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起邪道大旗
霍白一片茫然,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终于,他发现手里一直紧握的朱颜剑,麻木地将它举起来,澎湃的灵力灌注其中,剑身从中间部分一折两段。
粉色的断剑插/在空荡荡的沙漠上,因为不再完整,也就不再像从前那般柔软。
霍白转身,离开了沙漠。就在这一刻,在那个已经无法触及的炙热空间里,一道刺目的光透进来,门,开了。
第44章 三载
莫欢雪失踪了。
郎轩回到莫愁山,却没有见到莫欢雪的身影,据丹华长老所言,她自从被苏离绑/架,就再也没有消息回来。郎轩马不停蹄,又往那个毁灭的铁海小世界赶,沿路找了数个月,结果一无所获。
苏夜召集药师谷的仆人,建立天罗教,自封教主,然后开始对大光明宗发起了无穷无尽的追杀。获得迷蛊和剑蛊的力量之后,苏夜的实力突飞猛进,不再是寻常修士能对付的。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灭了大光明宗,有任何敢向冥焰伸出援手的,都会受到天罗教的猛烈报复。
在千年醉梦冰蚕一事里,大光明宗得罪了不少小门派。如今这个宗门落难,不少人趁机落井下石,仙门秩序一度混乱。妙音门已经没落,大光明宗又自顾不暇,三大仙门仅剩的莫愁山元气大伤,不但失了一位善战的峰主,三位剑心境的高阶弟子还接二连三出了问题。莫欢雪失踪,郎轩为了寻她一直奔波在外,霍白则从返回山门的那一天开始闭关,无论谁都没法让他从铸剑峰出来。
丹华长老不太管事,莫欢雪出事以后,就更加对山门内务不上心了。归元君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仍需时间修炼,他在门派看了一圈,居然找不到几个可以倚仗的人。归元君怒极,勒令郎轩火速回山,领队讨伐新兴的天罗教。
结果,郎轩意气用事,和疯疯癫癫的苏夜对上,竟被对方伤了腿。苏夜还派人潜入莫愁山,把他的伤药换成毒/药,让他这辈子再也不能站起来走路。
莫愁山讨伐天罗教失利,沦为小仙门眼中笑柄。苏夜气势更加嚣张,他曾在大光明宗待过,对宗门内部结构一清二楚,没多久就攻下了那里。冥焰带着部分弟子战术性撤退,不知躲去哪里了。这一战之后,苏夜打响了天罗教的名头,竟有不少新弟子慕名而来,硬生生让这个被世人目为邪/教的门派站稳了脚跟。
春去秋来,风流云散,三载时光匆匆而过。天罗教教主苏夜从半疯癫逐渐变成完全的疯子,仍在孜孜不倦追杀冥焰。莫愁山一蹶不振,全门派上下封闭不出,掌门归元君重新挑选亲传弟子,将真武剑交给了入门不久的贺兰缺。
拜师的那一日,贺兰缺献上了千年醉梦冰蚕。据说归元君很是高兴,当天宣布闭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郎轩刚好从东临西境返回,他是唯一一个还在外流浪的莫愁山弟子,以往回山,贺兰缺都会亲自去山门外接他,但如今的贺兰缺接了守卫掌门的差事,已经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照顾这位大师兄了。
郎轩倒不在意这点小事,贺兰缺不来,他自己去找便是了。他现在出行靠轮椅代步,贴身照顾的年轻弟子推着他来到莫愁宫前,听说了消息的贺兰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大师兄。”贺兰缺长成了高大的男人,身背真武剑,蓝色道袍剪裁合身,微微俯身行礼,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
相反,郎轩因常年在外而显得风尘仆仆,也不会再为了体面收拾自己,一个月难得洗一次澡,胡子长了也懒得刮,头发乱糟糟的,要不是有一身不凡的修为,说是要饭的也会有人相信。
他盯着贺兰缺看了许久,忽然道:“那天你为什么会怂恿我去炸火山口?难道你就没想过,阿雪可能还在铁海?”
“不可能。”贺兰缺道,“大师兄,你想想师姐当时的样子,她那么害怕、愤怒,听说我们要去找苏离,她甚至都不愿意跟我们待在一起。我们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那么久,她的灵力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铁海里除了那个天罗教主,根本没有多少人能加害于她,所以她的失踪,一定是她自己的选择。”
郎轩久久不说话。有道理?没道理?这几年来,他把所有的可能想了无数遍,知道即便莫欢雪当时仍然留在铁海,发现火山爆发,也有本事逃出来。三年了,他还是无法接受莫欢雪失踪的事实。
贺兰缺题解他的心情,将手轻轻放在他肩上,好声安慰:“大师兄,等师姐想开以后,自然会回来的。”
她还需要多长时间?郎轩还信誓旦旦对苏离说过,以后自己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结果,他现在连她这个人都找不到了。
“据消息说,苏夜现在彻底被迷蛊控制了,在外面到处伤人,或许这是一个擒住他并彻底消灭天罗教的好时机。”贺兰缺道,“掌门仍在短暂闭关,左右无事,不如我跟大师兄一起下山,去抓那个苏夜?”
