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逆袭探案系统
这个结论使得在座的顾家人升起了五花八门的心思。
顾老太君虽已年迈,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并且至今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要将顾家交给顾二的打算, 照这架势估计还能执掌顾家好几年。如今住在逐日山上本家中的顾家人, 主家一脉只剩下顾二三兄弟与情况特殊的顾珏, 反倒是表亲与支系更多,这些旁支眼前是不可能继承顾家衣钵的,但不代表他们将来没有机会, 若想在顾家前途明媚, 要巴结的人自然不是顾二,而是顾老太君。
平日里威严沉稳不苟言笑的顾老太君自苍水瑶出现在花厅起, 那张老脸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仿佛比对自己的亲曾孙顾青奂、顾青岩他们还亲上几分,这愈加令众不明事实真相的顾家人认定,苍水瑶的先辈必然是顾老太君十分亲近的人,登时什么救命恩人老姘头有一腿等等乱七八糟的念头充斥了满脑。
不管怎么说, 顾老太君喜欢苍水瑶,那他们去结交苍水瑶准没错。于是第一个人拿着酒壶去主桌答话敬酒,第二个第三个便都涌了上去,甚至有些妇人已经开始挑剔的上下打量苍水瑶,品评她的神貌身段配不配给自家宝贝儿子做媳妇。
顾青峰和顾青策的家庭都只是旁支,虽然自小长在本家,与本家金闪闪的亲曾孙顾青岩同吃同住习武上学堂,但真论起在顾家的地位那本质上是太子跟伴读的差距。两家的父母即便是为了儿子的将来,也不可能原地不动等着其他旁支把自家踩下去,只让儿子跟着顾青岩混是不够的,因为谁也说不准将来顾二能否真的接管顾家,反正这代小辈差不多都到了成婚年纪,要是能娶个顾老太君疼爱的媳妇,可不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么?
顾青峰与顾青策没有自家父母想得那么多,长辈让他们去敬酒二人便去了,苍水瑶生的柔柔弱弱却意外的很能喝,原本顾老太君对自家这些不成器只想走捷径的后辈们是又恼又羞愧的,苍水瑶却在她发怒前便不动声色安抚住了她,只当不知这些顾家人在打什么主意,来者不拒。转眼十几杯酒下肚,她脸上却没有丝毫不适,仍旧清新平静的坐在那里。
顾二笑眯眯介绍顾青峰两人:“这是青峰和青策,自小跟着我家青岩一起长大,虽说他们都不是我的孩儿,但在我看来和青岩也没什么不同。苍姑娘是贵客,这两个孩子特地来跟您打招呼,您方才已饮了许多杯,我看就让这两个小辈合敬您一杯吧!”
“多谢顾二爷体贴……”苍水瑶微笑抬手接过顾二递过来的杯子,霍然却从旁侧伸出只手,不由分手便将她手里酒杯顺了过去。
围在主桌这边等着敬酒攀关系的人均是一愣,便见从来都是笑面盈人的顾珏面无表情道:“姑娘家身骨柔弱,多饮伤身,这杯我代苍姑娘喝好了。”言罢仰首,一饮而尽。
大家都很尴尬,尤其是亲手递过来这杯酒的顾二,不过顾二除了尴尬同时也有些疑惑。以顾珏平日处世之得体老练,有的是办法在不让人感到丝毫难堪的前提下劫走这杯酒,但他偏偏毫不遮掩的表明了对顾家人集体灌苍水瑶酒的不悦。
心里有鬼对苍水瑶怀抱不良企图的人,立刻便敏感的把顾珏归为与自家目的相同的敌人,缺心眼儿如顾青峰和顾青策,便联想到白日里广场上对顾珏出言不逊之事,认为顾珏故意针对他们两个。要不然为什么前面十几杯酒都没反应,偏偏劫了他们这杯呢?
一直留心着主桌的周子若首先发现主桌这边气氛变得怪异,接着就看见下午在门口差点把自己推下台阶的顾青策挑衅顾珏道:“你什么意思啊?”
陆离霄那桌其他门派门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顾青岩扣住顾青策的肩不许他上前,却没顾得上旁边的顾青峰。
“不就白日里说了你一句‘野种’么,犯得着这么记仇?踩着你痛处了?”
