妹妹的无限光辉必定闪瞎所有人的钛合金狗眼!
后海上一片肃静寂寥,春风扫过一片枯叶,钟九诗想学坏人们仰天长笑,但又想起来这些只有她,笑也没用,谁都看不见……一如穿新衣服没人注意,再如背正品包被无知人类当成高仿,法宝新功能不能显摆,真是人生最大憾事。
第87章 杀人灭口(2)
尤念觉得熊堪琦躺在中间,好像一张书桌。
熊堪琦两手搭在胸口,吧唧吧唧地嚼着了然无味的口香糖。
白夕浮简单的把进来过程复述了一遍,其实除了那一瞬间天旋地转的感觉,他们什么都没发现,就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白夕浮即刻意识到大有问题,魔蛟显然是没有这个能力,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对他们下手。他从业多年,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
祖章就是那个时候想起吃完饭时给尤念的双生蛇,并试图联系尤念。可是不知是不是本身就由问题还是被压制住了,祖章发现双生蛇竟然不听他的命令!
尤念无语,心道在齐麟的威压下,听命才奇怪。
没有办法,祖章说时带着伤心欲绝的口吻,为了给尤念和齐麟预警,只得下狠手把双生蛇烧了。
尤念则未能在祖章脸上看出半点伤心之色,而且那模样,好像还巴不得烧了。
于是白夕浮带着祖章和熊堪琦立刻脱离战斗,熊堪琦就是那时被魔蛟伤了。摆脱了魔蛟,三个便找了地方躲起来,思考离开的办法,其中推测了几种可能性,其中一种便是这里其实是个法宝。
尤念和齐麟进来后和魔蛟缠上,白夕浮听见动静,便带着祖章前来寻找。
双方信息合并,加上齐心怀幻化成祖章模样时,被尤念套话的出来的信息,便更能肯定此番是齐心怀主谋,这里是法宝之内。至于齐心怀的目的,联系起魔蛟,就非常明显了。
“杀人灭口。”白夕浮说这话时,丝毫不把齐心怀放在眼里。
齐麟睡眼惺忪,尤念知道他都听进去了,只是不会组织语言也懒于说话,于是只得代他开口:“是他没跑了,我们发现你们不见了的时候,还以为你们是追魔追得远了,本想跟过去看看,结果齐心怀的手下也不让我们出去,我还以为是他们安全部自身有什么小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此时,白夕浮狠狠的揉了揉祖章脑袋,训斥道:“跟弟弟学着点!”
祖章头顶本来就乱,这下更是乱如鸟巢,茫然道:“学什么?”
尤念觉得白夕浮纯属报复,只得哭笑不得,你们就不能专注于咱们怎么出去这一至关重要的问题吗!
祖章讷讷的问道:“你说他的手下也拦着你,是不是他们整个安全部都有问题?”
“怎么可能!”尤念大吃一惊,祖祖也太不安常理出牌了,“你想太多了,不可能整个安全部都牵扯进去,否则还没开始就被抓住了。你想想,陈组会允许这事发生?”
白夕浮也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示意你看,这小子就这样,整天都巴不得天下大乱。
熊堪琦横躺着举起一只手,端端正正的,像个小学生,“我能问个问题吗?”
大家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平日里少言寡语的熊堪琦身上。熊堪琦修炼不咋地,法力较弱,按照人类的年龄换算,足有三四十岁,是个老顽童。也是因此,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常常一鸣惊人。
熊堪琦嘴里含着口香糖,说话有些不清楚:“有个问题我想了半天都没想通,说出来哥几个参考参考——他养魔蛟干嘛?魔力不自己用,要给别的妖怪?虽然魔蛟智商有点问题,是个没成年的。”
入魔无非是为了无上力量和无限生命,现如今在特管局的严厉打压下,多数目的已经转为后者。齐心怀养条魔蛟做什么?他修炼的不错,十分年轻,又不准备给自己增强法力,还不如炼个法宝来得实惠。
尤念看了齐麟一眼,齐麟也不明白。于是尤念想这个问题还是得问陈辰,他既然一开始就怀疑齐心怀,说不得会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没有理由的做一件性命攸关的事。
白夕浮也在思考,片刻便放下,这些是上级要顾虑的,而他们只是上级手中的棋子,听命行事,沉思道:“夜祭那么多年了,一直是由齐心怀负责,每年随便偷一点阴气都了不得的。我爹以前在战场行走,就靠阴气修炼,他跟我说过,每年夜祭这一天净化的相当于一个逐鹿战场亡魂总和。”
数千年前,尤其是商周以前,修炼还没个规矩,诸如吸阴气、吸□□血等为现代所不能接受的法子在人类和妖怪的眼里看起来都是正常的。
白夕浮这话一出,便是转移话题,不再理会熊堪琦引出的话头,谁该处理这事谁处理去。
熊堪琦意识到不好,吐了吐舌头。
尤念低头思考,熊堪琦提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恐怕也是陈辰开始怀疑齐心怀的原因。究竟如何,得出去了才能知道。他只能求和陈辰心有灵犀,希望外边的已经发现他们失踪了,并有所行动。
当尤念发现自己的思绪都飞到三万里之外了,白夕浮等早就止住了好奇心,就有点不好了。再一看齐麟,一副什么都没再想亦或是想晚饭吃点什么的表情,发现自己怎么就那么按捺不住好奇心呢。
反正陈辰会给出答案,术业有专攻,各司其职才是正解。
可是…….尤念想,真是很好奇啊,而且好奇心这玩意一旦开了头就刹不住!
祖祖挠了挠脑袋,把头发挠得更乱了,疯子似的,问:“如果这个法宝是齐心怀自己的,那么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知道的吧。”
法宝和其主人之间相互感应,无所不知。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尤念想,又提出一个可能性:“也许不是他的,只是能操纵也不一定。”
关于这类法宝,尤念只听钟九诗提起过,有次执行证考试用到的清明上河图。不过尤念更想知道确实如果只是能操纵法宝,那和法宝之间的感应会是怎样。这应该是个人尽皆知的问题,奈何尤念就是不知道,还不好意思问出口,怕给齐麟丢脸。
白夕浮叹道:“希望不是这样。”
如果是借来的法宝,原主人不可能不发现法宝里的异动,如此一来,整件事就牵涉太广了。
白夕浮又道:“我们只要造成一定破坏不就可以了吗?足够把法宝打破。”
祖章对法宝最感兴趣又最为了解,揶揄道:“你可以试试,你考试怎么考的?之前三分之一执行部一起上,也没见过哪次考试出问题。”
白夕浮便道:“那不一样,这次操纵的是齐心怀。他大概修炼了多少年,五百多还是六百多?咱们几个叠加在一起大概有这个数的两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