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反派成个仙
幸而此时胡天提气走势,剑招极好。
穆椿松了一口气。
恰此时,一团黑影自穆椿眼前闪过,冲向剑阵。
穆椿手起,横拦捉住了一个小黑毛团。
穆椿挑眉:“归彦,你怎么回来了。”
归彦被穆椿提着后颈皮毛,悬在半空蹄子乱蹬:“嗷嗷嗷!”
这时王惑气喘吁吁跑来。
穆椿便问:“怎么回事?”
王惑喘了喘,半分高阶修士的脸面也没有,拍拍胸脯,直起腰:“我也不晓得!”
乃是王惑兴高采烈,脑袋顶着归彦去去大蕴简阁。路上王惑给归彦讲上善部的八卦,归彦听得高兴,还用神念问他:“然后呢?”
直把王惑高兴得手舞足蹈,不想方到得大蕴简阁门口。归彦忽而转身看向九溪峰方向,继而一跺蹄子便跑回来了。
“归彦跑得太快,可追死我了。”
穆椿便问归彦:“怎么了?”
归彦急得说不出话来,幸而可以化形。
便是“咻”一下,化作少年人模样,推开穆椿的手,指着剑阵:“不对!”
不对的自然是胡天。
此时,胡天也察觉出异样,羽乱蓬蒿运转得了,阵读启心术于信念所见,该是飞羽砍乱草。
可此时胡天神念所见却是一片茫然大石头。
若是阵读启心术所得是错的,照着往昔练剑时经验,钟离湛的阵脚自然会将胡天纠正过来。或是叶桑的剑直接将胡天打飞出剑阵。
然则此时也没有。
胡天看着眼前一片巨大的石头,转头四望,不见阵脚。
胡天好似从剑阵之中跌入前番的梦境。
自己乃是猴儿屁股上掉下的一根毛,大圣跑去取经了,自己却仍被压在了五行山底下。他在以剑开路,打出一条通道出山去。
只是前番梦里砍的是山石,此番眼前石壁却是白森森。
胡天茫然,手上剑式却停不下来了,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练剑阵还能练出这个状态来?难道是走火入魔入妄了?这得多狗血?
胡天不由腹诽,一定是不给我放假的缘故,我都发昏了。
因着自己没有入妄发疯的经历,便也不知道如何破解。胡天便道,反正砍石头停不下来了。干脆继续砍好了。
且外间还有他师父,若是真的出了事,譬如自己去砍人,穆椿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此一想,胡天心下大安,便是运转神念猛然向着前方巨石砍过去。
而此时外间,已无需归彦的提示,叶桑钟离湛自行停下动作,撤剑而去。
演武场上只余一个胡天。
他却是呆愣愣好似根木桩站着,眼睛紧紧闭着。
叶桑落在穆椿身边:“穆尊,师弟身上的剑意在纯化。”
穆椿皱眉:“这个蠢货,竟是神念自行运转剑意。”
且有穆椿早前感知并没错,她传与胡天的《芒针化千剑法》的心诀,也早就自行运转起来了。只是胡天一直练着剑阵没发觉。
钟离湛道:“穆尊,此时师弟在作甚?”
王惑眼珠一转:“他此时剑意自行运转,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入了神念了。说不定还觉得自己在和你们练剑阵呢。”
叶桑愕然:“这不是入妄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非是入妄。剑意纯化,砍杀金铁。”
便如前番叶桑神狱囚台之中,她以重剑弑杀囚神铁链。而此时,胡天以剑意砍杀他此前要去砍杀的寸海钉——
穆椿眯起眼睛,手按在了腰间钓竿之上。
与此同时,胡天神念之中,剑起砍上那块白森森的石壁。
骤然石壁炸裂。
胡天眼前白光一闪,发觉自己乃是在皮囊之下,七魄之上。
眼前白森森的石壁分明是一颗寸海钉。
不待胡天想明白其中联系。
体内流转千万芒针剑意,骤然合一,由他神念所在冲向那一颗被他重新钉入七魄的寸海钉。
轰然之间,那寸海钉为剑意蒸腾,化作一道白色气雾,直向下遁入胡天七魄金灵根。
胡天神魂微动,继而胸口鼓荡,一壶冰水从天门顶上灌入,顷刻将五脏六腑都填满,清风过境,连番疲倦一扫而空。
下一瞬,胡天福至心灵,登级,四阶中。
而那道剑意炸裂,随之化为万千醇厚剑意芒针,直从七魄之上冲破皮囊,向外冲去。
剑意出体,胡天蓦然睁眼。
“退!”
