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反派成个仙
“无妨。方入一梦,有些心酸。”何仲道,“也不知是神狱囚台留在此处的记忆,还是其中神族先辈留在此处的。”
何仲叹气。
叶桑忽而说:“前辈,我方才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黑发的少年人。而您的位置是个老者,他三次自爆。第一次解开……”
叶桑所讲,竟同胡天所见无二。只是她的视角是黑发少年,最后的记忆是“胡天”自爆打开锁链放他出去。
胡天听完,自知方才那段有关神族的经历,绝非做梦这么简单了。
胡天即刻将自己的经历讲出来。
何仲长叹:“竟是如此!
何仲的“梦”同胡天、叶桑相似。而他在梦里是那老者的视角。
胡天急:“何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等所见,怕是神狱囚台早年记忆。”
这世上法器,立世历时愈久远,愈是灵性,甚至是可生出器灵来。
“而神器本就非常物,将旧时记忆保存,并展示,也不是稀奇事。”
“何前辈,怕不只是如此。”叶桑忽然道,“我四个,在方才那记忆中,各是一位神族。此时又被锁在此处……”
胡天哽了哽:“神狱囚台把咱们当那四个囚……有罪的神族了?”
这便是糟糕了。若如此,神狱囚台必拘役他们一辈子,也不为过。
叶桑道:“有共通之处,极可能就是将我等当成神族约束才此了。譬如我,前番墙上所见,为沐血重剑。那黑发神族少年,怕也是好剑之辈。”
何仲静默片刻:“我是那自爆的神族老者,因着垂垂老矣,确有共同之处。至于胡小友……”
胡天沮丧:“我就是个考试不及格的学生,总被带我爸揍的凡人。何德何能被当成神族?总不能是倒霉催的吧?归彦就更无辜了,我家归彦最擅长嗷嗷叫。”
归彦闻言,怒:“嗷!”
胡天说:“看吧,归彦都赞成了。”
何仲哭笑不得:“胡小友还有闲心玩笑。”
“不笑就只能哭了。”
胡天不想哭:“总能出去的。”
“胡小友所言甚是。”何仲笑道,“胡小友与归彦为何进得此处,我是不能猜测。但那两位神族的关系,却是可从黄金铃上猜得一二。”
“胡天”前番于参天古木上所摘下的黄金铃,便是后来神族姑娘腰间所系的那只黄金铃。
“上古有木为耀,高可参天,生铃九千。取其一,定情。”
“故而那两位神族,该是道……”何仲声音莫名其妙小下去。
胡天“啊”了一声:“何前辈,你说啥?”
何仲却是咳起来。
叶桑替何仲解围,憋出两个字:“道侣。”
胡天顿时没了声响。
半晌,叶桑小心翼翼:“何前辈?”
“老夫在。”何仲又小心翼翼问,“胡小友?”
“啊?”胡天醒神,轻声喊,“归彦?”
“嗷?”归彦鼻子喷气。
胡天小心翼翼更甚众人一筹:“你是个姑娘?”
“不是!”
胡天脑海中,归彦猛然大喊一声。
胡天着实没想到,此时归彦还能在自己脑子里喊话。
胡天脑壳被震得生疼,但也被震得开了窍:“何前辈猜错了!归彦不是姑娘。我和他来此处,或许是因为我俩有一样的神族功法!”
“哦?”
也是非常时刻,胡天不再矫情,他对何仲道:“前辈,实不相瞒,前番您挖出来的那个神纹,叫两仪双星。它挑中的就是我和归彦两个。”
“竟然是你们?”
何仲错愕片刻,深吸一口气:“这就是对上了!那两仪双星极可能是双……这个不提也罢。但此时,我等却是被神狱囚台误认。刚才所见,必是当年真事!”
何仲莫名亢奋:“若我所猜没错……”
何仲猜想。
当年神狱囚台,是为关押四个神族所设。后来神族所在上都出了大事,神族为了阻止事态发展,用“秋金术”封印了上都。但神族因此全军覆没。
此时一头凶兽来给四位受刑的神族报信。
家园不再,神族老者受触动,自爆破除了铁链枷锁,又两次自爆释放了神族姑娘和“胡天”。老者却没有力量再去为黑发少年除去铁链。
神族姑娘和“胡天”便是将黑发少年留下,他俩则一起离开了。
离去后,却不知这两位神族做了什么。
根据叶桑回忆,黑发少年醒来时,四周已经没有其他神族。
过了很久,“胡天”才出现,自爆为他解开了铁链。并让黑发少年回上都去。
“那黑发少年,老夫推测,”何仲声音颤抖,“便是后来引发妖魔大战的被逐者。”
胡天叶桑听得目瞪口呆。
何仲却是狂喜不已:“老夫临死,却能得此机缘,见到这一段秘辛往事!此事必告
知主执!告知所有侍神人!与神族历史推断,有大益处!”
可是现下他们却被锁着。神魂、灵力什么都用不动。
胡天、叶桑、何仲三人不约而同去甩动铁链。
接着三人用尽一切方法,胡天甚至用了个诡异的姿势咬了咬铁链,统统无效。
胡天突发奇想,道:“归彦,你那个夔吼的神通能行动吗?给我来一个。”
黑暗之中,铁链微动,归彦站起来。它竖起耳朵,听了听,辨别出胡天方位。
归彦:“嗷。”
声音短促,小小的。
胡天:“你这是怕把我震飞?还是打喷嚏?”
归彦哼了一声,张大嘴巴:“嗷……嚏!”
