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反派成个仙
只是这粥着实费柴禾。
也不知炼制了多少时候,七魄中那点游离的灵气颤动,胡天猛然发现体内灵气竟然不够了!
然则此时蕴年丹也是到了紧要关头。
胡天已经隐隐察觉左手手掌之上,一股压力慢慢凝成。
这便是丹药初成之兆。
若是此时落了一筹,且不提落毛,便是蕴年丹的妖植灵株再收集,也是费劲。
胡天极尽所能调动体内所剩的灵气。
如此又熬了少许时候,炼丹到了关键时刻,引领火苗的灵气不觉增多起来。
那五处兜住火种的灵气团,渐渐变薄。忽而胳膊那处兜住火种的灵气,出了纰漏,漏出一星半点的火苗,向着寸海钉处涌动。
胡天哪儿能让火种得逞,他即刻从左膝盖那处揪了一团灵气来,补了胳膊那处的灵气团。
这一时,便是拆东墙补西墙,胡天直在自己身体里忙活。
真是两头饥荒,要了命。
不想祸不单行,心口火灵根之上的寸海钉忽而震颤起来。
胡天此时却是顾及不上这些了,左手压力凝重,已有丹药大成之兆。
猛然,胡天左手处一动,灵气反涌回手掌。
便是此刻!
胡天回转心神猛然睁眼,喝道:“凝!”
左手掌心之中,一道红光炸裂。
轰然声响,一颗拳头大的球体炸裂成数颗丹药,落入石床之上。
胡天大喜:“成了?”
却也是此时,胸口“嘭”一声响。
一道鼻血淌下来,胡天如遭雷殛,心念被强行拉回魂魄之中。
便见体内,五处火种凝然不动。
心口那处,寸海钉缝隙之中,各色火种涌出,好似火山开裂岩浆涌出,直向那五处火种冲去。
这便是火种间相吸的缘故。
好似火种窟中,不论哪些火种,相遇相吸,最后凝成火核。
前番胡天在体内做了假的火灵根,拦住火种被吸。却不想,火种也是甚讲道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故而便演上了现下这一幕——火灵根中火种强从寸海钉缝隙中涌出,冲向那五处火种。
而火灵根藏于七魄,灵魄自然受牵动。此时胡天的灵魄拧成一团,好似卷成个油条。
五雷轰顶不足道尽此番销魂感受。
偏生此时,涌出的火种与五处凝滞的火种有了微妙平衡。大家你来我往,商议一番,都不想回去,顺着归彦的落毛往上翻涌。
胡天销魂感受,顿时暴涨数倍。
此时外界情形并不比胡天体内好。
胡天身体僵直倒在石床之上,身体五处火种喷薄而出。
那火种有徜雨火,更多是前番火核中啃来的火种,还是毒火。
胡天瞬时便成了个火球,把洞府烤得热烘烘。
却道这善水宗的否晞涌晟九灏泉,真是吃糠的,哪儿能任凭胡天在洞府起炉灶?
胡天成了火球那一瞬,水帘暴涨,一个水球便是将胡天包裹在内。
然则胡天啃下的那火核也不是凡俗,岂是一个水球就能浇灭的?
这一时,善水宗的水球同胡天的火核便是较上了劲。
片刻水漫金山,这水帘便将洞府淹没。
水帘洞顿时成了海底龙宫。半分空隙都不留。
一洞府的瓶瓶罐罐,并归彦红兔子一起淹没在水中。
归彦长到这般大,却是忘了学水。它只下意识憋了一口气,便被淹没。
待到了水中,归彦见一边红兔子“噗噜噗噜”冒泡泡,归彦四肢并用划拉过去,拽住了红兔子,将它往灵兽袋里塞。
方将红兔子塞进去,又钻出一个黑兔子。
黑兔子一见这大水,却是兴高采烈。它却是个会水的,先咕噜噜使了了个法术,周身便是一个大气泡浮现。黑兔子将归彦拉近气泡里,自己却钻入水中去。
此时归彦再去看石床——胡天方才所在的位置。
此时那处只一个水球,水球之上黑气缭绕。黑气正是从水帘墙上,涌入水球上的。
而那黑兔子游到水墙壁,张嘴便是截了一团黑气。黑气入了黑兔子体内,黑兔子骤然涨了一下体形。
这黑气便不是他物,正是水之菁华。
善水宗浩然万年宗门,立宗的九灏泉,怎可能是个凡俗之物?且火种本是火之菁华,自然得是水之菁华才灭得。
只是这一时火势实在非比寻常。
胡天洞府之中,那团黑球越来越大,顷刻便将整个洞府都覆盖。
黑色兔子察觉事态严重,四爪乱挠,推着归彦进了灵兽袋。
归彦最不耐烦灵兽袋。大爷堂堂妖魔,才不是灵宠!
