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反派成个仙
这倒是提醒了胡天。
指骨芥子中存食物,只能保鲜一年。胡天趁着天上飞时,神念进入指骨芥子,将七星斗橱整理了一番。
少时到了仓新界。
胡天好似鸟入长空游鱼入水,欢天喜地,带着归彦便是买买买。
这两个活像被镇了五百年的猴子,一朝出世来,撒欢奔跑。胡天一手包子一手糖葫芦,腰上挂着一个小口袋,其中满满装着肉干肉脯。手腕上一串乾坤袋,看见卖吃食的店铺就走不动路。
归彦更是厉害,好似个手环一样抱着胡天的手腕,啃他手上拿着的吃食。再钻进胡天腰上的口袋里,将肉干肉脯大吃特吃一通。
陆晓澄看着直担心:“归彦吃那么多,不会有事儿吧。”
胡天摆手:“师姐放心,我家归彦比我还能吃呢。”
直吃了买了一路,最后还是钟离湛看着担心,硬是拦住了胡天:“师弟,且不提我等修士少口欲,便是个凡人,也不能如此暴饮暴食啊。”
胡天摸摸肚子,也是快要撑不下了,他才把眼从吃食铺子上撕下,再向四周扫过,见了一处布衣铺子。
胡天一拍脑袋:“得给兔子买衣服!”
胡天立时将归彦从肉干中拽出来,再从它脖子上将灵兽袋取下,放出五只兔子。
胡天道:“给你们买衣裳,变成小娃娃。”
一阵青烟起,五只兔子“噗噗噗”变成了小娃娃。白肚兜的那个一见叶桑,立刻脱队扑到叶桑身边,抱住了叶桑的腿,叫:“姐姐。”
“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陆晓澄对小娃娃没抵抗力,抱抱这个抱抱那个,还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呢?你呢?还有你呢?”
胡天这才想起,还没给它们起名字。
谁知五只兔娃娃奶声奶气作应答。
“一黑。”
“二绿。”
“三红。”
“四白。”
“五黄。”
胡天目瞪口呆:“谁起的?这么……好!”
归彦蹲在胡天肩头,昂起脑袋,耳朵动了动。
胡天硬生生将个“土”字吞了,斩钉截铁:“太好了!此乃五行生成之数,同命褓灵兔恰好相契!”
胡天说着,将五只兔子领进店。
店掌柜一见来人立刻挥开伙计,自己迎上来。
胡天指着五只小娃娃:“给他们买衣服。”
钟离湛笑:“掌柜的,我们要些灵兽穿的衣物。”
胡天这才知道,灵兽的衣服还是要专门买的。因着灵兽会变身,故而需要特殊材质的衣料。
且这灵兽的衣裳还颇贵。
胡天也不吝啬,还专挑贵的买。只是他的眼光有点烂。
陆晓澄实在看不下去:“师弟,你怎么给小绿穿这个颜色,丑死啦!师弟你和王惑师叔一个品位。”
绿袄小红花,还有紫色小花边。
胡天不解:“王惑师叔怎么了?我又不像他爱哭。”
陆晓澄翻白眼:“朝华师太有串珍珠项链,据说是王惑师叔给的。配色超级诡异,大红大绿大蓝大紫,难看!”
叶桑在一边乐起来。
陆晓澄不解:“叶师姐为何笑?”
叶桑道:“那些珠子是师弟给王惑师叔挑的。”
胡天:“五颜六色不挺好的么。王师叔当时也说好啊。”
那是因为你俩一样没品位。
归彦背身坐在胡天肩膀上,屁股朝前表示态度。
胡天一扭头,便见归彦的尾巴,在自己胸口挂着。胡天伸手拽了拽归彦的尾巴:“你干嘛,啊?”