“果然是在打喷嚏。”
归彦闻言,跺了跺蹄子,吸气:“嗷!”
便听“轰隆”一声巨响。
“胡小友?”
“师弟?”
“嗷?”
胡天听到归彦声音,慌忙道:“祖宗,别,别再来了。不成,这铁链没碎。”
铁链分毫未动,胡天却要被震成碎片了。他全身如被碾碎一般。热呼呼的液体从双眼、双耳、鼻孔和嘴巴里淌出来,“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满室顿生血腥气。
胡天始知神通夔吼之厉害,吐一口血,很是感慨:“我家归彦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然而地球抖,铁链也不抖。
何仲焦虑起来:“必要将此消息传于外界,否则我等岂不是白来了?”
叶桑安慰何仲:“您别急,两位师叔尚在外守候。若是我等迟迟未归,两位师叔必有所行动。”
何仲却是叹气:“若是他们能进入,怕是早就进来了。”
“您这是何意?”
“我等在此,至少有三个月了。”
“啥?”胡天大惊,“何前辈,这里黑不隆冬的,啥也看不到,您怎么知道已经过了两个月?”
“因为老夫将死,寿元光阴逝去,我的感知会更细致。我本发白肤皱,现下骨脆血枯,可不是将死之兆?”
何仲长叹,“此处时间似乎慢,实在却是极快的。我怕是要死在此处了。”
胡天愕然:“前辈,您还没把消息传出去给侍神人,给姬颂呢。别说丧气话。”
胡天说着,又开始动起来,可惜他是被捆得最结实的那一个。就算是动也只能动动脖子和脚丫。
何仲笑道:“虽我曾修习求长生,但死与我却也是大道。无需避讳,且我死不足惜,只怕不能将此间所得传递出去,幸而我已经想到逃生的一招了。”
胡天忽有所感,忙大喊:“别,何前辈,您给我再试试!再试试说不定我就能出来了!”
胡天说话极力挣脱铁链,却见何仲那处似乎有光亮慢慢凝聚:“我早年被攻击后留在体内的那道神力,该是用在此处的。胡小友莫要在费力气,交予我就是了!”
胡天急,不禁觉着何仲要走险道:“前辈,您这是要干嘛?”
叶桑也是急:“前辈要自爆!”
叶桑话音方落,何仲胸口一处亮起来,将四下照亮。
胡天膝前的白玉地面之上,倒影出的“蝉蛹”脑袋,乃是荣枯的那个。
胡天立刻向何仲看去。
方才神族老者所在之处,现下锁着何仲。何仲手脚如那老者一般,被铁链洞穿。
此时何仲却是不复前番风采,他如自己所说“发白肤皱,骨脆血枯”,铁链洞穿何仲手脚之处,鲜血甚少。
胡天勉强挤出一个笑:“前辈,不带这么玩儿的。你等等我,我还有好些事,青螺上没问完呢……”
“少年人不要太贪心啊,多看书去。你们善水宗两个蕴简阁都是好去处。”
何仲乐,“胡小友莫难过,我一生追寻神族行迹,此番也是死得其所了。”
何仲说完,胸口那处爆开。
便是“轰”一声响,何仲手脚铁链碎裂而去。
接着何仲走到归彦身边。
归彦比胡天想象得要好上许多,它身量小,便是被捆住了尾巴同脖子,铁链并未穿过琵琶骨。
何仲抓住归彦身上的铁链,便又是“轰”一声爆开。
归彦身上铁链尽去。
何仲胸腹已是两处窟窿,他老态更甚,看向归彦:“走不得了,你可能帮我一把?”
归彦闭眼使劲,骤然身形变大,咬住了何仲衣领。
归彦极力昂起脖子,让何仲不至于在地上拖行。归彦走了几步,到了胡天面前。
胡天鼓起腮帮子,眼里水汽晃荡。
何仲笑着,拍了拍胡天的脑袋,他双目已经是浑浊:“看在我曾教了你些许有用之事,务必将消息传与侍神人。”
何仲说完,将手放在了胡天身上的铁链之上。
“等等。”胡天徒然冷静下来,“归彦,请何前辈去救师姐。”
归彦歪脑袋。
叶桑:“师弟,你先出去!”
“师姐,你听我说。”胡天语速变快,“前辈体力不支,最后一击力量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我身上的铁链太多,你身上却只有两道,救你把握更大。至于我,你来救就是了!”
叶桑皱眉。
胡天唯恐她意气用事:“且现下情形,与前番神族受刑的四位相似。若真如那记忆一般,我难道要回来自爆再救师姐?不如改改,说不得是柳暗花明了呢!”
“有理。”何仲有气无力。
归彦便将何仲拖向叶桑。
何仲到了叶桑面前,干枯的双手附上叶桑身上的铁链:“叶小友,能做你的启者,实乃此生之幸。”
说着,“轰”一生,叶桑身上铁链尽去。
何仲垂下了双手。
归彦将他放下,叶桑冲到何仲身边:“前辈!”
何仲此时却是哆嗦着从怀中拿出两个乾坤袋:“我宗门事务此番来时已除。此处三个乾坤袋,红的,请交予侍神人。白的请转交王惑与朝华……可惜了,两仪双星不能见……”
归彦此时变回小小一个,闻言跳到何仲身上,额头轻轻触上何仲。
忽而一颗小小的六芒星从众人眼前闪过。
归彦的六芒星,不但线条明亮,内里也是光华一片,好似启明长庚般。