穆椿眼疾手快钓竿一挥而就,便将胡天身上袭来剑意尽数打回。
那纯化剑意,便是打哪儿来打哪儿去,向着胡天再去。
可怜胡天登级一睁眼,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是被自己的剑意掀飞,直直掉下山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庄子·逍遥游》
第111章 三十九
归彦迅疾冲去, 半途变作妖兽原形态,当有人高, 通身气派。直惹了王惑大呼小叫。
穆椿见状倒是松了口气, 她手起一诀向山下打去。
归彦却未曾见穆椿动作。
此时山势陡峭,归彦追上胡天,于半空之中咬住胡天胳膊。却是不及再腾空跃起, 眼见胡天屁股要砸上山岩,归彦便甩头将胡天抛向半空。
下一刻, 归彦落于山脚,软乎乎掉在穆椿所招菱花天流云之上。胡天则是又回到天上, 半空划弧线,直向演武场地面砸去。
众人未曾料到归彦半空之中,还有如此应对。
幸而穆椿七阶圆满修为, 不是个假把式。
穆椿轻忽一跃上前,拽了胡天后心衣裳, 几个起落卸力, 再停下。
穆椿站定, 低头问胡天:“如何了?”
胡天耷拉着四肢, 勉强抬头:“师父,这番惊吓有点大, 你得给我放个假……”
话没说完, 胡天脑袋一沉,彻底没了知觉。
叶桑钟离湛都是围上去。
只有王惑一个,趴在山岩边上, 冲着山下失声大喊:“小归彦!没事儿吧?”
王惑话音一落,“噌”,一个黑影自王惑眼前闪过,便是妖兽形态的归彦冲上来了。
“嗷嗷。”归彦冲王惑嚷了嚷,示意自己无事,接着它蹦到胡天身边,伸蹄子戳了戳胡天。
叶桑急问:“穆尊,师弟没事儿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妨,”穆椿提起胡天看了看,又放下手,将胡天扔在了归彦的背上,“睡着了。此番登级,怕是颇多巧合所致。你且将他带回洞府里去。”
钟离湛感叹:“师弟果然好运气,才进阶四阶,便又登级。同是练习剑阵,我等却不能得这登级好事。”
穆椿皱眉。
归彦背着胡天不甚稳便,动摇西晃。
叶桑上前帮忙,又对钟离湛道:“师兄此言不妥当,修行者本就各有因缘,何必比对?”
穆椿点头:“却是如此。前番说你剑意急躁,此番心境却也是不太稳当了。”
钟离湛闻言愣了愣。
“穆尊说得极是。弟子铭记于心,定当于修行之时注意。”钟离湛说着向穆椿一揖。他又见胡天在归彦背上如何都趴不妥当,便要去帮忙,“不如我来背……”
言未尽,叶桑已然提起胡天扛在了肩头,好似扛了麻袋。
归彦抬头,看着叶桑眨眨眼。
叶桑拍了拍自己另一边肩头:“归彦也来吧。水帘洞有春祀,我怕是进不去的。不过有你肯定能进去,对吧?”