“青峰!!”
这句严厉的呵斥是顾二、顾青峰之父与顾青岩三人异口同声喊出来的,在安静的花厅中效果相当震撼。
顾珏的出身在顾家无人不知,甚至在场许多外人都知晓一二,即便平日里顾家人偶尔八卦,那也是背着顾珏与顾老太君的,顾青峰这么明目张胆喊出“野种”两个字,令顾家人的脸色全变了,连宾客们都感到了不自在。
寒紫依目睹别人家的矛盾很不舒服,转眼见周子若叹气摇头,小声道:“周少侠,你也觉得他们两个太过分了对么?”
“这俩倒霉孩子……”周子若为顾青峰和顾青策两人点蜡,他们还以为自己在欺负小白花呢,殊不知顾珏狠起来的时候那可是六亲不认的!想当初陆离霄抓了武状元做人质,他可是很清楚的感觉到了顾珏当真考虑过就此牺牲武状元!!
周子若大度的原谅了下午顾青峰和顾青策对自己的不友善,这俩倒霉蛋儿惹上顾珏估计是没啥好果子吃的,他们的将来都这么凄惨了,他就别计较那些小争执了。唉。
顾珏对“野种”两字如若未闻,执箸为苍水瑶的碟子里布了些菜,“你酒喝太多了,吃点菜吧,小心稍后后劲上来不舒服。”
如果说刚才拦酒还可以理解为顾珏借题发挥对顾青峰两人的不满顺带博苍水瑶的好感,这个举动便直接刺激了打苍水瑶主意的人。
“苍姑娘自己都没说什么呢,阿珏你这么急着献殷勤,太失礼了吧!”
“青峰和青策敬重苍姑娘,苍姑娘赏识他们才肯喝他们敬的酒,你多此一举反倒弄得苍姑娘为难,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就是!”
“青峰和青策年轻性烈,又都是小辈,本来就是你先不对,他们心直口快冒犯你两句,又不是有心的,你何必摆出张冷脸……”
这些话顾珏一概充耳不闻,还很体贴的为苍水瑶倒了杯醒酒茶放在手边,反倒是主坐上被正兴起数落顾珏的顾家人忽略了的顾老太君沉静的脸色越来越冷,顾二及时发现了,心道不妙正欲呵止众人,却闻七嘴八舌的话语中响起两声清水击石般悦耳的轻笑。
众人不约而同住嘴,苍水瑶掩唇笑了两声,抬眼看来:“诸位说得对,这杯酒不喝,确实显得我小气了。”
立刻有人赔笑道:“苍姑娘,我们不是说你,这都是阿珏……”
苍水瑶打断:“大家是一片好意,无所谓争出个对错。这样吧,老实说若是诸位每人敬一杯,我确实有些不胜酒力了,不如诸位与我一同喝一杯,便算是我敬过大家了,可好?”顾珏蹙眉似欲开口,她目光淡淡拂过,无声无形的力量制止了他。
顾珏耐住性子看苍水瑶让下人取了几十个杯子来,亲自每杯都斟满酒,然后自己率先抬起一杯仰首饮尽。顾家人自是不好再说什么,纷纷取了杯子作势欲饮,而就在这个时候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这些举着酒杯的顾家人集体抽筋了般,将整整一杯酒泼在了自己脸上,尤其顾青峰、顾青策与方才数落顾珏最开心那几个,烈酒直接泼了满眼,登时扔了酒杯不顾场合疼得呜啦啦大叫!
反观苍水瑶却已收了脸上轻柔笑意,漠不关心的拿起顾珏方才倒的醒酒茶慢慢喝了起来。
若是花厅众人不知这是谁搞的鬼,那出身仙门世家的他们都可以回炉重造了。可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定然是苍水瑶做了什么,却没几个能说出来她到底做了什么。
周子若却是那少数猜到真相的人之一。
苍水瑶最擅长什么?
傀儡术啊!
刚才那些顾家人直接把酒往自己脸上淋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被操纵了呀!