归彦跳下去,踩了踩店里伙计拿出的衣服:“嗷嗷。”
叶桑陆晓澄凑近看:“还是归彦选的好看。”
胡天撇撇嘴,郁闷了一瞬,又兴高采烈拿了衣服给兔娃娃试。
五只兔娃娃买好衣服,陆晓澄、叶桑各牵上一个。便连钟离湛也要去牵,三红却是“噗叽”扑在了胡天的身上。
“师兄别介意,这三个都特别黏糊,我来收拾它们。”
胡天便是将三红扛上了肩膀,再一手牵上一个。
三人出了门,胡天眨眼,察觉自己身上少了一个,立刻转身喊:“归彦!”
归彦自己打店里走出来,不高兴。
胡天忙松开两只兔娃娃,迎上去将归彦放进怀里,又拿了块糖塞进归彦嘴里去。
此时日沉西天。
钟离湛看向天际,转身对胡天道:“师弟,还有什么要买?没有的话,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胡天也知,这半日玩乐,已经是赚来的,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胡天又扭头看了看,忽然察觉还少一个:“萧师兄呢?”
这一问,却是将钟离湛叶桑都问住。
“方才掉进一家符箓铺子了。”陆晓澄撇嘴,“大家跟我来。”
众人将萧烨华从符箓铺子里捞出来,这才上了菱花天流云,回善水宗去。
路上,众人团成一圈,坐下聊天。
萧烨华追忆:“我记得有一年,第五季朝市门外,品酒清谈,一时盛名。那时我腆脸跟着钟离师兄去,真是面上光鲜。”
“可不是。”陆晓澄不满,“当时都没人请我。”
胡天笑:“我的错,今晚上就请陆师姐喝酒。恰好有一桶藏了二十年的酸浆妖酒呢!就咱们几个,痛快喝上一次。”
众人无不称好。
此夜正是十五,九溪峰上月色正好,峰顶湖水光潋滟。
天上一轮白玉盘,水中一汪银月亮。暮夏晚风微沁凉,树摇花动入仙乡。
他五人便在九溪峰顶上,一处大青石边坐下。五个小娃娃在不远处打滚儿。
胡天先去对这五个嘱咐一番:“不要太靠近湖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五个小团子排排站,手牵手,齐齐点脑袋。
胡天又想想,问:“你们现在是该吃什么了?”
三红小团子拽着衣裳,扭扭捏捏:“只要不是荤的都可以。”
“真好养活。”胡天蹲下拿出一个乾坤袋,翻找一番,又拿出个攒盒。好似前番给归彦的准备,攒盒里放上各色小点心,干果之类的。
直把一个攒盒都塞满,胡天道:“吃完了,找我要。”
胡天再把五个的小脑袋都摸一摸,这才站起来同钟离湛他们玩去。
却见归彦此时蹲在酒桶边,甩尾巴。
胡天此番是扛着酒桶来的,他再取五只白玉杯分了,斟满递出去。
再坐到归彦身边,戳了戳归彦:“怎么啦?”
归彦扭头不搭理他,看着兔子用的攒盒直翻白眼。
此时钟离湛举杯:“良宵夜饮,旧友新朋,廿载再聚,无醉不归。”
众皆举杯。胡天抓了归彦放在肩膀上,举起酒杯来。
归彦探头看酒杯,胡天便将酒杯放到归彦面前去。归彦伸舌头舔了一口,又吐了吐舌头。
“今天只准舔一口。不然醉了可不好。”胡天笑着拿出肉脯给归彦,自己举杯一饮而尽。
此桶酸浆妖酒封藏二十年,入口甘甜醇厚,回味无穷。
不似酸酒,倒像花酿。
钟离湛叹道:“玉露琼脂当如是。”
陆晓澄看着酒杯:“不是说酸浆妖酒都是又酸又涩的吗?这个怎么这么好喝啊!”
胡天道:“陆师姐有所不知,酸浆妖酒要扛着摇,时间越久酸味越淡。这一桶还是当年小易箜扛着摇出来的。易箜他实诚啊!”