它进了灵兽袋里,踹开黑兔子,便是要出去。黑兔子“唧”一声,另三只齐齐扑过来,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咬尾巴的咬尾巴,拦住归彦不给它出去。
下一刻,外间骤然一声磬片声响起,划破善水宗静夜长空。
上善部中,镇德碑银光闪过,一字大亮,转瞬那字影脱开镇德碑,化为一道寒光,直向否晞涌晟九灏泉而去。
那字便是:水!
一字如令,九灏泉得令,骤然喷薄而出,跃过悬风河道,直入通往下部的化神界桥,其势滔天。
与此同时,若水部九座峰头所有洞府之水齐齐断绝。
悬风渠水势暴涨,直向九溪峰一处洞府扑去。
顿时地动山摇。
胡天洞府,乃至九溪峰若水部都是晃动。
叶桑冲出洞府,杜克在小蕴简阁外大骂:“这他娘是要炼丹还是要拆山!真真和他师父一个德性!”
虽是如此,杜克却也还是抽出软剑,向那洞府而去。
这番动静惊动的自然不只杜克叶桑二人。莫说若水部诸弟子纷纷出了洞府去看这番奇景,各峰长老也是往九溪峰而去。
便连宗主宋弘德,也是经两部化神界桥匆匆赶来。
众人来时,已经是不好站人,非是人多,乃是那黑色水球暴涨数倍,将半个峰头都包裹。哪里再能见什么水帘洞火帘洞。
好在宋弘德法眼如炬,又见了叶桑、杜克,忙上前去,急问:“可是胡天?”
叶桑点头,急道:“宗主,胡师弟只是炼丹,怎生如此了?”
怎生如此了?
胡天也很是想不通。
他此时好似个死的,心念悬在自家体内,向下寸海钉,向上是皮囊。
其中水火大战,战事胶着。
黑影不断从身体外涌入,四面八方而来,直将那五处火种都包住。余者又向心口火灵根处涌。
幸而胡天早前补了些常识,心知黑色是水。便道这黑影是来灭火的。
而胡天的火灵根却是个崛脾气。让来不来,让走不走,非和你善水宗的水菁闹一回。
从来水火不相容,两厢交缠好似深仇。一头火种高涨气焰凶,一头水势磅礴吞山河。
只苦了胡天这个围观者,却是忍不住要给那水加加油。胡天又忖度,自己此时出不去,但也不该如此被动。
也是一时开了窍,胡天心道不能出去,我还不能进去么?
这便沉静心念,向下而去。骤然挣脱束缚,进了识海。直把什么水菁火种仍在外头,特别没义气。
别看七魄并皮肉此时闹得凶,胡天识海里却是安安静静的。
胡天松了口气,看着这方灰白天地出神。向上那六芒星闪耀更甚从前,它边上两颗星星闪耀,也是喜人。
一颗是蚁后传他的双情丝运化部心诀。一颗则是早前炼酸浆妖酒时的心诀。
往下,则是那条倒霉催的白镜鱼。
胡天的神念,现下在识海里是颗珠子。它便一蹦一跳去看鱼。
这白色镜鱼也是惨,自从胡天筑基便在海里冻着了。
胡天对这鱼很愧疚:“长这么肥,该是宰了吃的,却让你在冰箱呆着。前两天我在指骨芥子里,看见你兄弟,它倒是过得不错,就是抓不着……”
那鱼此时若能蹦起来,非一口吞了胡天不可。
胡天此时再去看鱼嘴边的珠子。
一颗红珠子是火元素,一颗绿珠子是木元素,一颗黑色小珠子……
“咦?”胡天愕然,这黑色小珠子打哪儿来?
