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反派成个仙
这象风大舆看着十分简单,好似一节车厢,待人进了,无风自起。倏忽上得天去,四下八个旋风好似八个车轮。
胡天在内,掀开车帘,罡风袭面而来。当真是风驰电掣,须臾万里。
此时沈桉正给易箜讲辛夷界事宜,胡天便也抓了归彦安静听来。
“辛夷界靠近藤墟,四季如春。界内多妖族,有的爱妖兽形态的,也有爱保持着与人类似的形态。”
沈桉侃侃而谈:“只是妖族化形,也不尽然同人族相似,便如这蚍蜉一族,他们的眼睛全黑,好似两个黑窟窿。很是吓人。但你等届时见了,万不可莽撞行事。”
易箜道:“我在大荒时,曾听人讲过‘蚍蜉一定上闭眼的,闭眼的未必是蚍蜉’。他们化形之后,不都是闭着眼走的么。”
“傻小子。”沈桉没好气,“人族的地界,他们自然闭眼。但辛夷界是他们的地盘,大家都是一对黑窟窿,还要闭什么。”
胡天想了片刻,略胆寒。又抓来归彦,捏它。
心道不知归彦日后变成个什么样。
胡天戳了戳归彦:“我觉得你日后会是个小胖娃。”
归彦踢开胡天的手,跳到他肩膀上,把脑袋伸出车帘外看风景去。
胡天便问叶桑:“师姐,妖族化形会不会变成小娃娃?”
叶桑笑说:“会啊,妖族不是妖兽。妖族生来便是两种形态。我当年见花困,她在水上是个蚂蚁,化形之后便是个闹腾的小娃娃,才这么高。”
叶桑随手比划,不过齐腰。
叶桑又道:“日后年岁渐长,样貌也便如人族,会日渐成熟。”
胡天愣了愣:“那归彦岂不是也有便老头儿的风险?”
叶桑面色古怪。
倒是沈桉怒了:“老头儿怎么了?你瞧不起老头儿!”
胡天发愁:“老头儿不可怕,变成沈老头这样的就完蛋。”
沈桉大怒,蹦起来作势要和胡天决斗。叶桑易箜忙去拦。
易箜结结巴巴拍马屁:“师父,您老当益壮。”
胡天往后缩了缩:“老头儿,你这么暴躁容易生皱纹的。”
沈桉狠狠瞪了胡天一眼,方才坐下。
此时易箜转去看归彦,又对胡天道:“归彦这么小,肯定也是个小娃娃。”
那是你没见过它在死生轮回境里有多大!
胡天顿时更愁了。
只是归彦此时被脊骨钳制,变大都困难,怕也没那么快化形变做个老头儿。此时倒是去寻个功法给它修炼更重要。
便是揣着这心思,胡天爬上了去往辛夷界的界桥。
说“爬”分毫不是虚,从袅锋界去往辛夷界的界桥竟然在半空,离地直有百丈。便连界桥碑也是在天上,从界桥碑处一道藤梯垂下,便是供人爬上去。
“不好御器。”
沈桉站在藤梯下,叉腰向上看:“那群大蚂蚁只差把界桥当祖宗供,必须爬上去才算诚心,走界桥前还得拜一拜。只好入乡随俗。唉,老朽的腰。”
易箜很是担心:“师父,要不您别去了。”
“那可不成,我那些树种啊,五百颗灵石呢!”沈桉说着,挽起袖口。
却见胡天早已挂在了藤梯上。
便是沈桉也不由赞道:“小泼皮,还有些胆识。”
胡天转头:“万一掉下去,好歹有沈老头儿你给我垫垫。”
气得沈桉直冲上去要把胡天扯下来。
胡天乐,手脚并用,猴子般就爬走了。归彦却比他更快一步。
归彦一蹦一跳,便是上了一格踏棍。顷刻将胡天甩下,归彦便坐一坐,伸蹄子搅合身边云雾。
一时打远处飞来只小鸟,蓝羽红翅,翎羽七彩,煞是好看。
这鸟儿并不惧归彦。它在归彦身边停下,伸脖子啄藤梯上的绿叶。
归彦看它,歪了歪头,恰藤梯边也有一丛绿叶。归彦便仰头嗅了嗅,用鼻尖碰了碰。
那鸟瞥归彦一眼,用力去咬藤叶,咯吱咯吱,吃得颇香。
归彦却是没了兴致,前蹄叠放,下巴磕在蹄子上,悠闲摇尾巴,任那鸟在身边蹦蹦跳跳。
少时胡天爬上来,那鸟就飞走了。
胡天向上看:“那什么玩意儿,长得还挺好看。”
归彦此时举起蹄子,碰了碰一片藤叶,鼻子凑近去嗅。
胡天赶忙伸手扯了藤叶:“别乱吃,再有毒。”
胡天又转头大喊:“沈老头,这梯子上的藤叶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半晌,沈桉气喘吁吁地骂:“你吃吧!毒死前往远了跳,别砸下来祸害老朽我!”
