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佬盯上的我
梨园内供给伶人的住所已经不够了,更何况又多来了一个?
林蔚直言自己可以和骆昭挤在一间房间内。
骆昭:“这不太好吧…你远道而来,还是我去跟别人住一间吧。”
实在。
林蔚笑了:“不用不用,我正好还有很多话想同你说呢,就咱俩一间吧。”
骆昭:“好。”
最主要的是,林蔚还是怕他不在的时候,有人会来取他性命。
毕竟对付极阳之体这是难得的办法,杀人于无形。
当晚,骆昭就在床下打了个地铺。
林蔚本还没觉得,但一看到骆昭抱了床被子在下面,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想想在现世的时候,骆昭在自己醉酒后还把他弄到床上,林蔚叹了口气:“骆昭,你是班主,你的身子最重要,你睡床,我睡地铺。”
骆昭摇头:“你是客我不能…”
“就这么定了,你睡床。”
骆昭没有立即容易,而是想了一会:“你若是不嫌挤的话,你我同榻可好?”
林蔚懵了…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弯的,跟一个男人睡在一块也不太合适吧?然而这却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行。我俩分头睡。”
要是睡在一头的话,林蔚保不齐自己会想入非非。
二人上了榻,稍微聊了会天,骆昭的呼吸就渐渐平稳,林蔚吹熄了蜡烛,也睡了过去。
次日破晓。
骆昭睁开眼,就发现林蔚已经换了一头,稳稳地趴在他的怀里。
他仅仅是皱了皱眉,却并不排斥。
想要下床,却不想打扰远道而来的客人。骆昭只能保持着现有的姿势,这一捱就捱到了林蔚起床。
林蔚一起床就发现了不对劲,立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眼前怎么会出现骆昭的脸啊!
等等,这是哪一头?
完了,是骆昭那头!肯定是极阳之体太具有吸引力了!对…
林蔚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假装这件事并不存在。
骆昭一直是清醒着的,瞥见林蔚的动作不免哑然失笑,他们两个皆为男子…同榻而眠又如何,总归是不会发生什么的。
梨园早已吊嗓许久,这还是头一回班主起的那么迟呢。
艺术家总是多情的,无论古代还是如今,林蔚感受到几抹酸溜溜的视线。
扮演花旦的伶人们毫不掩饰眼中的怒火。
林蔚看出门道来了,这要是搁在现代可是他的姐妹啊,但是他显然误会了一点,他对骆昭没有兴趣。
他又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总对自己实施暴力的人呢?
“林蔚,你要不要试试这段戏。”
骆昭从书房里拿了一本册子出来,不是旁的,正是《霸王别姬》。
林蔚对这一套戏很熟,那部电影他看过无数遍,静默片刻,林蔚接过本子:“好,我试。”
一想起电影里的桥段,林蔚内心就仿佛被什么拧着了一般,他颇为生涩地唱完虞姬的那一段,整个人没收住,哭了。
第三十一章 床留给你一个人
本来还有人在笑他,这分明连基本功还不到位嘛,班主究竟请了个什么人来。
但看见林蔚哭了以后,他们却笑不出了,林蔚不为了自己唱错而窘迫,而是实实在在地投入了自己的感情进去。
“虞姬实在是太惨了。”林蔚拿着骆昭的手帕擤着鼻涕。
骆昭又去找了块干净的帕子,替他擦着眼泪:“都是戏罢了,莫要太放在心上。”
林蔚点了点头,骆昭又让他重新试了一遍,没成想林蔚第二次又没绷住,又哭的不能自己。
骆昭:“要不换一本?”
林蔚偏偏不让:“就这本,就这本。”
骆昭也没办法,只能随着林蔚,林蔚每夜都是在自己那头睡下,然后在骆昭那里苏醒,狠狠暗骂自己是流氓以后,就迅速起床去吊嗓。
他不知道的是,骆昭每次醒的都比他更早。
林蔚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种唱腔技法若是骗骗外面人也就罢了,但是行家一听就知道是个野路子。
好在他天赋卓群,学的也特别快,如今已经能把《霸王别姬》练的很不错了,但也仅仅只限于不错。
林蔚每日和伶人们一同用饭,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怒意一天胜过一天,林蔚猜测自己很快就要被整了。
果不其然,林蔚一点一点吧啦着饭,碗里出现了一截短刀片。
林蔚登时失去了兴致,他也不想继续装作有教养让人蹬鼻子上脸,他把饭里的刀片挑出,随后“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在场的人都抖了三抖。
“别给我耍什么小动作,你的那点手腕用在我身上,不如多练练唱腔!”
林蔚气的是他们明知嗓子对于伶人来说是比样貌更珍贵的东西,却还把刀片放在里面,其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他哑。
而且他如果在梦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在现实生活中也会体现出来。
林蔚还不想当个哑巴。
几个花旦的脸瞬间红了,林蔚警告地盯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走回了房间。
骆昭正在房间里看书,看见林蔚面色不好,便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林蔚勉强笑了下,不想让骆昭牵扯到这些事里,扯了个理由:“今天唱的不太好。”
骆昭也笑了:“慢慢来,你的进步已经很快了。”
林蔚看着窗外的阳光照在骆昭的眉眼上,像碎金子,他蓦地生出一种冲动,道:“骆昭,如若现在的一切都是你梦里的…这些事全都不存在…你会怎么想?”
骆昭抬眼看了林蔚一眼,合起手中的书:“你是在说庄周梦蝶么?”
林蔚想了想,好像也差不多,点头。
“我会觉得很遗憾吧。”
林蔚又问:“那你会走不出来么?”
