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叹口气：“存哥，你上学的时候一定是好学生。”
　　沈存怔了怔，慢慢地说：“我没上过学。”
　　顾厌以为他是没读过大学，没怎么在意地‘哦’了声。
　　明涧听到沈存说没上过学的时候表情就有点儿不对，这会儿顾厌刚刚哦完，短短的余音还没消散，他就有些着急地插话进来：“哎，顾厌你为什么站在倒数第二个，我感觉你没我高啊。”
　　“放你妈的屁。”顾厌说，“老子妖八零，你多高。”
　　“妖八妖！”明涧拽他胳膊，“我就说得俯视你呢，赶紧的，咱俩换个位置。”
　　顾厌脚底生根，纹丝不动：“哦，我记错了，我妖八二。”
　　沈存一阵闷笑。
　　“去你大爷，你当这儿是拍卖会，还能往上加价呢？！”明涧啐他。
　　明茗叹气道：“都老实点，鹊山君快上台了，马上就结束了。”
　　领导一发话，几个人终于收敛了一些。
　　副所长道：“……最后，很荣幸的告诉大家，我们有幸请到了四方灵君之一的鹊山君——苏羽！下面请鹊山君为大家发言！鼓掌欢迎！”
　　明致带头拍出热烈掌声，场上的观众静了一秒，下一刻如雷般的掌声炸裂而起！
　　“啊啊啊S级我没听错吧！！！”
　　“第一次见四方灵君好激动！”
　　叽叽喳喳的私语声不绝于耳。
　　苏羽身穿伯爵白衬衫，身形颀长，宽肩窄臀，双眸蕴含着戏谑多情的光芒，每个人都感觉他在注视自己。一上场就把所有女驭灵师迷个半死。
　　“我滴妈难以置信滴帅！！”
　　“这哥们儿长得犯规了，不过没人觉得他有点眼熟吗……？”
　　“……祝余果！祝余果代言人！！”
　　明涧啧声道：“有这么夸张？真怀疑是苏羽买来的水军……”
　　苏羽以手示意众人安静，华丽低磁的嗓音经过话筒层层传递开来：“不多说了，祝伙伴们玩的开心。”
　　他打了枚响指，二十四发礼花冲天而上，轰然炸响。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金黄色重明鸟的虚影从苏羽背后冲天而起，伴随着清越的啼唳，嗖地飞到了高空，只剩洋洋洒洒的梦幻金粉从空中落下。
　　简洁又拉风。
　　成百上千名驭灵师放声高呼，气氛推向了高潮。
　　“骚不过骚不过。”顾厌抚掌而叹。
　　“骚不过骚不过。”明涧摇头晃脑。
　　二人说完，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沈存。
　　“啊？”沈存心领神会，“我也……骚不过。”
　　明茗和喜萌扑哧笑出声。
　　“第一次见到沈哥哥这么没办法的样子。”喜萌道。
　　“遇上两个熊孩子，我们存哥也很无奈啊”明茗耸肩道。
　　开幕式结束后，有比赛的驭灵师前往指定场地比赛。
　　“阿存哥哥～”
　　沈存听到这一声音，暗道不妙。
　　陶南枝欢天喜地地飞奔过来，沈存反应迅速，拎过喜萌往身前一挡。
　　喜萌张开手臂，喜笑颜开：“南枝，我好想你呀！”
　　陶南枝扑在她身上，也兴奋地搂紧手臂：“啊啊啊萌萌我也想你！”
　　明涧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逗她：“听说南枝妹妹扫地去了？哎呀我怎么说最近寄灵所环境都干净了不少呢。”
　　陶南枝上次评定任务失败，被他爷爷罚去扫大街，正扫了一肚子气呢。闻言登时柳眉倒竖，炸了毛的猫似的扑过去挠他。
　　明涧素来拿得起放得下，举手求饶：“妹妹妹妹，哥嘴欠，不说了啊。”
　　陶南枝勉强消了气，饶他一命，转身来到沈存身前甜甜道：“阿存哥哥，你最近有没有想我？”
　　沈存笑了笑：“没。”