归彦闻言呲牙,“蹭”一下就蹿上了梯子。
胡天吓一跳,赶忙加快速度往上爬,追归彦。直爬得手脚都酸软,终见到了头。
便听那边有鸟“唧唧唧”惨叫。
胡天忙将手攀上,几下爬上去。方上了一处平台。
这平台,两块石板铺就。石板,均是十尺宽相隔半寸。石板向远,便是界桥入口。
两块石碑,一块石板上刻着大字袅锋界。一块石板上细线条刻画各色人物,便是无极界碑了。
此时界桥入口处,蹲着个人。短发齐耳,身着叶绿纱裙,纱裙上点缀各色小花。背对着胡天。
而“袅锋界”那块石碑上,归彦在上面。它左前蹄下一只蓝羽鸟。蓝羽鸟拼命挣扎,归彦抬起右前蹄踩住鸟的七彩翎羽。
顷刻便扯了数根翎羽下来。
那鸟又是一声惨叫,不再动弹。
胡天赶忙爬上去,扯开归彦,教训道:“这么难看的鸟,一看就有毒。吃了拉肚子的!”
那鸟一听,扑腾着翅膀站起来,口吐人言:“哪儿来的混账!睁大你的人眼,小爷可是忻鸾!”
胡天:“噫!这么厉害,被我家归彦踩在脚底下玩儿。”
胡天说完,蹲在无极界碑上的那姑娘转过脑袋来。
胡天也扭头看去,脚下一滑,差点摔到石碑下去。
那姑娘一双眼,黑洞洞,一丝瞳仁眼白也无,好似两个窟窿。乍然看过来,冷冰冰,阴森森。
胡天深吸一口气,知她是蚍蜉妖族,用尽保持镇静。
“好丑,又是个没用的货。”这蚍蜉小妖转过脸去,“好想杀啊,可是腿麻不想动。”
胡天咬牙没冲上去把她踹飞。
那鸟此时却是“嘤”一声,扑上去,用翅膀拍她后背:“花困,你个混账,竟不帮我!”
花困无精打采有气无力,抓了那鸟拔起毛:“丑鸟,快去死。你又不是我的桑桑姐姐。”
第62章 二十四
“臭蚂蚁!”那鸟哀嚎, “要死啊你,莫要拔了, 我好容易才将翎羽凑成七个色。”
花困抓着那鸟翻个儿, 拔它翎羽一根毛:“桑桑姐姐会来。”
那鸟“啊”一声嚎叫。
花困再拔一根:“桑桑姐姐不会来。”
那鸟再“啊”一声嚎叫:“别拔了!我知你那桑桑姐姐在哪儿!”
花困立刻停手,掐住鸟脖子:“在哪儿呢?”
那鸟:“有你这么问妖话的吗?”
花困笑靥如花:“寰宇最妖冶妩媚忻鸾第一毒美男疏香大人,告诉我吧。”
胡天同归彦一同抖了抖。胡天搓胳膊, 归彦甩毛。
疏香哼:“你把那个不上钩的小黑玩意儿弄死,我就告诉你。”
“它没上当, 陪你一起吃毒叶子?”花困站起来,松开疏香, “你可真是越发没用了。”
胡天冷了脸,问归彦:“它骗你吃藤叶?”