“你还是留在山里吧。”郎轩摇头,视线落在他背上的真武剑,“掌门很忌讳亲传弟子私自离山,你既然接过了这把剑,就好好肩负起守卫掌门的责任。”
“……是。”
辞别贺兰缺,郎轩又去见了丹华长老。丹华长老替他检查了腿伤,发现他新添了内伤,又给开了几服药。郎轩捧着手里的药包,突然问:“长老,你知道在我之前的那位掌门亲传弟子……他为何无法将元神决修炼至第九重吗?”
丹华长老分拣药材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曾见过以前的天罗教教主,关于元神决,他说了点事。”郎轩道,“弟子冒昧,请问长老和掌门及我师父……关系不和吗?”
“三个老东西而已,没什么和不和的。”丹华长老叹道,“我们只是有些许理念不一样,但都是为了祖师爷的基业考虑。”
“长老能说详细一点吗?”
丹华长老转身,微微一笑,道:“你现在都不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了,修炼也停了,还问这些做什么?你好好养伤,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给自己留下遗憾就好。”
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位长老似乎永远都这么云淡风轻。郎轩从前以为这是无数阅历绩点之后的淡定从容,现在却觉得……丹华长老好像对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即便他看书炼药,也只是随便打发时间罢了。
天底下真的会有无欲无求的人吗?郎轩不知道。他现在最忧心的,也是丹华长老如今唯一还牵挂的,然而那个人却不知究竟去了何处,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天色渐暗,路人行色匆匆。山道的一间茶铺里坐着几个小门派的修士,是去捉天罗教苏夜的。听闻那个疯子离开了教众,孤身一人进了人迹罕至的密林,正是拿下他的好时候。
这几个人虽然胆大,却也是因为莫愁山先放出了消息,知道这次有莫愁山的人打头阵,这些立志要为民除恶的便去了。
几个人正闲聊着,外面一人冲进茶铺,脸色有些惊慌,跟小二要了一碗茶和一叠点心,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敢落座。
“你好歹也是从妙音门出来的,行事畏畏缩缩,也不怕人笑话!”附近一桌的客人笑道,显然是和他相熟。
“你不知道,我……”那人喝了一大口茶,用力擦擦嘴角,道,“我这段时间老是做噩梦,而且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真是太玄乎了!”
“你师弟都成了莫愁山掌门的亲传弟子了,要是真有人盯上你,就找他帮帮忙吧!”
“说的是。”那人道,“我们宗门没落以后,就数贺兰最出息。就连我们都没想到,门主居然把千年醉梦冰蚕交给了他!”
“听说你们以前常常欺负人家,现在去求人,人家愿意帮你吗?”角落里,一个瘦削的身影刚好坐在暗处,看不清模样,这时突然插话,让人有些意外。
那人面色不自然,看了发问的那人一眼,道:“……倒、倒也不是说我们故意欺负他,主要他那个性格……哎呀,你们没见过贺兰,他真的不太好相处啊!有时候,他只是看着你,都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那是因为他娘亲的事吧?他对你们妙音门没什么好感。”
“是……是……”那人唉声叹气,“我入门晚,只知道他娘亲原是门主看中的女人,后来不知怀了谁的种,身子污了,被门主赶了出去。贺兰入门的时候,听说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了,门主可怜他才收他进门的。”
“他有哪些亲人啊?”角落里的那人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人低头剥花生米,不说话了。
“你们说贺兰做了莫愁山掌门的亲传弟子,那原来的郎轩呢?”角落里的那人似乎对这些事很感兴趣。
“兄弟,你这是闭关修炼了多久呢?居然连这事也不知道。”旁边桌上的客人道,“郎轩废啦!他被苏夜打伤腿,走不了路了。这几年,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修炼,一直在找他那个失踪的师妹,修为一点长进都没有,总之,他不行了。”
“找了三年?还真是执著。”角落的人笑笑,“听上去挺深情的,就是不知道真假。”
“喂!你们别乱说话!”又有一人开口,“咱们这次去抓苏夜,还得靠郎轩带头!他再不行也比咱们强,不然换你们去跟那个疯子苏夜过招试试?”
“郎轩腿都废了还出来跑啊。”角落的那人不以为意,“霍白呢?”
这一问,茶铺里的众人沉默了一下,有人出声:“谁?”
“霍白呀。”角落的人整整衣袖,见状,纳闷道,“你们居然不知道?难道他还没扬名天下?”
“没听说过……”
“咦!”那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先前那个从外面进来的妙音门弟子突然站起来,往角落里走了两步,道:“我说,你是哪个宗门的啊?怎么好像对莫愁山很了解的样子?”
那人笑:“我不是哪个宗门的。”
“你到底是谁?”那个妙音门弟子道,“你站出来让我瞧瞧,报上姓名来历,让大家认识一下,不然我们白回答你这么多问题了。”
“这不是闲聊吗?”那人满不在乎,话锋一转,“对了,你说最近老被人跟踪,是不是外面那个呀?”
那个妙音门弟子浑身一抖,缓缓转身,傍晚的山道空无一人。他松了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听到一阵沉重且节奏诡异的脚步声。
带着寒意的阴影笼罩了小小的茶铺,那个妙音门弟子往外走了两步,看见山道上出现了一双高楼柱子般大小的“腿”,他惶恐地抬头,发现一个近乎两人高的铁皮人低头看着自己,头盔下黑黢黢的,就是在他噩梦里出现的那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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