　　小迷妹不为所动：“阿存哥哥一定在害羞！”
　　沈存无言以对，对着幸灾乐祸的伙伴叹气。
　　喜萌咬着手指，看得十分认真。她在向陶南枝学习经验，以后可以对那个见到她就跑的班长用一用。
　　明茗笑道：“南枝妹妹，我们打算去铺设的摊点瞧一瞧，一起去吗？”
　　陶南枝猛地点头：“我找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刚刚看到有几处有趣的游戏呢！”
　　“哦？你找我们不是为了阿存？”
　　陶南枝大大方方承认：“都有。”
　　众人哑然失笑，这般放肆明媚的感情令人生不出厌恶。
　　“跟我来。”陶南枝挽着喜萌的手臂为大家引路。
　　场地上人头攒动，绣了等级的外套太显眼，大家便都脱下拜托旁边的一名驭灵师拿给主席台上的苏羽，驭灵师兴奋的满脸通红，接过这一光荣使命。
　　陶南枝老早就瞄好哪个游戏好玩，带着一行人直奔某个摊点。
　　“这个叫‘改头换脸’，有【雾花蜥】脉灵！”陶南枝对着众人招手，“它可以给人做仿真面具，妆效能维持一个小时。”
　　顾厌往周围扫了一眼，看到很多变装完成后的驭灵师，顶着千奇百怪的脸，像是西游记片场的群众演员。
　　有点意思啊。
　　顾厌和明茗他们一道晃了过去，围在摊主身边选面具图案。
　　‘改头换脸’的小摊位很火爆，摊主身边围了一圈儿人，雾花蜥前面又排了一溜儿人，沈存走在最后面，打算等大家选完了再过去。
　　“只要给雾花蜥看过图片就可以了。”陶南枝跑过来扯住沈存的胳膊往里拉，“阿存哥哥，我们做一对儿情侣的。”
　　“啊、”沈存吓得都快结巴了，脑子转的飞快，“我打算做成葫芦娃里的爷爷。”
　　“……”陶南枝一脸郁闷，毕竟葫芦娃没有奶奶，“那我，那我就做成蝎子大王！”
　　“别啊。”沈存哭笑不得，“小姑娘家家的，选个活泼的角色。”
　　“阿存哥哥也要换个活泼的嘛！”
　　“我一把年纪了，就适合做葫芦娃爷爷。”二十五岁高龄的沈存语气深沉地说。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一个葫芦娃兴冲冲地转过身，对着旁边的镜子臭美地照了照。
　　他原本的模样被面具遮住了，单单看脸的话，就是一从电视上走下来的葫芦娃。他穿着绢白色衬衫，衬衫的左边一角扎进宝蓝色西装裤里。
　　这‘孙子’正是顾厌。
　　沈存登时就乐了。陶南枝顺着他的视线也瞧见了，噗嗤笑出来：“顾小厌！阿存哥哥刚刚要说做个葫芦娃爷爷的面具！”
　　“他敢？”顾厌把镜子一扔，回过头来指他，“敢做成老头儿你试试。”
　　沈存今天这爷爷当定了，二话不说就往摊主那边走。
　　顾厌挡住他，想笑又忍住了：“存哥，你选个别的，咱们还能做兄弟。”
　　“你在COS水娃？”沈存看着他脑袋顶上的蓝色小葫芦，眼睛里全是笑，“哟，瞧着跟您衣服的配色还挺和谐。”
　　“老子选的明明是六娃。”顾厌说，“就是会隐形的那个，你看没看过童年经典。”
　　“嗯，是没您熟悉。”沈存忍不住拽了拽葫芦上的小叶子，惊喜地睁大眼睛，“挺像真的啊。”
　　顾厌站着不动，等他拽完：“……摸了我的小葫芦，你就不能COS老头儿了啊。”
　　“……那我不摸了。”沈存收回手，绕过顾厌往前走。
　　“你他妈非得占我这便宜是吧。”顾厌从身后锁住他肩膀，但因为比沈存矮了六七公分，看上去像赖在人家身上似的，“不行不行，老子不同意。”
　　沈存给一直在笑的陶南枝递了个眼神。
　　陶南枝秒懂，对着前面大喊：“小明哥快过来。”
　　顶着一张蝙蝠侠脸的明涧回过头：“怎么了？”
　　陶南枝用一秒钟飞速说了句：“阿存哥哥要选葫芦娃爷爷的面具顾小厌死活不让。”
