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那个祸害
谢景离怒道:“凌忘渊!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正邪不分!”
凌忘渊道:“子焕在他手上。”
谢景离一怔,手中的流魄剑光也随之暗下几分。
楚零落解释道:“谢宗主乐而忘返,倒是害得江副宗主担忧不已,听说你在墨幽谷境内失踪,便急忙赶来。我与决明长老见他舟车劳顿,便留他小住几日。”
“快将子焕还给我!”
“那也需看二位的表现。”
谢景离沉默许久,他后退半步,收了流魄剑,淡淡道:“你要找琼灵树对么?”
楚零落面露喜色:“你果真知道?”
谢景离转身,道:“沈棠受了伤,正在琼灵树处修养,我带你去。”
楚零落没有动,他眉头微皱:“想引我入圈套?”
谢景离冷冷反问道:“琼灵树连接地脉,无法移动。你要是不去,要如何得到?”
楚零落敛眸思索片刻。他倒也不是不可以派人跟谢景离一同前去,可如今在场的都是墨幽谷之人,他一个外人势单力薄,免不了对方会从中作梗。现在整个圣巫族人的性命都在他的手中,而眼前这两人又忌惮江子焕的安危,当是不敢对他做什么的。就算真的有什么变故,倒也不足为惧。
他内心思忖许久,道:“劳烦少谷主与我们一同前去,带路吧。”
谢景离点点头,带着楚零落与凌忘渊一起离开,去的方向,正是他们方才从那山洞出来的地方。
几人离开,未曾发现一个鬼祟的身影趁人不备,溜进了琼灵谷。
沈棠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祭坛处。
奇怪的是,祭坛外围却没有弟子看守。沈棠悄然走近,依稀听见内部传来响声。
决明震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什么?他离开了琼灵谷?那小子究竟在搞什么,说好要帮我抓到南烛夫人,如今人没见到,还要我帮他看守这群没用的废物。还不快去将他找回来!”
有人低声应答:“是,长老。”
“等等。”决明又叫住他,“多带些人马过去,若楚公子不愿配合,便联合少谷主将他抓回来。”
“长老,您这是……”
决明又道:“不该问的别问,照办就是。”
“是。”
沈棠听得眉心微蹙,心道果真是个老狐狸,这么快便翻脸不认人。
方才谢景离与楚零落周旋他是知晓的,谢景离此为只是为了将楚零落引开,以便沈棠先替族人们解了毒,以免受其控制。不过如今决明寸步不离看守在此,倒是有些麻烦了。
那弟子领了命走出祭坛,就要经过沈棠藏身的地方。沈棠心念一动,抬手幻化出破尘枪朝他刺去。那人被突然袭来的枪尖吓得快速后退几步,竟不小心跌倒在地。
沈棠的枪尖停在距对方不足半寸的距离。他偏头朝那人无辜地眨眨眼,故作惊讶道:“哎呀,阁下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弟子惊呼一声:“沈、沈棠——!!”
随着他这一声呼喊,无数墨幽谷弟子突然围聚上来,将沈棠牢牢包围。决明从祭坛中踏了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被他破尘指着的弟子,面色铁青。
决明道:“我还当你跑了,竟然还敢来自投罗网。”
沈棠笑道:“我圣巫族都被鸠占鹊巢了,我还能去哪儿?”
他握着枪的手微微抖动一下,破尘枪尖又往前少许,几乎要刺破那弟子的衣服。那弟子面色煞白,连声哀求长老救他。
决明看也不看那弟子,只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以一个弟子的性命作威胁,我就会怕了?”
“那真是可惜了。”沈棠似有些惋惜地轻叹一声,手一扬,攻击却没有落在那弟子身上。沈棠抬手收了破尘枪,正色道:“我是来谈和的。”
决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警惕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沈棠摊摊手:“且不说我连武器都收了,就以我现在修为几乎尽失的情形,我还能耍什么花招。”见决明还是一脸怀疑,沈棠又道,“好吧好吧,你要不信就算了。不过这样一来,你想要的东西,可就永远没有机会得到了。”
决明问:“你是说……”
沈棠道:“圣巫秘术的功法秘籍。”
决明眼珠闪动一下,连带着被毁容的面部神经也跟着抽搐起来。他觊觎圣巫秘术多年,费尽心机也只获得一些残本,他对着那些残本钻研数年,几番贸然修行,均是不得其法,反遭反噬。他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就是因为他始终没有学会真正的圣巫功法。
圣巫术修习功法是圣巫族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们天生便可利用功法修为,操纵秘术。这么多年来,决明在这上面花费太多心思,却一无所获。
决明哑声问:“圣巫术有功法秘籍?在哪里?”
沈棠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道,“在这里。”
决明面露疑色,沈棠又道:“别不相信啊。你应当是知道的,圣巫功法是圣巫族人与生俱来,除非主动传功,否则,绝不可能为外人所得。”
决明道:“既然如此,你凭什么帮我?”