易箜实诚,所以一点懒都不偷,酒摇得异常好。加之二十年沉淀,便得此时佳酿。
胡天看着酒杯,忽而转身掏出一个酒囊来:“给易箜留一囊酒,等再见时,给他尝尝。”
胡天咕噜噜倒满一酒囊,收好,再去给众人斟。又是喝了一轮酒,聊了一轮话。
萧烨华感叹:“我觉得师弟特别厉害!我还困在三阶大圆满,师弟已经噌!噌噌!噌噌噌!”
陆晓澄翻白眼:“你能不能喝啊,噌个屁!”
萧烨华如若未闻,抓着胡天道:“师弟,你师父真好。为什么我那个师父就那么孬!”
胡天拍着萧烨华的肩膀:“师兄,你还有赵师叔啊。他也是你师父。”
“对!师父对我好啊。”萧烨华已然是醉了,“师父还让我对师弟好。所以师弟啊,你臻入四阶了,我要跟你讲一讲。差不多该勘勘心魔啦!这心魔可是不好找。不过可以从神念歌诀入手。你神念歌诀是什么?我给你唱唱我的神念歌诀吧!”
萧烨华说着站起来,蹦到青石上,张开嘴唱:“卷帘残月藏,星辉沁瓦檐。清风欺路远,行人独惶——惶——呜——师父,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我小时候你不是这么教我的……”
萧烨华说着,却是扑倒在陆晓澄身上去哭诉。
陆晓澄吓了一跳,继而感叹:“你这个二百五,人都是会变的啊。”
陆晓澄说着恨铁不成钢的话,手却是拍在了萧烨华后背上。
归彦跳下胡天肩膀,看着陆晓澄。
陆晓澄见归彦看她,笑说:“我娘说的,难受的时候,拍拍就好了。”
萧烨华便是渐渐平静了,忽而打了个酒嗝儿:“娘……”
“我是你奶奶!”陆晓澄举手一个手刀,把萧烨华劈昏了过去,再踢去一边。
叶桑眨眼,胡天瞠目结舌。
钟离湛咳了咳:“没想到,师弟的歌诀唱得这般好。”
胡天却好奇了:“神念歌诀是什么?刚才萧师兄唱得的确挺好听的。”
神念歌诀,乃是用来清心的小调。每个人的神念歌诀都不一样,寻常念过自可宁心静气。若是歌诀好,还可从中体察心性,乃至可斟勘心魔。
胡天惊讶:“这么灵。”
陆晓澄点头:“得要好的才灵。我依稀记得,穆尊的神念歌诀就很好。”
胡天立刻来了精神:“是什么?”
陆晓澄撇嘴:“忘了。”
钟离湛笑道:“我记得。穆尊的是,一棹水涟漪,千里河海天。安然花万载,生灭亿亿年。”
便是胡天初到乌兰界,下夜渡舟时,在舷梯上所听。
“怪耳熟的。”胡天道,“这心魔在哪儿呢?”
钟离湛道:“穆尊当年在其妹魂魄种下安然花,现下所寻也正是安然花。”
故而穆椿的歌诀中,心魔所在便是“安然花”。
胡天点头受教:“可这调调,都是五个字五个字的,跟个诗似的。我肯定是没有。”
“也不一定。”叶桑说,“有一句话的。师父的他老人家的神念歌诀就是一句话。”
胡天立刻凑过去:“师伯歌诀是什么样的?”
叶桑站起来,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斩鬼除妖降魔屠佛杀仙弑神灭道!”
“我的亲娘。”胡天歪倒在草地上。
钟离湛哽了一下,叹道:“杜先生果然高人。”
叶桑坐下,笑:“师父可厉害的。师兄呢?”
“不瞒师弟师妹说,”钟离湛苦笑,“我至今未曾寻到自己的歌诀。”
胡天立刻坐起来:“师兄别丧气,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找?”
其实也不甚难,或是登级进阶时忽有所感,或是修行是有所领悟。总之用以清心宁神。
“没那么复杂。”陆晓澄落杯,道,“师弟想想,若是有那么一句话,你遇事总在嘴里心里念,偶尔还想唱一唱,那就便是神念歌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