　　“啊哈哈哈哈！”明涧看热闹不嫌事儿地凑过来，从顾厌身后一个圈臂，把挂沈存身上的六娃一下子捞了下来，“存哥快去！”
　　“妈的你这是为虎作伥！”顾厌反肘一击，想顶开他
　　“我这是帮你找爷爷呢！”蝙蝠侠笑得喘不上气儿，硬生生受了一记，抬起腿锁住了顾厌。
　　“快看，蝙蝠侠和葫芦娃打起来了。”有经过的驭灵师嬉笑道。
　　明涧一听，心想绝不能给蝙蝠侠丢了脸，当下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你他妈是蟒蛇精变的？”顾厌气急败坏地吼，他被缠得死紧，怎么挣都挣不开。
　　“快去、”明涧脸都要红了，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存哥，快去。”
　　“谢了。”沈存冲和顾厌缠在一起的明涧笑了笑，一秒都不耽误地选了图案站到雾花蜥面前。
　　粉红色的蜥蜴趴在桌上，殷红的眼珠子看了看沈存手里的图案，大嘴一张，一团轻飘飘的梦幻般的粉雾呼地吹向沈存的脸。粉雾解除到皮肤时没有消散，而是缓缓蠕动起来，几息之后，一个白胡子老头面具贴在了沈存的脸上，严丝合缝，用肉眼完全看不出是张假的脸。
　　顾厌看到这一幕，绝望地大喝：“放开，老子要换面具！”
　　明涧松开手，顾厌劲儿非常大，他觉得自己快脱力了。好在任务已经完成，明涧坐在地上放声大笑。
　　明茗一边看着手机前置摄像头，一边说：“换不了的，一小时后自动脱落。”
　　顾厌踢了明涧一脚，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走来的爷爷沈存，叹息道：“还不如和领导一样，选个东方不败，好歹也能叱咤风云。”
　　沈存弯下腰，笑吟吟地看着他：“走吧，爷爷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顾厌本来想骂他，听完这话怔了怔，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寄灵所也有大.保.健？”
　　“……”沈存笑容僵在脸上。

　　☆、夏日冰爽祭（九）

　　当顾厌看到空中疯狂扭动的【无头虬根蛟】的时候，终于明白‘刺激’的游戏指的是什么了。
　　“这游戏叫‘油炸小列车’、”摊主口沫横飞地对众人介绍，“一次性可以乘坐十个人，飞行时间大约一分钟，由脉灵自带的藤条做安全绳，乘客安全完全可以保障！每人只需要12毫升引灵浆，就可以得到非同凡响的快.感体验！”
　　顾厌看着刚刚从‘小列车’上走下来的乘客，基本都得相互搀扶，一个个双目无神，脸色青白，绝壁是体验过非同凡响快.感之后的状态。
　　“……你这脉灵是不是有情绪啊？”顾厌没忍住，“赚到的引灵浆没跟人家分赃吧？”
　　“虬根蛟在平时也是这样啊。”摊主可怜巴巴地说，“毕竟它没有头嘛，飞的时候完全凭感觉。”
　　“……哦。”顾厌说。
　　喜萌选了个小飞侠彼得潘的面具，搭配一身活泼的衣服，真的像个英俊机灵的小男孩。她吸了一口刚刚买来了大椰子，大眼睛看着在地上扭来扭去的无头虬根蛟，小声地说：“我觉得可以试一下哎。”
　　“你想玩啊……”蝎子大王看了看喜萌，痛下决心，握拳大声道：“别害怕，我会陪你一起的！”
　　“还有谁玩，我一起缴费。”明茗说。
　　沈存、明涧和顾厌同时举起了手。
　　“……我靠？”明茗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有这么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