春祀琉璃盏灯光所照之处,皆是禁制所在。
春祀照在水帘洞里,便是除了其主,旁人都进不去的。这旁人却是不包括归彦。
归彦闻言便是“咻”变成小小一个,跳到了叶桑肩膀上,站立:“嗷嗷。”
王惑不高兴,嘟嘴耷拉下眉头:“才第一天去大蕴简阁,都没看到一本书呢。这个胡天,故意捣乱的吧!”
归彦便用神念对他说:“明日去。”
王惑立刻点头。
叶桑此时问穆椿:“穆尊,师弟此次会睡多久?”
并非叶桑多问,实乃胡天有前科,进阶睡觉一睡多日。
“突然登级,必然要睡上月余修复神魂的。”王惑幸灾乐祸。
钟离湛闻言,急切道:“那这剑阵如何是好?此时再寻人,怕也是赶不及了。”
穆椿道:“无妨。他前番练得不错。待他醒了,境界稳固,届时只消将剑阵练上一遍即可。”
钟离湛沉声:“只是穆尊,若是师弟睡得太久当如何?”
穆椿冷笑:“不会太久,待杜克出关,胡天若还未醒。你们的杜先生,自会将胡天一脚踹醒陪你练剑阵。”
叶桑闻听穆椿提及她师父,立刻缩了缩脖子,扛着胡天,带着归彦一路小跑回了洞府去。
胡天此时却是人事不知,没这番“被师伯揍醒”的顾虑,睡得酣畅。
梦里还隐隐将前番学来的小阵都温习了一遍,最后以“南山新酣”收尾。
取“南山新酣”之意,胡天眠中如只小雉趴在南山脚下,四野柔风,闭目新野,当真惬意。
直睡了不知多久,耳边隐约有人说话。
水帘洞之中。
穆椿道:“有如教训胡天的功夫与精力,你倒是多着意钟离湛,他的剑意未免太急躁,恐生变故。”
杜克冷声道:“此子何止是急躁?”
良久,穆椿说:“是有些许邪性,却不在剑意之上。另则他心魔未现,尚且可塑。”
“或是如此吧。”杜克不无讥讽,“你善水宗尽出这些个玩意儿。”
穆椿:“不可因为钟离湛对叶桑有恋慕之意,你就迁怒整个善水宗。若是如此,此次极谷剑冢铭礼会,定时要请辛夷蚍蜉妖族,说不定届时花困便是要来。那只蚂蚁,对叶桑如何,你不清楚?”
“你这蠢徒弟怎么还不醒过来,”杜克顾左右而言他,“再不行,我可要真要揍了!”
胡天一听要被揍,立刻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乎乎,脑袋重重的。
胡天惊诧,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天黑的缘故,不由道:“我他娘这次要做瞎子了?”
“放你师父的狗屁。”
杜克闻言站起来,走到石床边上,对一个小黑毛团道:“别玩儿他了。”
归彦正趴在胡天脸上,整个肚皮将胡天一张脸都盖住。归彦闻言扭了扭,从胡天脸上滚落下去,伸蹄子戳了戳胡天:“嗷。”
胡天爬起来,眨眨眼,又揉了揉,好容易才将视线调整回来。
便见杜克此时虎着一张脸,瞪着他。
胡天记忆回归,装傻:“师伯,您什么时候出关了。看着更精神,也更年轻健壮了。”
杜克一巴掌拍在了胡天脑壳上:“老子昨天出了关,听闻你居然也睡了一冬天!竟将剑阵练习都落下了!”
胡天缩着脖子:“师伯,我不是故意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练着剑阵呢,吧唧,就去砍寸海钉了。我开始都没意识到,还以为自己做梦来着。”
“还不是因为你蠢!”杜克大骂,“蠢得连《芒针化千剑法》心诀运作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运作多久了!”
杜克气得要抽软剑揍胡天。
胡天“嗷”一嗓子,往归彦身后躲,一看不太对,归彦此时小小的。胡天便是抱着归彦,撒欢躲到了穆椿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