沈棠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对修习圣巫术,继承圣巫族并无兴趣。既然你这么想学,而我又正好不想要,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决明思索许久,问:“你有什么条件?”
沈棠道:“其一,学会之后,你绝不可再踏入琼灵谷半步,亦不可将此术传出去。其二,我的族人均遭楚零落的药物所害,你要帮我救他们。”
“这简单,等你将圣巫功法传给我,我自会实现诺言。”
沈棠又摇摇头,不紧不慢道:“世上哪有空手套白狼的买卖,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一般好骗?”
决明前额旁侧青筋暴起,又问:“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沈棠道:“你得先将我族人都解救出来,我才能放心将功法传给你。”
决明迟疑片刻:“我要怎么相信你?”
沈棠又道:“你我不过是交易罢了,何必互相取信。你若是有疑虑,交易不妨作罢,你现在直接一刀杀了我就是。”
决明却是笑了笑:“这是说的哪里话。阁下愿意帮我,我又怎会如此忘恩负义。不过,所有圣巫族人如今都在楚零落的控制之下,他现在下落不明,我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解救你的族人。”
“这简单,”沈棠对他所言早有准备,说道,“我方才来的路上,已经见过他。你给我些手下,我替你将他抓回来,不就可以了?”
“这……”
见沈棠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决明反倒是思虑起来。要说放眼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沈棠是个不要脸的,自然没有多少人肯相信他的为人。可对方提出的条件于他来说又格外诱惑,这的确让他发愁。
沈棠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已是有些焦急。谢景离虽然已经将楚零落引开,但对方能以一己之力破了琼灵谷结界,让墨幽谷资历最深的长老与他合作,已经可见其心机深重,实在不是谢景离这等不善攻心谋略之人可以蒙骗过去的。时间一长,绝对会被看出端倪。
沈棠想了想,心道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便佯装叹息道:“唉,长老若还在如此犹豫不决,等那楚零落回来,抢占了先机,恐怕就没有机会了。我刚刚应该没有听错,你不也是想去将那楚零落抓回来么?其实你应该也有所察觉,楚零落如今将我族中之人控制着,若他驱策人群,要与长老为敌,你是抵挡不了多久的。”
决明眉间一跳,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一直觉得,在与楚零落合作一事上,自己其实是占上风的。但如今听沈棠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其实,他才是那个弱势。楚零落可掌控人心,眼前这些被控制的圣巫族人现在纵使听话无比,但实际上个个都是定时炸弹。
楚零落要寻琼灵树,却只带走凌忘渊,让他在此看守祭坛,为的也是牵制防备于他。若楚零落在外遇到什么差池,只消驱策这些族人行动,便可将他控制住。可谓是万无一失。
决明想明楚零落对他的算计,可他毕竟也是个工于心计之人,沈棠表现得太急切,反倒被他看出了些端倪。
想到这里,决明忽然笑了笑,反问道:“事情没有你所说的这么简单吧?”
“此话怎讲?”
决明道:“那如你所说,若我当真答应助你抓了楚零落,他照样不还是能驱策圣巫族人与我为敌么?这样无异于主动瓦解我与他的合作,你也可趁机将我们一网打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阁下这算盘,打得够精妙的。可惜啊,我也不是那三岁幼童,没有这么好蒙骗。”
沈棠恍然:“此言有理。”他顿了顿,又问,“那长老的意思是?”
决明道:“你主动来与我谈和,不能只靠一张嘴吧。”
他一双眼审视般地看向沈棠,那双眼睛饱经沧桑,浑浊不清,竟带着些许摄人之感。他知道沈棠不可能空手前来,既然敢向他提出谈和,自然是有完全把握的。
沈棠停顿许久,道:“果真瞒不过决明长老,我的确还有筹码。”
“什么?”
沈棠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能让这些人暂时脱离楚零落的控制,你是否就能够信任我了呢?”
决明迟疑片刻,道:“你若有这等本事,为何还在这里与我周旋?”
沈棠叹息一声:“你以为我想?你抓走了江子焕,相当于一次抓住了凌忘渊和谢景离的把柄。如今只剩我孤军奋战,我不寻求援军,如何以一人之力面对你们这些人。”
“你就不怕我利用你?”决明问。
沈棠不以为意:“大不了玉石俱焚,我若是出事,你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决明大笑两声,赞赏道:“兵行险着,如此胆识,果真不愧阁下武圣之名。老夫答应你。”他摆摆手,屏退手下。墨幽谷弟子朝两侧退去,消失在树丛之中,只留两名随从还跟在决明身边。
决明为沈棠让开进入祭坛的路,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吧。”
沈棠踏入祭坛。
他朝内部看去,所有的族人都被围聚在祭坛角落。因为没有收到施药者的命令,个个神情呆滞漠然。
决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说要如何让他们暂时脱离楚零落的控制?”
沈棠道:“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