骆昭:“庄子都不能分辨,我又如何能分辨?”
“我知道了。”
骆昭的屋内总放着吃食,林蔚伸手捏了几个,然后就又在看着戏本子了。
作为班主,得时不时地关注着戏班里各个人的情况。
今日就有一个唱花旦的不知为什么总是唱劈,骆昭越批评他他还越心不在焉,又唱错了好几次,骆昭的脸色都变了,直接让他先去休息。
等到他休息的时候才有另一个花旦畏畏缩缩地走到骆昭跟前:“班主,你也别怪他了,他也不想的。”
骆昭气笑了:“他根本就没用心。”
那花旦皱了皱眉,偏头道:“其实…班主你不知道,小叶他这是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他就知道林蔚还没把这事告诉骆昭,说明林蔚也觉得自己不占理儿,亦是花旦立即侃侃而谈:“今儿林蔚在饭桌上发了好大一通火呢,可威风了。”
骆昭的表情些微变化,他问道:“他为什么要发火?”
花旦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还说什么,让大家都不要对他耍手腕…小叶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怕的。”
骆昭的性子他也清楚,就是个闷葫芦,从不会主动去问什么,而林蔚既然先前不告诉骆昭,也就说明他不想让骆昭知道这件事…
看着班主匆忙离开的身影,小花旦看了一眼小叶,二人相视一笑,他们再找点林蔚的麻烦,就不相信骆昭会不把这个缠人精赶走!
是夜,骆昭躺在榻上,发丝轻轻垂在枕上,林蔚刚欲与周公攀谈,骆昭就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林蔚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又打了个哈欠,声音极其慵懒:“什么?”
骆昭:“没什么,睡吧。”
他究竟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难道在他不在的时候,林蔚真的是在耍威风么?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一直到第二日,骆昭欲与大家一同用饭,几个伶人立即道:“不可不可,您怎么能和我们一块吃呢?”
林蔚先前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是一点也不奇怪,戏子为下九流之一,伶人们显然是把骆昭放在了更高的位子上。
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说,骆昭就是他们的神。
骆昭要坐下他们自然也推脱不得,只得委委屈屈地扒拉着饭,林蔚手持筷子,在饭里挑了几下,没看见有刀片才慢慢吃着。
然而这在骆昭的眼里,却解读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林蔚觉得他这儿的饭菜不行。
骆昭虽然有钱财的来源,但他并不打算使用,而且这些饭也就是林蔚来之前他们所吃的,他也没想过要更改。
既然在饭桌上连米都挑,那目中无人的是他也不奇怪了。
骆昭的眼底一片冰冷,他没想到每天与他同榻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不由得又想了更多,他们沐浴的时候,林蔚总喜欢摘花瓣放在桶里,奢靡浪费!
他们早晨刷牙就用盐洗一洗就行了,林蔚却自己做了把刷子端着个小碗慢慢刷,讲究至极!
还把自己的伶人吓得唱不出来,骆昭决定要冷落他一阵子,让他好好反思一下。
当晚,骆昭回来抱被子的时候,林蔚还一阵惊讶:“你去哪?”
骆昭头也不回:“去别的地方睡。”
林蔚不解:“为何?”
骆昭:“床留给你一个人。”
林蔚:?
骆昭又在生什么气?他不就是在外头的摊子上多看了点书么?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成这样了?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啊。
小叶的炫耀让他明白了一切。
“昨天班主来我房里睡的呢,还跟我促膝长谈。”
小叶一脸骄傲,林蔚不知为何,心突然抽痛了一下…骆昭不和他一块,就是为了小叶么?
但是要真正主导者想杀他,小叶又能起到一丁点作用么?
看到林蔚的反应,小叶颇为满意,他只说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没说。和他谈完话以后,班主就抱着被子去了书房里。
好容易林蔚才鼓起勇气,去了骆昭的书房。
“骆昭,你能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了么?”
骆昭:“什么也没发生。”
他的眼前摊着一本书,他一边看着这本书一边腾抄着什么,压根就不想搭理林蔚。
林蔚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骆昭,有事咱们摊开说不行么?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一定改,你别晚上一个人出去了行吗?”
他真怕他在半路被人结果了。
骆昭微笑:“你很好。”
一旦一个人开始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说的什么都是错的。
林蔚从他的目光中感觉出了疏离,只撂下一句话:“你要么就去查清楚,查完麻溜地滚回来。”
说罢就走出了门。
骆昭暗念:“麻溜?为何我能听懂?”
林蔚气的把屋内的床单拿下来洗了直接晾起来,就着硬床板,合衣而眠。
骆昭自他走后就没能再看下去书了,他慢慢地走到饭堂,师傅正在刷今天的碗,骆昭上前道:“刘叔,还没忙完?我来帮你。”
刘叔赶忙道:“少爷,这里不用你插手,还有一点就弄完了。”
骆昭其实还有另一重身份,就是一品大员杜家的小少爷,他尤爱戏曲儿,所以就开了间梨园,刘叔就是从小把他带到大的。
知道刘叔脾气执拗,当初就是怕他受苦才跟过来的,骆昭也不同他争抢,道明来意:“刘叔,我想问你件事…就是前几天在饭桌上,林蔚为何大放厥词?”
刘叔听到最后四字,表情都变了,他本不欲少爷染指这些事儿,但林蔚大放厥词?这种事搁谁头上谁肯定都得把事情闹大。林蔚却一直忍着,什么话也不说,刘叔是从心底里敬佩林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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