胡天忙凑过去细细看,便见红色珠子边,一颗黑色小珠子正在缓慢形成。
再联想外界情形,便是那黑影可以被吸收,成就体内水元素!胡天此时猛然醒悟,便知这机会乃是千载难逢!
他再不赖在识海躲清闲,立刻冲出七魄去。胡天将心念停在寸海钉下,
便见心口那处黑影不断倾轧火种,将火种向内打压,同时黑影也顺着寸海钉流入灵魄之中。
胡天大喜。
可叹他一心要去海界河天寻水元素,却不知水元素就在家门里。
只是少时,那水菁将火种压回灵魄之内,便有散去之势。
胡天好容易得了这水元素,现下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他便是神念冲出去,对着寸海钉之上的黑影,运起双情丝运化部的心诀来。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当时以后传他心诀时给他下了两道咒。胡天运完木元素,那咒术却未显现。运化部的心诀仍旧能用。
此番时机却紧急,不是计较那咒术灵不灵的时候。所幸胡天前番运了一年木元素,现下技能很熟练,另则此时是个三阶了,神念也更深厚。
便是神念所到,黑影直被卷入七魄。
水性凉,沁入灵魄,胡天顿时全身凉爽舒适,前番被火烤拧来拧去的苦楚,泰半消逝。
胡天沉溺其中,只管将黑影往自己灵魄里塞。
他此时贪起心来,却是忙坏了外界之人。
此时水球内里黑气渐去,却是越聚越大,摇摇欲坠。好似片刻落下,便是要将九溪峰,乃至整个若水部淹没。
而悬风渠水势不见,汹涌滔天。自远望去,骇人神魂。
若水部长老纷纷聚在了宋弘德身边,急道:“宗主,这如何是好?”
宋弘德乃一宗之主,便有一道神念嵌在九灏泉中。此时他也是察觉,这番水菁走势十分凶猛。
宋弘德皱眉,担心的却不是若水部,而道:“如此摄入水菁,过犹不及,恐与他神魂不利。杜先生可有法子传声一二与胡天?”
杜先生杜克半夜被扰,很是不耐烦:“源头在你善水宗,何必问我?”
宋弘德却是为难的。
他虽是有神念嵌在九灏泉,能体察其势,然则善水宗万年山水又何是他能控制的?
第87章 二十五
幸而未及宋弘德露怯, 他嵌在镇德碑上的那缕神念微动。
九溪峰上的水球凝成之速减缓。
与此同时,胡天神魂之中, 那日镇德碑投影亭中所赐三个“止”字山岛, 其中一座在胡天识海中猛然亮起。
“止!”一声苍茫悠远,识海撼动。
那座“止”字岛随声而起,轰然炸成粉末, 直冲向胡天七魄寸海钉。
胡天神念瞬时凝滞,双情丝运化部心诀停止运动, 黑影吸入之势戛然而止。
九溪峰上水球急剧收缩,收入胡天洞府。
若水部各峰头洞府水帘, 猝然齐开。
悬风渠水轰然下落,化成一片夏雨。
转瞬,天际云散, 晨光落在若剑界各山之上。
九溪峰顶一片朝霞闪耀。
又闻“咣当”一声。
胡天洞府大门飞脱而去,一洞府的水从门中倾斜而出。
少顷水去, 归彦从灵兽袋中钻出来, 跳到石床上, 伸出蹄子戳胡天的脸, 戳戳,再戳戳。
胡天睁开眼, 看着洞府顶上的石头:“我觉得自己又死过一次了。”
“嗷?”
洞府顶上有水落下, 砸在胡天的脸上,飞溅而去。胡天一动不动:“咱的蕴年丹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