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感冒?简非放下医用显示器,看着还在迷糊昏睡的伊诺有些哭笑不得,他这算是乌鸦嘴一语成谶?
“伊诺,伊诺……”简非爬上床,轻轻的唤着还在梦中的伊诺。
伊诺睁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干什么?”
“你生病了,我们去医院。”简非说着便用手托住他的脖颈,试图把他扶起来。
伊诺却抗拒,语气里是难以言明的骄傲和不可置信,“不去,我怎么可能会生病?”
他的基因序列可是很强的,只不过是一场冷雨,怎么可能让他生病?
“你发烧了,38℃,必须要去医院看看。”简非也不退步,语气强硬。
伊诺揉了一下还迷蒙的眼睛,自己伸手摸了一下抬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烫……再看手腕,红光闪现,还真发烧了!
上一次生病的时候还未成年,是因为染上了城里的一次大型流感病毒。这次居然,伊诺顺势躺在简非身上,嘴里不服软,“说了不去就不去,只是发烧,过一会儿就好了。”要是去医院会被笑死的,那可是专门为婴幼儿和待产的孕妇孕姆准备的。
“伊诺,不可以。”简非不松口。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为我做决定了?”伊诺佯装生气,话语里夹枪带棒,“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简非听了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这句话对他说的次数多了!每次他有什么不想做的,都用这句话来堵他。是不是他真的表现的太温顺了,让他产生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他驯服的错觉?
当然,他绝对不会公然反驳他,只是,他也有表示反对的权利。
“别这样看着我!”伊诺伸手挡住他的眼睛,琥珀一样清澈,看的他心里发慌。
“……”依旧不说话。
伊诺把手放下来,终于妥协,“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别不说话啊,也别再那样看着我!”
简非笑了,捧着他的脸飞快的亲了一口,“好,我去给你拿衣服。”
伊诺靠在床头,看着简非轻快的身影,眉眼温和。
窗外的雨还没消停,阳台上的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木槿,细长的树干,只在顶上有一些宽大的叶子,碧绿碧绿的。
市医院,伊诺把风衣领子高高竖起,几乎挡住大半张脸。简非在他身后一点,看他一脸不拘谨的样子就好笑。
这人,大抵是真的难得来一回这样的地方。
“你就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去拿号。”雨天,医院人竟然也不少,气氛有些嘈杂。简非让伊诺坐在大厅的位置上,自己去选号。
简非给伊诺挑了一个专家号,五楼,正好有空缺。
乘坐电梯到五楼,这里要安静许多,基本没人,伊诺的表情有所缓和。
“我们的科室是最前面那个,是古特医生,我等会……”简非拿着单子,正跟伊诺介绍一些琐碎的事,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他猝不及防的推进一边扇半掩的门。
然后,再极快的关上。
祢亚本来正在办公室里为下一场手术做准备,结果一个陌生男人直接就这么闯了进来。他看起来很慌乱,比他这个被闯入者还要惊慌失措。
“这位先生,这是私人办公室并不是诊室,请你出去。”祢亚调整了一下眼睛,哦,不要误会,这是护眼眼睛。对于一个上手术台的医生来讲,眼睛和手比一切都重要。
看了眼周围,空的很,四周都是冷冰冰的器械,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不好意思,不过我现在有点不方便,可以暂借一下吗?”
简非的语气带着恳求和小心翼翼,祢亚迷起金色的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变种,像只狡猾的蛰伏着的狐狸!
“不可以。”祢亚看了眼时间斩钉截铁的拒绝,手术还剩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这期间他需要安静。
“可是我不能出去!”简非背靠着门,他看到了,那个离他们还很远的人,伊诺不想让他见到他。
祢亚用手托着腮,“怎么,有人追你?”
没有,简非摇头。
“有人想杀你?”
简非猛摇头。
“既然都没有,那就请你搞清楚,我是医生。等下我还有手术,自己出去,我不想惊动安保。”祢亚收拾好桌子上的卷宗资料,拿着药油开始按摩手掌。
简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看着祢亚清冷的背影,想地遁一走了之的好。
扣扣~
“简非?”门从外面开了一条缝,伊诺的声音飘进来。简非极快的跟祢亚道了谢,然后闪身出去。
“你怎么了?”伊诺察觉到简非的不对劲儿。
“没什么。”简非手里拿着几乎拽碎的挂号单,目光垂在地上。
是因为刚才?看来是了。伊诺不再说话,刚才他老远就看见阿尔,那家伙的伴侣要生了。那一瞬间,动作比脑子转的更快,想都没想神经反射一样,只想把简非藏起来。
不能让身边的人发现简非,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漏洞的存在,一旦被发现,牵连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看来下次不能再这么纵容他了,一起出街,仅此一次。
看病的过程很快,医生看了体温,确认症状,就直接打了退烧针。简非拿了药单开药,伊诺直接把常用药都扫了一堆回去。指不定哪天又用上了,家里的药不足了。
“我这次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回到家,伊诺把沉默了一路的人拦下来抱在怀里。他把脸埋在简非白皙的颈间,嗅着他清淡的体香。
“住多久?”简非问。
“大概半个月吧。”伊诺也不知道,家里的气氛太沉重了,还是在这儿好。
第三十六章 :抓住他
秋雨一连下了一个星期,空气湿漉漉的,周身都带着潮气。好容易天放了晴,苏豫拿了一根绳子,栓在院子的两颗青柏之间,把家里摸起来濡湿的被子和厚重的外套拿出来晒。
小a在屋子里做大扫除,最轻松的就是莫洛斯了。他坐在二楼的开放式阳台上,穿着黑色的家居服,正专注的在键盘上敲击着什么。
暖暖的阳光斜照下来,他栗金色的头发像镶了细碎的宝钻,熠熠发光。
莫洛斯最近有点忙,突然之间的,不像之前那么准时放学和回家。而且这几天好多时候他都在书房里,要不就在地下室里训练。
问他,含糊其辞。
不过苏豫也没怎么在意,军校里,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并不奇怪。
“喂?简非!”苏豫刚晾完衣服就接到了简非的通讯,但他没开视频。
“嗯,是我。”
“怎么没开视频?”