看着顾青峰那几人两眼红的跟扑了胭脂似的,周子若都替他们疼,那么烈的酒……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辣眼睛啊……
苍水瑶这么当着顾老太君的面明目张胆整治大批顾家人,确实令满场都震惊了,连一向对除了药理外的任何人与事都懒得搭理的顾七都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她,顾九则是完全没了平日里和稀泥的圆滑笑脸,不过最令人感到意外的却是顾老太君的反应,她不但没有为自己的晚辈们兴师问罪,反而畅快的大笑了出来。
笑够了,顾老太君似乎心情很好,严声吩咐顾二:“今晚花厅生事这些人,不论男女老少,明日起全部分派后山伐木种植一个月,青峰他们几个加罚每晚长跪祠堂两个时辰。”然后又对在场宾客们道:“诸位慢用,务必尽兴,老身先告辞了。”
宾客们起身回礼,顾二正在犹豫顾老太君那句“花厅生事这些人”是否包含顾珏,便见顾老太君在走过顾珏身边时停步道:“晚点的时候过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说。”隧转头柔和的看向苍水瑶,“苍姑娘,许久未见,这些年间许多事老身均欲与你倾诉。”
苍水瑶了然的放下玉箸,跟上了顾老太君。顾珏站在桌旁同顾二等微微躬身恭送,待一行人迈出花厅,他抬起眼目光追随在顾老太君身侧那渐行渐远的纤柔背影上,平湖淡静的眸光渐渐旋动开柔和的涡流,点点溢了出来。
旁侧桌上始终注意着顾珏的周子若看了今晚这场好戏,再联合顾珏当初找子衿的目的,便将他与苍水瑶间的事推测得八九不离十。苍水瑶出现在花厅时,顾珏的模样分明震惊不亚于他,所以他应该事先并不知道苍水瑶会来顾家。那么既然顾家已经有了顾珏这个完全打入内部身份绝对安全的内应,司琴绛月还把苍水瑶安插进来干什么?苍水瑶与顾老太君交情匪浅,是针对顾老太君?
周子若摸摸下巴,两眼在顾珏的后背上打转,这时忽然察觉到了同样聚集在顾珏身上的另一道视线。他本能的找过去,便看到了人影后方的陆离霄,瞬间心有灵犀般知道陆离霄也认出了顾珏就是杀狐堡的蒙面人,并且他也在探究顾珏与绛月宫在本次仙盟大比中究竟计划着什么。
只是刹那,陆离霄便敏锐的发现了周子若的目光,淡淡转目看来。四目相接的那刻周子若逃兵般迅速转开了眼,莫名的暴躁令他几乎气急败坏。
妈蛋……
明明是姓陆的不占理,他怕啥?躲个P,下次必须瞪回去!
第93章
晚宴散了, 周子若与寒紫依道了别便起身离开花厅, 旁边桌子上正同其他门派长辈说话的陆离霄匆匆告辞,大步往门口走,经过顾家主桌时正好有名刚站起来的妇人身体不稳趔趄摔倒。
陆离霄急忙将那妇人扶住, 观妇人脸色惨白,便礼貌的询问了句, 妇人袖角掩唇还未作答, 旁侧响起笑语,有人将妇人接了过去。
原来这妇人竟是顾家九爷的妻子,“多谢陆公子及时出手保护了拙荆!”
“举手之劳而已。”顾九夫人大概情况不太好,垂头缩在丈夫的臂弯中, 两手紧紧扭着鹅黄色的丝帕颤抖着溢出声声低咳, 陆离霄不禁提醒:“九夫人似乎身体不适, 九爷务必多加注意。”
顾九一副见惯了的模样笑道:“拙荆天生体弱,常年病疾缠身,不过好在都不是什么重症, 汤水养着便好, 多谢陆公子关心了!哈哈……对了,方才陆公子可是要去追什么人?”
陆离霄闻言往花厅外看去, 早已不见周子若的身影,他又看了眼满面热络笑意的顾九与仍旧未曾抬脸说过半个字的九夫人,对夫妇二人颌了颌首,抬步离去。
周子若脚底抹油回到水吟居,从院门到主屋门层层落锁, 这才放心的坐在桌边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早凉透了的茶。
不是他自恋自以为是自作多情,那姓陆的晚宴上虽然没看他多少眼,但质远高于量,每眼都差点把他背上烧出窟窿,尤其越到晚宴尾声越频繁,要不是他趁人多混乱溜得快,指不定就被他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