怪道归彦突然对叶子有兴致。
未待归彦作应答,花困忽一甩手冲上来。便见她手上指甲暴涨, 直有三寸长,边缘锋利。嘴中长出两支匕首般大颚, 好似蚂蚁。
花困不发一言, 顷刻近前, 抬手便劈, 同胡天抢归彦。
胡天哪儿能让她得逞,身体后仰, 堪堪躲过一击。
因着叶桑不时便来, 胡天并不同花困纠缠。他抓了归彦上蹿下跳,躲了几次攻击:“叶师姐不时就来了。”
“哦。”花困手下却不停半分,越发狠戾起来。
胡天知她不信, 便用心应对。
只是高空之上,两块石碑之间,走招本是险上加险,一时胡天疏忽,花困手刀便直。胡天不由从指骨芥子中拿出一把锅铲格挡。
不想花困指甲骤然又长了一分,便是对上胡天的眼。
胡天左手起式一口铁锅挡住。
便听“咔嗒”一声,花困指甲裂了两半。花困看着自己的手,一时暴怒:“混账!我要你的命……”
“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便从藤梯上冲了上来。
叶桑翻身上了石板,拔出重剑。
花困转头下意识躲开,翻滚一圈,抬起头:“桑……”
花困即刻闭嘴又闭嘴,全身上下摸索。
叶桑却是抓了胡天后心衣襟,将他拽到石板中间,问:“师弟没事?”
此番打斗胡天也未曾吃亏,他便摇头:“没事儿。”
叶桑这才转过脸去,看向花困。
花困蹭上来,甜甜叫:“桑桑姐姐。”
说着就扑进叶桑怀里。
卧槽,这是谁?
胡天目瞪口呆。这姑娘画风转变太迅猛,吓人!
此时花困早收了指甲大颚,还给自己眼睛捆了道胭脂红宽纱。那纱带恰恰垂在肩头,随风飘荡。
叶桑将花困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拽了拽她脸上的面纱:“绑什么?我不害怕。”
花困嘟嘴:“可是和你不一样,我也不高兴。”
“哦,那就绑着吧。”叶桑点头,伸手又给花困的面纱打了个死结。
胡天捂脑袋,好似看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大悲剧。
杜克看着急。晴乙在一边也是不忍,易箜看着晴乙满面不解。
叶桑又问:“你不是在晓桥面壁?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一听说他们在仓新界见了你,还将我的话带到了。我就知道桑桑姐姐要来的,所以就来等你啦!”
“没,我本没打算来。”
叶桑却摇头,又看向胡天,“那你为何欺负胡师弟?”
花困嘟嘴:“桑桑姐姐都不疼我了吗?为什么不是他欺负我?”
“感觉是你欺负他。”叶桑理所当然。
“姐姐是不是喜欢这个胡天,都不喜欢我了!”
花困扭头向胡天,咬牙切齿。
胡天冤得要死。
花困又回头嘟嘴,指着一边的鸟说:“都是疏香乱说话,是他让我去捉那个黑乎乎的……那是灵兽吧。”
那只叫疏香的鸟正在捡羽毛,闻言朝界桥上蹦了几步,转头大骂:“花蚂蚁,你真丢妖族的脸!”
说完即怂,疏香立刻跳上界桥跑了。
归彦随即从胡天肩头跳下去,几步冲上界桥。
胡天并未去拦。
归彦几步追上疏香,一个虎扑,便将疏香按在地上。归彦抬起蹄子,狠跺上几脚,直把这只鸟跺得七晕八素几近昏死。
归彦抬蹄子,屈膝一踢。便见那疏香在地上滑出老远。撞在了界桥壁垒上,直撞得满地羽毛。
归彦这才怡怡然出了界桥来。
只因界桥之上隔绝声响,除了胡天,并无人注意界桥上的事。
此时,花困却是抓着叶桑袖口不放:“桑桑姐姐,我们这次有妖祭哦,可热闹了。你这次去我的巢穴住好不好呀?我把自己的巢穴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