“我现在有点不太方便,”简非靠在洗手间的墙上,刻意压低了声线,“上次跟你说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啊?那个啊,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做不来……”苏豫走到柏树下,想起上次两人的对话,顿时脸涨得通红。
简非笑了,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软糯的性格。
“苏豫,”他说,“你没有多长时间了,一个月,你拿不下他你们之间就没可能了!”
苏豫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他用手无意识的抠着青柏细细的树皮,嘴里嘟囔,“我知道!”
“你知道?你就嘴里知道,趁你现在还有机会。赶紧的,牢牢抓住他,不然,有你后悔的!”简非警告道。
“嗯!”苏豫郁闷的点头答应。先应着,后面的,再说。
简非看苏豫应了,稍稍放心,“他对你一直都很好吗?”
“他啊!”苏豫见他转了话题,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他仰着头看阳台上专注的莫洛斯,答到,“好啊!我匹配了三次,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
“简非,除了爸爸,阿姆还有你,他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简非在那头轻易的就可以听出苏豫话里露出的幸福感,一个人的语态是做不了假的。那个叫莫洛斯的贵族,大抵真的是极好的,“对你好就好。”
“你呢?你不想找个伴侣吗?”苏豫问。
简非看着贴着冰凉瓷砖的墙面照射出来自己模糊的影子,无声笑道,“苏豫你忘了?我是早就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着,甚至是找伴侣呢?”
六年前,教堂大火,教堂轰然倒塌。检察官只找到几个残破的烧焦的肢体,再没能找到更多,所以他们认定简非死于大伙。国王那里自然注销了简非的个人信息,拉玛帝国再没有简非这个人。
这样一个连活着都不能透露的人,哪里会有伴侣,简直是痴人说梦。顶多是站在灰暗的角落里,等着唯一能给他一丝光的人的临幸罢了。
“好了不说了,下次再聊。我这儿有客人,你记得我说的话啊,千万抓住机会!”简非听见外面伊诺的询问的声音,极快的交代,挂机之前,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苏豫,你一定要幸福!”
“怎么了?眼角湿湿的。”莫洛斯把手里的工作结了,往下看,苏豫站在柏树下,长身而立。他似乎在跟谁通话,一直处于聆听的状态,只是时不时回两句。
他慢慢踱步下楼,通话已经结束了,苏豫还站在那里,神思恍惚,眼角泛泪。
苏豫抬手擦了擦,“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家了。”
不纯粹是在撒谎,一年多都没回去过了。简非嘱咐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莫洛斯想了一会儿,这事有点难办,他没什么时间了。
不过……
“想回去看看吗?”
苏豫摇头,“还是算了。”现在根本不可能啊,莫洛斯和他都没时间。
“不考虑其他的,你想回去,对吧?”莫洛斯看出苏豫的顾虑,带着诱惑似的问。
“想。”
“我可以想想办法。”现在是真的不行,不过过段时间,让姆父那边跟校方交涉一下应该有转圜的余地。
“干嘛对我这么好?”苏豫仰头问他。
莫洛斯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是我的伴侣啊。傻!”他捏了捏苏豫的脸,软软的。
“你只对你的伴侣好吗?”
“我现在只对你好。”莫洛斯抬起他的下巴,把人按在树上深吻,他很专注,苏豫却三心二意。
他听清楚了,他的话。
现在只对他好,那以后呢?
他很贪心,他想要一辈子,就像迪兰和维克纳那样。而不是想洛伊的伴侣一样,只做三个月的过客。
他看着莫洛斯闭着的眼睛上轻颤的睫毛,突然想起简非之前的话。
抓住他,只是结果,方法只是过程,何必纠结。时间太短,他不知道如何让莫洛斯爱上他。
他爱他只不过一瞬间,他爱他,他可能要用一生去努力。
不过,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他就有的是时间。
是夜,苏豫躺在床上看了看时间,不算晚,九点。莫洛斯洗完澡就直接去书房了,苏豫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
哼哼!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这也太不给面子了!苏豫心想,干脆去找他,不想等了。
苏豫下床,看了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睡袍。呃,第一次主动出击,这样好像暗示的不够明显……
嗯,苏豫在房间里走了两步,脑袋里一直回想着电视里放的八点档。都是怎么来着?
全裸?
咦……算了,苏豫升起一股恶寒,家里还有个女性设定的智能机器人呢!
半裸,围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